不同于右相府的喜庆,大周皇城不久前刚办完一场丧事。得宠的杨昭容,重病缠身,于不久前丢下她的两个孩子,撒手人寰。帝王伤心过度,竟一夕间鬓发全白,亦无心于朝政。
百官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谁人不知杨昭容与皇帝在沙场上相识相知,那是互相托付过性命的。其在皇帝心中地位,宫中妃嫔无一人能与其相比。
杨昭容走后,不仅帝王无心朝政,她的两个孩子,八皇子顾宁和十二皇子顾朝由哪个嫔妃抚养也成了问题。
八皇子如今十八岁,不论读书还是骑射皆出类拔萃,聪慧过人。十二皇子顾朝年仅五岁,却不似其他稚童一般哭啼玩闹,小小的孩子性子却十分沉稳,开蒙读书有过目不忘之才。
按理说两个皇子如此优秀,并不会缺想要抚养兄弟二人的嫔妃。坏就坏在想要抚养两位皇子的妃嫔太多。
后宫为了争夺两位皇子的抚养权利,已经闹了不少日子。连只顾着难过不问世事的皇帝都惊动了,没几日就下了圣旨。八皇子年纪也不小了,不必再由人抚养。十二皇子年幼,而皇后如今膝下无子,便由皇后抚养。
这下后宫妃嫔们都安静下来,没谁再说什么。
要说皇后也是可怜,本来有两个儿子,三皇子顾琛半点不比如今的八皇子差,当时也已被册封为太子,谁知道出去治个水,再回来却是一具尸首。
说是水流湍急,不慎落水,救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没呼吸了。
那年十一皇子顾星刚出生,皇后哪怕受再大打击,为了十一皇子也撑了过来。可是谁知道,三年后十一皇子也去了。
统管后宫又怎样,一国之母又如何?整日里操心这操心那,皇帝除了规定的时间外一步都不往凤栖宫踏足,孩子也都没了。
别看杨昭容只是个昭容,连妃位都没有,可人家活的自在啊。想做什么做什么,皇帝整天除了上朝就是去她的昭安宫。与八皇子,十二皇子日子过的就像平民百姓家的一家四口,后宫嫔妃们初时还羡慕嫉妒,后来连这两样情绪都没了。
实在是比不过,也不乐意去折腾了。
皇后自十一皇子走后,便把自己关在凤栖宫内,整日吃斋礼佛,宫里什么事都不管不问。皇帝也由着对方去,什么也没说,依旧雷打不动的去昭安宫,逗弄着刚出生不久的十二皇子。
同样都是儿子,一个死了都不闻不问,一个刚出生就得到所有宠爱。
这对比太过明显,也叫嫔妃们全都看了个明白。才貌双绝的沈姝都争不过杨昭容,她们更是争不过。不想给人当乐子瞧,没那么多的脸丢,便全都安分下来,过好自己的日子。
妃嫔们想开了,日子也一天天的照样过。只是十二皇子对于皇后来说到底有些特殊,也不知道陛下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凤栖宫。
水榭的廊桥之上一稚童迈着小腿一路向前,身后跟着几个内侍和宫婢时不时的看一眼稚童有没有跌倒,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护着人走。
五岁的顾朝俊秀的眉宇低压,精雕玉琢一般的小脸上透着一些担忧。
娘亲说他要做个懂礼的孩子,不能唐突。怕自己突然造访会唐突了母后,便让自己贴身伺候的小福公公来凤栖宫禀报,可半日都过去了,也不见人回来。
倒是母后派了人来说了时辰地点,让他前去。
收到消息的顾朝只当小福公公第一次来凤梧宫,被被美景吸引,一时贪玩忘了时辰回来。
父皇说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他以后要和母后生活。
以往他并没有见过母后,但父皇说母后和娘亲一样的,要他一定要听母后的话。
顾朝的心思都在母后和娘亲一样身上,他有好几天都没见过娘亲了,很想念娘亲。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顾朝心里很想要见见和娘亲一样的母后。
凤栖宫的水榭外徐嬷嬷带着一众内侍宫婢守在外头,远远的瞧见朝着佛堂快速移动的小人影。
方才收到了消息说十二皇子已经朝着佛堂来,这会竟就看见了,没想到他一个孩子速度还挺快。
