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和周泽几人进场前就各自散开。赌马场除了赌马,还有别的好玩的东西等着他们呢。今日还未开赛,他们只是跟着邱一山来凑凑热闹,等到好戏开场他们在过来也不迟。
隧,跟在邱一山身边的只有人生地不熟的陈小笙。
真的,真的很难接受邱一山的盛情。
她几乎是被绑来的。
“别干坐着,吃点东西喝点儿茶水,呆会儿你才有力气为我声嘶力竭。”
邱一山手搭在梨花扶椅圈边,笑着说道。看去信心十足。
陈小笙打量过周遭,提不起太大的兴趣。坐了会儿觉得无所事事,就拿出怀里的书籍,低头看起来。
看一会儿,默背一会儿。
邱一山抽走她手里的书,用手指敲敲桌角:“我请你来是看赛,不是来背书的。”
陈小笙抿了抿唇,小声和他说:“《阿旁宫赋》,很难背。”
当年她背了五个早自习都没背下来。莫夫子说下次上课他要抽查。陈小笙是新生,按照惯例和经验,她得未雨绸缪。
邱一山扶额,不确定的问:“你,你是学神?”
陈小笙摇摇头。
邱一山身子往后靠,不以为然的说:“夫子只关心学神,我们这种学废他不管,也懒得管。”
他指指陈小笙和自己:“呐,就是优生光环,咱没有就不作勉强。”
陈小笙默不作声,邱一山看了她一会儿,把书还给她:“给你给你,先看吧,比赛要等会儿才开始。”
他剥开几粒花生米往嘴里扔,视线徘徊在下面的赛区。若有所思。
陈小笙继续低头看书。
发自内心说一句,陈小笙真的是那种成绩不好的学生,从小到大都是考试困难户。
但是她态度端正,不打架不闹事,老师们还是很喜欢乖巧听话的她。
所以她也想积极进取,心里也有一颗成为学霸的种子梦想。
看到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乎几千万落。
默背一会儿,这次很快就有了印象,比以前啃得快好些。
期间,偶尔有婢女小姐姐进来添茶水,还有几个侍者进来见邱一山,伏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陈小笙全神贯注背书,只是背到最后松口气抬头,才发现邱一山正托腮看着她笑。
你,你笑什么?陈小笙不懂。
邱一山轻咳一声:“咱们去挑马。”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马厩的马,各色品种。有马役上来伺候,邱一山把手里的银子轻轻一扔,在空中抛一个漂亮的弧线,马役乐滋滋双手捧住。
“小山爷,您今儿看中哪一匹,小的也跟着沾您的光,下一把注。”
邱一山狐疑瞥瞥他,看向别处,嗤笑说:“你也能在这里下注,不怕领事抽你。”
“嘿嘿,我家有个堂兄,他今儿得闲来混个手气,替我买一局,就一局,让小的赢个酒钱。”马役一脸谄媚。
邱一山摆摆手,打发他别杵在在这儿影响他选马的眼光。
陈小笙默默无闻陪他转了一大圈,邱一山故意混淆视听,在每匹马前停留的时间相差不多,且最后一匹都没看中,负手走出了马厩。
外头新来的马役不认识邱一山,好心提醒他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尽快选一匹良驹。邱一山笑而不语,转身问陈小笙要不要也下把注。
陈小笙摇摇头,“我没钱。”
“哦。”邱一山心想,小金鸟儿怎么看去挺穷酸。
回到雅间,他们几个全在,方形两人茶桌换成六人圆形桌。抬头见邱一山回来纷纷招呼:“令修,快来,好戏正要开场。”
宋明靠着雕花栏杆朝下面努努嘴,示意邱一山,“喏,六号花儿顺,是那匹吧。”
邱一山朝他眨了眨左眼,“漂亮。”
原来,邱一山早就选好了马,只不过没亲自去下注。宋明和周泽他们很乐意代劳,除了下六号,九号和五十三号也下了两成。
这叫有备无患。
后几匹不被看好,就算挪盘,输也是小钱,赢了却是翻五倍。
这种输赢不对称的下注称为挪盘,是为了平衡庄家税收的地下规则。每一场都有设置三到五匹挪盘,但是看准却很难,毕竟参赛的马有近百匹。
不过邱一山的眼光,他们信得过。索性大家都围在栏杆上看好戏。
宋明手肘抵抵邱一山的腰,眼神朝这边瞟:“山山,他谁啊。”
终于有人注意到陈小笙。
“他?我们书堂新来的。”邱一山随口道。
“文绉绉的,怕还不够傅嘉兴那群人塞牙缝儿。”周泽过来打趣道。
邱一山从赛区收回视线,看向椅上的陈小笙。半晌才说,“是有一点儿。”
“那你还和他走这么近,不给自己找麻烦嘛,呐,你看他呆若木鸡就不是上道儿的人,别和他玩儿,啊,山山,听话。”周泽将手搭在他肩上,笑着皮。
邱一山反手拍开他的,面无表情说:“人是宁王府的,别看不起。”
宋明好死不死刺激邱一山,“呦,来头不小啊,那怎么去了你们书堂,嗯?”
邱一山反手就是一个巴掌,“会不会说话?我们书堂怎么了?我们书堂是有那么几颗耗子屎,可看看人林州,不照样封号学神压倒乙字堂一大片?都是人才。”
邱一山傲娇不服气:“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还布灵布灵的。”
周泽和其余几人赶紧安抚暴躁小山山,“是是,山爷,我们不会说话,你们戊字堂啊,最棒棒了,全院闻名。”
牛!
