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面面相觑。
何然期期艾艾地说：“救吗？”
褚谦冷说：“你惹的事情，你不准备解决？”
面对指责，何然不仅没感到惭愧，反而涨红了脸，恼羞成怒。
“你老提这事干嘛！你能保证那女生一定是看了我的帖子才走这条路的吗！”
“诶！这种时候别吵架！”许畅飞竖起一只手隔在两人中间。
“你们听一下我的看法。”
他手握拳头放在嘴前故意咳嗽一声，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首先呢，人肯定是要救的，但也不是非要让何然下去。”
他加快语速，试图缓解褚谦和何然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打着圆场。
“可能他一不小心做错了事，可我们都知道他宅久了，体力不好，下去也是平添风险送人头。”
说完，目光又转向褚谦：“你也是，身体不好就别冒险了。我和褚裴体育好，我们下去救人。”
“不。”褚裴沉吟片刻，开口，“你也别下去，我一个人就够了。”
这是打工人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下面具体什么状况我们一无所知，没必要两个人一起下去。底下离地面有点距离，万一怪物很厉害，我们不能保证及时走梯子逃走。”
“而且。”褚裴对许畅风强调道：“你是独生子。”
独生子的确会有更多顾虑。褚裴的话语让对方产生了些许动摇。目光投向刚爬出来的漆黑下水道，许畅风的态度变得犹豫不决。
可是，强烈的正义感和责任心终究让许畅风无法舍下室友一个人去冒险，“不行，我会点武术，比你强。”
“想想你的父母。”
褚裴按住他的肩膀，止住他欲起身的动作，俊朗的脸上露出安抚的笑容，“如果我出了事情，至少还有褚谦能帮我照顾爸妈。”
褚裴死了，只是失去了一个大号，打工人依旧能用褚谦这个躯体存活于世。
可许畅风不一样，一旦受伤死亡，人生就真的结束了。
这是个略显良久的沉默。
两人僵持着，许畅风直视褚裴坚定的目光，终于泄气妥协。
展开双臂用力抱了抱褚裴，他的声音喑哑哽咽：“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我尽力！”褚裴拍拍他肩膀，嘴角展露一个微小的弧度。他的笑容一向有感染力，许畅飞不由勾起唇角。
两人对掌一击，随后褚裴纵身而下。
地面上剩余三人。
何然低头抿起嘴唇，前额过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他往南门望去，思忖过后，起身丢下一句话。
“我去找人帮忙。”
而地下水道中，被怪物追赶的女孩已经近乎绝望。
背后的怪物紧紧地跟在两三步之后，由同学性命染就的血腥气几乎扑上后背。
黄瑶瑶已经跑了很长时间了，如今她上气不接下气，榨干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
呼吸吞吐间，依稀有几丝铁锈味。
她心中再度懊悔：我为什么选择这条路。
现在，下水道中通向地面的直梯已近在眼前，可是怪物同样在步步逼近，没有足够的空余时间让她爬上去。
她再次怀着微薄的希冀大声呼救，恐惧地看着面前对自己垂涎三尺的怪物。
一秒。
两秒。
三秒。
四秒。
五秒。
无人应答。
黄瑶瑶强忍着眼泪，闭上眼睛迎接自己的死期。
“傻站着干什么啊！”褚裴飞跃而下，一手抓着梯子用力踢开怪物尖利的口器。
那女生哆嗦着睁开眼睛，被他拉到身后，“别傻愣着了，赶紧上去！我帮你拖着。”
她的眼中浮现出些许光亮，在担忧地看了救命恩人一眼后，听话地点点头。她再度咬着牙，勉力支撑起自己酸疼麻木的身躯，以最快的速度往上攀爬。
怪物摇摇脑袋，歪着头颅站起来。它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到面前的蝼蚁上，前肢高高竖起，口器开始快速地抖动。
它生气了。
这个怪物有着螳螂的身躯和头颅，脖子却似环状的蚯蚓躯干，有两人之宽，高高昂起。透明的粘液从它的脖子处低落，滴答一声落在地上。
褚裴握紧网球拍，沉下心观察它的一举一动。
一瞬间，怪物狭长的虫肢像弹簧一样猛地弹出，褚裴急忙低头滚到一边，只听一声剧烈轰响，原先站立处后的水泥墙出现一个大坑，随着怪物将肢体收回，水泥渣沙沙落下。
黄瑶瑶终于爬到下水道口，许畅风与褚谦合力将她拉了上来。
她已力竭，加之情绪的大起大落消耗了太多心神，她仅说完自己的名字和一句“谢谢”，就脱力跪倒在地。
许畅风焦急地紧盯下面的情况。
“褚裴确定没问题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褚裴自己也不太确定。
怪物再一次发起攻击，这次来不及躲了。褚裴只能将网球拍举在身前，比岩石还坚硬的甲壳轻而易举地击碎了球拍，在褚裴的颧骨处留下一道血痕。
一道冷汗从额角滑落。
唯一的防身武器也没了。