顾朝一路走的太快,此时有些气喘吁吁,但一想到要见到和娘亲一样的母后又觉得自己还能再走好多的路。他悄默默的深吸呼气,让自己气息平稳一些后,这才仰头认真又期盼道:“嬷嬷好。我是顾朝,来见母后。”
徐嬷嬷低头看了一眼小小的孩童,粉雕玉琢的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她感受到孩子身上犹如实质的喜悦,眉头一皱,脸色并不好看。低头行了礼,徐嬷嬷直接推开门,语气有些冷硬,“小殿下请吧。”
顾朝并为多想,开开心心的跨进了门中。随他而来的内侍和宫婢却都被徐嬷嬷拦在外面,不准踏近一步。
屋内檀香四溢,半人高的香炉放在正中间,香烟缭绕。巨大的屏风上绣着漫天神佛,腾云驾雾,栩栩如生。
屏风后木鱼声诵经声不停,隐约间还夹杂着另外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顾朝无法分辨。他停在屏风前,乖巧的行礼,声音稚嫩,“孩儿见过母后。”
话音刚落,屏风后便传来一道和蔼好听的女子声音,“朝儿,快进来给母后瞧瞧。”
顾朝微微抿唇,心里有些高兴。终于要见到和娘亲一样的母后了,他好想娘亲的。
小小的身影往前走去,除了木鱼与诵经声外的另一道奇怪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空气中似乎除了香味,还有一股气息,这味道并不好闻,顾朝吸吸鼻子,忍着不好闻的味道越过了精美的屏风。
屏风后,一尊巨大的佛像倾斜安置,佛像慈眉善目,给人一种俯视悲悯众生的错觉。尼姑与小沙弥坐在两侧,不停的敲击木鱼诵念经文。佛像前的莲花蒲团上,跪着一身着素色锦衣的美妇人。
而那妇人身后却趴着一个被打的血肉模糊,已然昏死过去的内侍。昏死过去的内侍身边还站着一个手握铁鞭的人,那人虽说衣着是内侍装扮,可身形高大,手臂粗壮,模样半点也不像在宫里伺候人的内侍。
铁鞭上挂着血肉,鲜血顺着鞭身滴落在地。屏风后血腥气大的连香也遮不住,两者味道相混,气味令人作呕。
顾朝视线落在昏死过去的内侍身上,他忍着干呕,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前,拼命的敲打着紧闭的门。
趴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人,正是他之前以为贪玩忘记回去的小福公公。
“来人!快来人救救小福公公!开门!”
因恐惧声音染上哭腔,可门外却无一人应答。跟着顾朝前来的内侍宫婢被控制住,不准靠近,他们只能听着小皇子在一门之隔处呼喊。
“朝儿,你不是很想见母后,如今见到了怎么又要跑呢?”
屏风后传来的声音很是温柔动听,可顾朝满脑子都是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小福公公,半分也不觉得温柔。
皇后话音刚落,佛堂中手中执铁鞭的内侍便已越过屏风,将在门口的顾朝提了起来朝着里面走去。
“都说朝儿虽年幼,却不同于寻常稚童,心性沉稳且有过不不忘之才,是不可多得的神童。今日怎得如此大喊大叫?”
年幼的顾朝被扔在地上,整个人跌落在血泊之中,小小的身体趴在小福公公的身上,脸甚至已经贴到那皮开肉绽的身体。
血腥与眼前血肉模糊的场景让顾朝直接偏头呕吐出来。
他耳边响起温柔的声音,“既然有过目不忘之才,那便仔细看看他如今的模样,这辈子都不要忘了才好。”
顾朝因痛苦流着泪,他无比清楚的认识到,这位母后不是娘亲。
她们一点都不样,他永远也见不到娘亲了。
顾朝吐完又是忍不住的干呕,见那强壮的内侍把小福公公拎起来,他迅速抬手,想要拉住对方,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另一个高大内侍从后面控制住,动弹不得。
极力的压住干呕的反应,顾朝的小脸已经呕的惨白,眼睛红彤彤的,小小的孩子再如何沉稳早熟,如今也是恐惧的不行。
顾朝想要挣脱开束缚,可控制住他的内侍力气很大,丝毫没有因为他时皇子而放松力道。
“你,你要把小福公公送哪去?”