邱一山抵开他们,滚,少来这套。
公子哥儿们的玩笑还在继续,下面的口哨吹响,火枪一嘣。数以百计的马匹冲出起跑线。
宋明眼睛一亮,身子探出栏杆,视线紧随下注的那几匹。周泽嘴角含笑,手掌握拳,一个必胜的姿势。
“嗷!好样儿的,头彩!”
下的三个注,其中两匹在开场就抢得先机,领跑首道。
邱一山静观其变。
连陈小笙也被他们的呐喊声打断思路,下意识将视线投向热闹的赛道。
因为赌马场观赛的人众多,很多是市井之徒,身份卑微,无法去到雅间。他们只得围观在赛道边上。
是以,偌大的环形赛道边上站满了人。尘土飞扬,也挡不住他们热火燃烧的心情,纷纷举臂为自己下注的马匹呐喊。甚是热闹,疯狂。
第三圈后,半路杀出程咬金,一匹黑马反超。
几乎夺走所有人的视线。
“娘的,那是谁的马?”
宋明激动之余使劲拍在栏杆上,疼得他爆了一句粗口。
“呵,够厉害啊,闪电之风。”
几个人已经不能淡定了。
邱一山观赛半晌,最后皱眉道:“那是,魏国公府世孙的注。”他在赌马场经常能看到这匹马,据说是从将军府带来的。
“谁?”赵史问。
“国丈家的世孙,韩誊。”宋明说,不由得皱起头,“宁王秦臻的表亲,一家子的皇亲国戚,真他娘的惹不起。”
“你应该认识他吧。唉,那个谁。”宋明忽然想起,转身问边儿上的新人陈小笙,“对,就你。”
你不是宁王府的嘛。宁王府和魏国公府是亲戚啊。
魏国公府先是出了两位贵妃娘娘,韩誊是魏国公府的世孙,韩誊的亲娘不仅是翰林学士谢嵘的亲妹妹,还是还秦大将军夫人的亲妹妹,也就是宁王秦臻的亲姨妈。
是以,韩誊是宁王秦臻的亲表弟。
陈小笙来自宁王府,自然应该认识表公子韩誊。
陈小笙仔细看了看那匹黑马以及马上的人。
她认出来,确实是沅瑞,韩誊身边的贴身小厮。
初见那日韩誊来宁王府拜访秦臻,还戏弄过她呢。欺负她是难民,又得知她是女孩儿,竟向秦臻开口要她回去。
口吻轻佻,又桀骜矜贵。
真的很不喜欢那个人。
陈小笙诚实说:“我见过他,但不是很熟。”
“得,头彩咱就别想了。”周泽放弃道。
他看身边的邱一山一脸沉思,又燃起些许希望,问:“山山,你说呢?”
邱一山深沉的点点头:“差不多。”
“正经起来不像人。”周泽骂了一声。
最后结果出来。
黑马毫无疑问获得头彩,韩誊狠赚一笔。
五十三号,六号,七十八号,九号,分别占走后四名。
几人瞬时欢呼击掌,算盘一翻。
下注的三个号,整整赢了七百两。
钱匀分下来虽不多,不过有意思的是过程刺激,以及小山山的眼光。被他深深折服。
“山儿,简直天才。”宋明朝他挤眉弄眼。
邱一山不屑一笑:“那是,山爷怕过谁。”
周泽拍手叫好:“山山,准,七百两啊的花阵子了。”
“不。”邱一山摇摇手指,“是九百两。”
沉默全程的陈小笙拱手朝他作揖。
邱一山诸葛神算:“七十八号也是。”
那是他掏钱帮陈小笙买的。说好带人出来玩儿,不买注,怎么算玩儿。
“我日,四彩啊。”
“汝乃神人也。”
几人围着邱一山打趣。
陈小笙重新将视线投向赛区,黑马已经被牵走,不见沅瑞人。她默默松下一口气。
侍者过来请邱一山去兑银票,周泽和宋明他们去凑热闹,顺便风采一把。
邱一山带着陈小笙从左边走。
经过二楼雅间,里面传出咿咿呀呀的快活之声。屏风后头有人影,帷幔飘了半截,隐隐约约能看清里头春风一般的景象。
出于好奇,邱一山往顿住脚步里头探身子。
陈小笙落步与他后头,没注意他在看什么,径直过去。
清风过来,带起轻纱帷幔。
“回来!”邱一山立时压低了声音朝她喊。
可惜已经来不及,陈小笙腿已经迈出去,身子也立在雅间外道正中间。她看清了帷幔背后的榻上,清凉一片。
邱一山手疾眼快,防止事态发展严重坏了里面贵人的兴致。拽住陈小笙的胳膊往这边拉回来。
抬起一只手蒙住她的眼睛,一只手堵住她的耳朵。
声音淡淡的。
“小朋友别乱看,看多了对身体不好。”
陈小笙比邱一山想象中的镇静,她拨开邱一山的手指,平静反问他,“你不也看,不怕自己身体不好,小朋友。”
“我?”邱一山撇撇嘴,“我活的时间比你长多了。”说完,甩甩袖子转身往下走。
陈小笙跟着他,没走两步,沅瑞从那边楼下上来,手里捏着一叠厚厚的银票。撞见陈小笙,欣喜道:“小笙?你怎么在这里!公子在东厢雅阁,我带你过去打声招呼吧。”说完仿佛像是说漏了大事一般,改口道。
“现在怕是不大方便。”
去兑银票前,公子突然来了兴致要赔他们玩玩儿,把今天赢的压上。这会儿应该还没结束吧。
大家可以赏我个评不,么么啾呀——双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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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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