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令人作呕的气味逐渐消失。遇纾的神态放松下来，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草地上发出清脆好听的踩踏声，树木像是在配合遇纾愉悦的心情，树叶轻轻摇曳着，仿佛置身在一个世外桃源，让人永远驻留在林间。

遇纾一不留意迎面撞上一个坚实有力的东西，她停下脚步，往后退了一步，心里一惊转过身向身后的人道歉：“抱歉，应该提前说一声的。”

“没事。”卿别忆抬眼瞥了一眼正在舞动的树叶。

风很轻，轻到只能拂起那一缕缕发丝；风很重，重到能使树枝断裂。

失踪不见的小鱼怪，此刻完全遮挡了他们前行的道路。可现在可不只是娇小有点可爱的小鱼怪，它此时的身型比原本身型大上几百倍，圆溜溜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遇纾看，表情似乎想让遇纾夸赞它现在高大的模样。

遇纾先是吃惊，而后沉默地观望了小鱼怪一分钟左右，只要小鱼怪心情兴奋就会拍打尾部，遇纾立刻就体验了一把地动山摇。

她没搞清楚小鱼怪兴奋的点在哪儿。

不知是挺直腰背太久，需要调整一下，还是出于什么原因，小鱼怪直接躺倒在草地上，以便于遇纾可以更直观地观察它。

对于小鱼怪突如其来的动作，遇纾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然而小鱼怪见到遇纾心有余悸的模样，黑色透亮的眼睛里流出几滴泪水，这几滴泪水犹如一条小河瞬间把它周围淹没。

“不是，它这是……”遇纾有点摸不着头脑，感觉非常莫名其妙，“它是想淹死我们吗？”

卿别忆端详了一秒，似笑非笑地望了小鱼怪一眼：“它口渴了，需要喝水。”

小鱼怪瞪大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男人，随后它又耷拉着眼睛。

遇纾有些疑惑，因为小鱼怪不会说话，所以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情况。

下一秒如卿别忆说的一样，它可能是口渴了，现在正用它鲜红的舌尖舔舐着地上的泪水，没多少功夫，地上的泪水基本被小鱼怪舔舐干净。

遇纾对卿别忆又刷新了认知，不仅对这片森林了如指掌，现在还能准确的猜测怪物的心理。

“你怎么知道的？”遇纾有些好奇。

“看它的神态。”卿别忆说了点心得。

遇纾顿时恍然大悟，她脑海中浮现出红眼鬼怪每一次望见她时，那饥渴难耐的神情，表达愤怒时通过吼叫的方式进行，除了不能说话，各方面都让人易懂。

她仔细观摩了一下小鱼怪的表情，反观小鱼怪也在盯着她看，小鱼怪的眼神没让她感觉到不适，倒多出一份……崇拜。

一时半会遇纾也不确定，她围着小鱼怪走了一圈，它的身体干净又光滑，遇纾抚摸了一下，皮肤又软又弹。

下一瞬林子大幅度地晃动着，正当遇纾站不住脚步时，她被一股力道往前拖了一下才稳住身体。

还没来得及说话，带着水渍的巨大蹼爪在遇纾身后形成一个肉垫，本以为会接住它想要接的人，结果被捷足先登。

尽管不会说话，那张略显滑稽的脸上也能看出此刻的想法。

遇纾抬起头的瞬间差点被逗笑，她忍住笑意，微微弯起嘴角，说道：“它变大之后表情也变得生动了许多，情绪也更容易外露。”

卿别忆并没有否定她的说法，等她站稳之后收回手，意有所指地开口：“它确实很不一样。”

这句话很有深意，遇纾也不是没有听出来，只不过当下这种场合不好过多过问。

变大之后的小鱼怪很温和。唯一不确定的因素是不知道它会不会因为某些事，或者物品起应激反应。

当下它变大的原因不得而知，有着潜在的危险。

遇纾适应了它过于巨大的身躯和过分的热情。

“你是吃了什么，还是到了一定的时间，身体就会发生变化？”遇纾也没指望能得到线索，往后退了几步，以便于更好地观察。

不知是视觉上的误差，还是周遭环境的影响因素，遇纾总觉得小鱼怪似乎在逐渐变大，起初与树木差不多高大，现在直接比树木高出一截。

情况太过于复杂，她一时半会没想明白，干脆询问一旁的卿别忆：“它这是正在发育阶段？”

卿别忆看了一眼遇纾似懂非懂的神情，缓声说道：“它处于兴奋或是惆怅情绪时，身体会产生激素，就会变成你现在看到的这副模样。”

借此机会，遇纾不愿放弃，追问道：“它这副样子是阶段性的吧。”

卿别忆不紧不慢地点了下头，言语中夹杂着不确定性：“这个说法也没错，但最终还是要看它是否愿意长期维持。”

遇纾了然，从最开始的好奇，变成现在的索然无味。

小鱼怪除了身体外的变化以外，就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这副模样也不知道会维持多久。