没有人回答他,抬人的内侍动作很快,不需片刻,便已经离开了佛堂。
顾朝看向跪在蒲团之上,似虔心礼佛的皇后娘娘,无声的落泪。
片刻后,似乎是确定顾朝冷静了下来,一直没有出声的皇后,此时慢悠悠道:“朝儿,佛堂清静。你今日太过喧哗,该罚。”
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之前沾染血肉的铁鞭。
沈姝拿起内侍留下的铁鞭,缓缓从蒲团上站起身来。鞭声破空之后,狠狠的落在顾朝幼小的身上。
被高大内侍死死按住的顾朝,被鞭子打了彻底,衣服开裂,孩子娇嫩的皮肤瞬间冒出血珠。剧烈的疼让顾朝惨叫出声,额头密密麻麻的冷汗,牙关都在打颤。
“真吵。”
啪——
又是一鞭落下,这次小小的人死死的咬着唇,疼的冒冷汗却也不让自己叫喊出声。
沈姝握着铁鞭,居高临下的看着浑身染血的孩子,冷漠出声,“你可知错?”
不等顾朝回答,而顾朝也无法回答她的话,此时的顾朝已经痛的快晕过去。沈姝像是发了狠,恨不得将人打死,抬手又是两鞭,看着轻弹的小身体,她恨声道:“你不知错!”
第五鞭快要落下时,按着顾朝的高大内侍突然开口,“娘娘,再打,十二殿下怕是活不下来。”
鞭子滞于半空,沈姝红着眼睛,脸上还有被溅上的细小血珠。她将铁鞭扔下,转头又跪在莲花蒲团之上,虔诚的拜着那慈眉善目的佛。
半晌,沈姝缓缓道:“好生救治着,本宫不要他死,只求他生不如死。”
———
景和三十年,腊月寒冬,刚下了一场雪,整个京城都被白雪覆盖,天气冷的惊人,连最热闹的早市都比往日寂静几分。
右相府却是一改往日的宁静,门外张灯结彩,大门敞开,小厮们进进出出,很是热闹。
今日是右相府小公子的五岁生辰宴。
当年圣道圣僧现身于右相府救治命悬一线的陆家小公子,这件事早已传遍京城。
百日宴的时候,京城贵眷们可都瞧见了那小公子眉间的朱砂红痣还有脖子上挂着的红色珊瑚珠。别说,这奶娃娃白嫩可爱,眉间朱砂一点,瞧着真像是仙人童子一般。
看过陆家小公子的,就没有一个不夸孩子漂亮活像个小仙童的。
不仅是外人瞧着喜爱,陆家从上到下,也都是十分喜爱这个孩子。这孩子在鬼门关走了那么一遭,眼下渡了劫难,全家都捧在手心里宠着。
转世投胎却带着上辈子记忆的陆知,感觉自己每天都泡在蜜罐里,上辈子缺少的亲情与喜爱,这辈子成百上千倍的得到了。
但这世上好的不是都一个人得,拥有许多家人和喜爱的陆知,一直到四岁之后,才彻底掌控身体,开始会走路说话。
前面四年里,陆家都已经接受孩子活着,但是不会讲话不会走路的事实。不管怎样,都好生养着,陆家还能缺这一口吃的不成?
身为母亲的叶婉清更加多愁善感一些,孩子是她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的,又是如此的玉雪可爱,眼睛像星星一眼亮,每天不哭不闹的乖巧的惹人疼。怎么就不会说话,不能走路了呢?