“接住！”许畅风在上面呐喊，他的佩剑随着声音啪嗒掉在褚裴身侧。
“给我活着！”
褚裴一个俯冲将铁剑捡起，喘了口气：“我尽量。”
随着短短几句交流，怪物再度欺身攻来，带着锯齿如大镰刀一般的虫肢狠狠砍下。褚裴不敢硬抗，就地打了个滚，狼狈不堪地躲进角落。
他觑着空隙，握紧铁剑斩向尾部，却没留下一丝半点的痕迹。
它的甲壳太过坚硬了。
紧绷的神经让冷汗不断滑落，褚裴完全想不到强行破开外部防御的办法，要胜过这只怪物成功逃离，只有尝试攻击它全身上下唯一的柔软之处。
他的目光移向那段如蚯蚓的脖颈。
可是现在机会渺茫。被堵在阴暗角落的他，全然失去了逃窜的余地。
估计这个号得报废了。褚裴心想，用一个号换一个鲜活的人命，还挺划得来的。
怪物死死盯着他，似乎正在仔细思考该将他如何肢解。一人一虫对视几秒，怪物的虫肢如火炮一般射出，凶狠地砸在离褚裴有一米有余的地面上。
做好痛失大号准备的褚裴一呆，观察到怪物头部顶端不断转动的两只眼睛，他即刻反应过来：这个怪物无法在黑暗中视物！
之前它能看见自己，是因为他们正好处在从下水道口撒落的阳光下！
这是他的机会！
褚裴屏气凝神，在黑暗中放轻脚步悄然移动，等绕到怪物身侧，他举起剑，用尽全力捅进怪物的脖子！
它的脖子出乎意料得柔软，如同扎进棉花里，毫不费力。随着手持剑刃的褚裴横方向奋力一扫，怪物脖颈瞬间断裂，黄绿色的血液泼了出来，大片地洒落到衣物和地面上。
怪物瞬间像没了头的苍蝇，表现得痛苦至极。它在地上离奇扭动，垂死挣扎，短短几十秒内，甲壳便变得灰白枯槁，在褚裴戒备的注视下，抽搐了一下，终于不再动弹了。
……解决了？
褚裴不可置信。
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
看见救命恩人获得胜利，黄瑶瑶激动地站起来。许畅风则喜极而泣，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好兄弟，天都要你活着啊！”
褚谦也忍不住露出浅浅微笑，“赶紧上来吧。”
绝处逢生的喜悦让褚裴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快活地应答，手脚并用地攀向地面。
离出口还有一米，褚谦倾下身准备拉他，刚刚伸出手，褚裴看见另一个自己和伙伴们的脸色变了。
同时，在脑海**享的视角中，他看见长着无数人类手脚的怪物掀开甲壳，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像他们冲来！
那张拥有人类面孔的头颅美艳绝伦，但怒不可遏的表情让姣好的脸蛋宛如恶鬼罗刹，随着它的疾速移动，黄绿色的血液在地面上蜿蜒。
那只螳螂形的怪物也是被寄生的！褚裴砍掉的脖子，只是这只寄生怪物的尾巴！
许畅风和黄瑶瑶肉眼可见得变得无比惊恐，黄瑶瑶慌得话都说不清：“拉他……快点拉他！”
怪物已经够到褚裴的脚底，他已经拼尽全力，但手才堪堪抓住地面。
来不及！
两个大号同时意识到。
如果让褚裴上来，这只怪物也能随之逃出。
当机立断，褚谦蓦地用力，将铁盖关上，果断地扣住铁锁。
褚裴也松开手任由自己坠落，他感受着右手的剧烈疼痛，不由地担忧。
松手不及时，手指好像断了。打工人心想。
应该不会……给许畅风和自己救下的那个女生留下心理阴影吧。
一分一秒仿佛被无限拉长，如幻灯片一样。许畅风和黄瑶瑶眼睁睁目睹，在褚裴即将爬出下水道的紧要关口，身为弟弟的褚谦主动压下铁盖，将自己怪物和即将逃出生天的哥哥一起困在了地底。
铁盖的边缘，还留有褚裴一小段被铁盖截断的中指。
阳光透过铁盖错落的缝隙，他们无力地看着褚裴的身躯飞速坠落。而面对送到嘴边的猎物，怪物的嘴巴霎时间张到井盖大，将他一口吞下。
下水道中的怪物还不满足，舔了舔嘴唇，充满贪欲的眼睛窥探着铁盖外的两男一女，它嘻嘻笑着，一点一点逼近，跃跃欲试地抬起如少女纤纤细手的肢体，探出铁盖缝隙。
许畅风和黄瑶瑶仍然震惊得说不出话。
“那几个学生，躲远点！”
一声怒喝，子弹从几米外射/出，精准地击中怪物的肢体。
怪物吃痛地缩回肢体，勃然大怒，身上千百只手变得扭曲狰狞。然而很快，它就看清楚了攻击自己的是什么。
黑漆漆的枪/口，一动不动地指着它。
蓄势待发的肢体僵住了，它能清楚得感受到威胁。
自己必须放弃面前的食物。
怪物似乎明白了这一点。
它遗憾地瞄了眼铁盖外的三人，扭头逃回下水道底部，物体划过地面的摩擦声渐行渐远。
此刻，褚谦，许畅风和黄瑶瑶三个才算真正安全了。
回过神的许畅风胸膛剧烈起伏一下，红着眼眶，暴起一拳砸在褚谦脸上，“你他妈在干什么！你推下去的是你亲哥！”
打工人：本人注销自己账号，没毛病。
反派本性初见端倪dog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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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