其实它一直保持也没什么，主要是它只要稍微挪动一下身体，就会地动山摇。让人担惊受怕，站不稳脚跟。

另外一点是小鱼怪“鬼打墙”的技能是否会因为它的变化而消失。为了得知答案，遇纾和卿别忆打了声招呼就准备离开。

遇纾刚走没多远小鱼怪就迫不及待跟在她身后，就像是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不见，想时刻跟在她身边。

小鱼怪小心翼翼的挪动身体，挪动的距离甚至还没一米就被一个男人挡住了它的去路，它不解地望着男人，最后得到了一句不算友好的问候。

“你确定你还要继续晃悠？”男人语气很冷淡，眼神也算不上友好。

最后小鱼怪为了自身的安全，选择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睡觉。

当小鱼怪偷偷把眼睛眯起一条缝，却发现一双锐利的眼睛正在看它的这个方向，顶着心理压力迅速地把睁开的那一条缝紧紧合上。

而另一边遇纾踏着步子在林间游荡着，不管是景物还是风吹动的方向，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正因为感觉正常才不正常。

遇纾放松身体，感官在此时非常的灵敏。

一片树叶飘落在她的肩头，她没有轻易去触碰，而是先观察四周的不同之处。

按理说树叶不会随随便便就掉落，因为前车之鉴她没多逗留，而是一直走动着。

树木的间距、大小、高矮都有严格地把控，走在其中像是步入迷宫一般，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遇纾步伐缓慢地行走着，当看到树上的标记时，她就敢确定小鱼怪的能力不会因为它自身的变化而改变。

周围似乎没有鬼怪出没，可能是因为小鱼怪的特殊能力。就算是其他鬼怪不小心闯入，也只会在原地不停的转圈。

这些也仅仅是猜测，后续还需要进一步证实。

虽然身边有一本百科全书，但遇纾没理由每一次都去问。

暂时没了鬼怪的惊吓，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遇纾面带微笑心情极好的放慢脚步，享受不可多得的愉快时光。

经几次回到标记点之后遇纾皱起眉头，她似乎彻底迷失在原点，不管怎么走都是在原地转圈。

奇怪的是印记不像是她不久前刻上去的，不仔细观察的话还真看不出区别。

她在“旧”印记旁边刻上新印记，从颜色上就能看出不同之处，心境上也能看出，“旧”印记有点轻微的扭曲，而新印记无论是线条，还是力道都恰到好处。

端详了几分钟之后她绕着树走了一圈，总感觉有点莫名地熟悉，但她能确定的是她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只是用画笔描绘、填色。

她抬起手摸了摸树皮，凹凸不平的树皮摩擦着指腹，手感非常的粗糙，纹理散乱。

观望的时间久了，遇纾脑中突然冒出一种想法，树的中心藏着的可能有东西。

只不过不是目前为止看到的树木，而是难以见到又和这些树非常神似。

哦，不对。是这些树模仿了它的样子，从而起到一种保护它的作用。

可能是为了自己能存活得更久；可能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存活得更久；也可能是为了扩大这个世界的规模。

但一切都只是想法。

土地中冒出的树根，基本上都差不多，观察不出不同之处。

这片林子很难看出破绽，除了标记以外，就只能从大雾上下手，大雾能使森林发生巨大的变化。

树木的生长速度，不起眼的野草也要着重注意。

大雾来临时视线会受阻，空气也会变得异常潮湿，危险系数也会显著地升高。

“唉，有点困难啊。”遇纾叹息了一声，变换观察目标。

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心头一喜，她两眼放光的抚摸着跟前的大树。

树皮颜色、纹理、树叶都与其他大树有些微微不同，粘贴复制没在它这里起到一定的作用。

如果离开之后她不确定她还能不能回到这个地方，标记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在小鱼怪的能力范围中，她不确定会不会有她意想不到的结果。

印记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小鱼怪的离开而消失，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一直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也不是办法。

遇纾走了几圈之后，还是一样的结果，她一直在原地转圈，破解的方法只有让小鱼怪自己主动离开，这是目前为止她知道的。

虽然结果没有任何变化，但遇纾并没有放弃，一直在寻找其他的突破方法。

努力回忆了很久，她对这幅画真的没什么印象。如果不是色调、元素、背景与她现在的作品很相似。她可能也会怀疑这幅作品到底是不是经她的手所描绘。

在进入画中世界之前，她希望自己在有生之年一直让自己有所创新，入画之后这样的想法就渐渐地淡化了不少。

接下来的时间里牵扯到的人越多，她就会逐渐减少作画这种风格的画作。

她在那棵树上做了不一样的印记，揉了揉发酸的小腿，抬眼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分不清白天黑夜，也无法知晓时间的流速。

有的时候她不得不佩服卿别忆是怎么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的。

心里想着，当遇纾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之后，再次睁开眼，在她脑海里出现的那个名字的主人，现在正在站在她的跟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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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朝雾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