四年的日日夜夜里,不知有多少夜晚偷偷缀泣,有时候还会抱着小陆知哭。那时候陆知也没办法好好控制手臂,只能慢慢的用头蹭蹭她的娘亲。只是陆夫人感受到孩子在安慰她,哭的更难过了。
陆右相和陆知的两个哥哥心里也不好受,尤其是二哥陆絮,他一直以为是自己顽皮撞了娘亲,让娘亲受惊提前生了弟弟。导致弟弟早出生,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看来的偏方,说是多晒太阳,对骨头好,于是只要是有太阳,陆絮就抱着小陆知去晒太阳。
穿过来的陆知在前世也听过这个说法,似乎是有依据。可也架不住天天晒啊,因为年纪还小,皮肤太嫩的缘故,直接把他给晒伤了。
看着白白嫩嫩的弟弟变成红屁股猴子脸,这可把陆絮吓的不轻。
同时也成功的被他大哥陆喻狠揍一顿。
想拉架的陆知只能坐在摇摇车里瞪着眼睛,张着嘴巴流口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样过了四年,陆知也以为自己虽然能活着,但是口不能言,四肢不能动了。谁知道在过了四岁生辰那年,陆知发现自己好像能小幅度的控制四肢了。
等陆知彻底能掌控身体,已经过了一年。
正好陆知五岁生辰也要到了,陆府是恨不得放个十里鞭炮来庆祝。
生辰这日,陆知乖乖巧巧的坐在小榻上,让他的祖母给他带虎头帽。老人家给帽子正了正,眼睛慈爱的看着自己白白嫩嫩的小孙子,越看越喜欢。手上动作不停的将陆知落在外面的红珊瑚珠子塞回领口里面,笑道:“知知乖了,去玩吧。”
陆知眼睛弯弯的笑起来,上前抱抱自己的祖母,甜甜道:“祖母知知去玩啦~”
“哎呦,祖母的乖孙~”陆老夫人抬手摸摸陆知的小脑袋,小孙子这样甜人乖巧,她是打心底里高兴。
想到以为自己不能动的四年里,祖母为他差点哭瞎了眼睛,陆知心里酸酸涩涩的,又抱得更紧了一些。
……
右相府后院修有一座小花园,名唤栖园。院内建有山石池,池边湖石奇峻,池中建一小亭,亭边树立着雕刻精美的石灯,池水结了厚厚一层冰,上面覆盖着白雪。
不远处的假山传来一阵孩童嬉闹的声音,假山也是由玲珑湖石所造,冬日里草木凋零,洞顶本来种植的爬藤类植物以及一些花草如今早已沉眠。可远远看去那本该深灰覆白雪的洞顶上,有一抹惹眼的红。
本来还领着人慢条斯理走着的陆喻瞧了一眼假山洞顶后,便对身边的顾宁道:“阿宁,我先走一步。”
还没等顾宁反应过来,陆喻已经走出好几步。这还是顾宁第一次见平日里淡漠如水的人,这么急匆匆的一面。
“走,和哥哥跟上去瞧瞧。”
顾宁拉了一下跟在身边的弟弟,十岁的孩子此时面无表情,周身气息冷的像一块冰,眸子里是散不开的寒意。
假山周围有花圃,不过现在是冬季,能看的只有白雪。而假山下聚集着不少孩童蹲在那捏雪球。此时假山顶上趴着个模样乖巧精致的小娃娃,他用自己的小肉手麻溜的搓了个雪球,眯着眼睛瞄了瞄,咻的一声,雪球便砸到假山下一个孩童身上。
“在那里!快!知知在上面!砸啊!”
小孩起身一声高呼,之前搓好放在脚边的雪球也疯狂的朝着假山顶上扔。
其他蹲在地上搓雪球的孩子,也纷纷起身,一个个雪球咻咻咻的往上飞。结果因为孩子力气小,没几个能扔上去,不是半途落下,就是砸到了假山石上,好不容易扔上去的,又砸不到陆知。
咻咻咻——
又是一阵破空声,假山侧面飞出来更大的雪球,啪啪啪的十分精准的砸在那群小孩身上。被砸的孩子都懵了,哪里飞出来的雪球!
他们看不见顶上,以为是陆知跑假山侧面去了,于是又转移攻击方向,朝着假山侧面一通猛砸。谁知道头顶上又砸出好几个雪球,这可吓坏了几个小萝卜头。
“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孩子们年纪小,不禁吓,脑地啊又一点点大,什么也不会多想。只觉得陆知一个人只能在一个地方。完全想不到假山侧面可能会还有一个人帮着陆知砸雪球。
陆喻来的时候,就见几个孩子吱哇乱叫的到处跑,边跑还边朝着假山扔雪球,嘴里嘟囔着要砸跑鬼。
一时间也不知道他们是怕还是不怕。
你说怕吧,他们又没有跑走,甚至还要砸雪球。要说不怕吧,一个个又扯着嗓子鬼哭狼嚎的。
小萝卜头们不知道为什么只有陆知一个人,却有两个地方冒出雪球,陆喻倒是一眼就看透,他对着假山不紧不慢的喊了声,“知知,下来。”
听到大的声音,陆知不由得都背脊一抖,小声的应道:“来啦。”
陆知本来都爬起来了,结果因为穿的太多,成小圆球的他重心不稳,又一屁股坐地上了。还好穿的厚,这屁墩也没那么疼。就是爬起来费劲。
陆喻抬头看看假山顶,轻叹一口气,抬脚上了石阶。
正蛄蛹着挪动,就瞧见一双织锦缎面的白靴立于眼前。陆知仰着头,笑的露出两排小牙,他也不挪了,张开手就开始撒娇,“大哥!抱我!”
面上不显,实际心里乐悠悠的陆喻弯腰捏捏弟弟的小肉脸,随后双手过腋下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陆知顺势搂着哥哥的脖颈,头贴着陆喻笑的不见眼。虎头帽边缘沾染的雪都蹭落在了陆喻的脖颈。
“大哥,你终于回来啦!知知太想你啦!”
陆喻十八岁高中状元,少年天才,很得帝心。平日在府上的时间并不长,但每次回府,不管多晚,都是要瞧瞧陆知。
陆家陆盛这一脉有点特殊,陆盛只有一个正妻,并没有小妾。陆夫人育有三子,长子陆喻,次子陆絮,幺子陆知。
长子沉稳,君子温润,次子不羁,狼崽一般,幺子活泼,讨人喜爱。
三子各有不同,但陆喻与陆絮却有一相同点——宠弟狂魔。不过一个宠的不声不响,一个宠的人尽皆知。
只要有陆知的地方,一定有陆絮。自陆知出生起,陆絮只要得空,那就是寸步不离的守着陆知,说是要保护弟弟。
抱着陆知下了假山,陆喻偏头朝着假山侧面看,“陆絮。”
片刻,假山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没一会陆絮就磨磨蹭蹭的从假山后面出来了,他眼睛到处乱飘,也不敢看陆喻,十分心虚道:“大哥。”
此时家学还在上课中,陆絮本应该在学堂读书写字,如今出现在假山后,那定是又逃学。
被陆喻逮个正着,不心虚才怪。
正准备训陆絮两句,那边顾宁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允筠这是你家的幺弟?”
说完又看向陆絮,笑道:“小陆絮是不是又逃学了?”
陆絮哪里敢吭声啊,他不敢接这话,只能忽略,闷闷道:“八哥好。”
“是幺弟陆知。”陆喻抱着陆知,手臂有些酸,这小家伙似乎又长胖了。
虽说重了不少,陆喻也没把人放下,他还想再多抱一会弟弟。不然再等大一些,就更抱不动了,“知知,这是顾家的八哥哥,喊哥哥好。”
陆知抱着陆喻的脖子,转头看着顾宁,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十分响亮的喊道:“八哥哥好!”
他这一嗓子,可让陆喻的耳朵遭了罪。偏偏陆知装不懂,在那咯咯笑。引的陆喻空出一只手,捏着他的小肉脸扯了又扯。陆絮跟在边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是很想让他大哥下手轻点。
看着人家兄弟三人的兄友弟恭,顾宁看了眼跟在身边的弟弟,瞧着那孩子依旧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无奈的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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