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金泽老师年轻的时候，竟然还是小有名气的青年歌唱家吗？

实习演出的时候，因为独特的嗓音和唱腔，加上与花心公爵形象契合的风流扮相，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沈沫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至于那观众是谁，自然是热爱歌剧的酒馆老板娘了。

歌剧爱好者吉娅娜对那场演出记忆深刻，因为当时演出的剧目是《弄臣》。作为威尔第歌剧作品中的经典，其中最著名的唱段当属《女人善变》，很多男高音都诠释过这部分，但真正能表现出自身特色的，还在少数。

“噢，他的嗓子就像被天使吻过，那优美华丽的咏叹调，虽然不如帕尼的高音嘹亮开阔，稍显单薄，但听着也别有韵味，尤其是他那迷人的眼睛……”

以下省略赞美若干。

意呆利人是真的很会提供情绪价值，沈沫心想，但凡她学会个一星半点，昨晚都不至于词穷。

本来，沈沫就觉得自己像是I人装E，如今，身处在一群真热情似火的E人中间，她觉得自己就是个I。

音乐节首演大概很成功，穿过教堂广场，沈沫听到了不少人在热烈讨论着，巧合的是，昨晚演出的剧目也是《弄臣》。

按理来说，金泽老师既然是男高音，应该就不会错过这样难得的学习机会，哪怕只是从歌剧爱好者的角度，那也是不容错过的演出盛宴。

虽然音乐节为期一个多月，期间会举办多场音乐会，再加上这届的主题是[威尔第]，应该少不了歌剧，沈沫自己对歌剧的兴趣一般，并没有很偏爱，但金泽老师……

在歌剧表演开始的时候，他在酒馆里买醉、喝得不省人事，这很难不让人产生某些联想。

更何况……

沈沫脚步微顿，脑海里浮现出早上的画面。

乘兴而归的老板娘——吉娅娜认出了醉酒的男人，正是某个记忆深刻的青年歌唱家，于是拍板将他留宿旅馆。

大概因为看完歌剧，精神还在兴奋，本该中午才来“打卡”，顺便接替沈沫班的吉娅娜，一反常态，早早就过来酒馆了，一通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张钢琴谱，郑重地拜托她试着弹一弹。她实在是太喜欢这段了。

沈沫这才知道，一直哼哼的旋律原来就出自于《女人善变》。

结果……

一通生疏的试弹之下，似乎把楼上的人吵醒了。

近距离接触到真人的吉娅娜十分热情，倒是宿醉酒醒的男人神色难辨，尤其是被问及最近有没有演出计划的时候……

一个歌唱家，抽烟喝酒，真的没关系吗？

沈沫想到主世界里，只见过寥寥几面的负责人老师，身上似乎确实萦绕着淡淡烟味，看样子也不是偶尔抽抽。还有昨天的酗酒。

……是已经放弃了吗？在声乐这条道路上。

怀着某些疑虑和复杂思绪，沈沫直奔心心念念的图书馆。

因为昨天是少有的夜班，出于安全考虑，她一般是白班，今早，提前接班的吉娅娜给她放了一天半的假期调整，本来，她应该在阁楼里补觉，但难得遇上阳光充沛的白天，她并不是很想将时间消磨在睡眠中。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晚上的精神反而会更亢奋一些，白天被阳光那么一照，整个人好像平静多了。难道，这就是欧洲狼人传说的奥秘？晚上精力过盛，会忍不住对月嚎两声什么的。

有些地方似乎确实会因为含氧量高，气候，经纬度，饮食习惯等各种原因，当地人的睡眠时长普遍比其他地区的少，据说某不睡觉的国家就是这样。

嗯唔，也不一定，沈沫想到自己这优化掉了[吃喝拉撒]的身体，搞不好这也是[梦游]后遗症之一。

到达教堂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旅游团，沈沫跟着人群走进了教堂，在横厅的地方，和大部队分道扬镳，穿过雕梁画柱的走廊……中间还有个前往圣器收藏室的岔路。

之前她倒是去看过，但并不是她想象中“神圣器具”陈列室，没有权杖、十字架、戒指、圣杯之类用于“除魔”的金银艺术品，而只是一个方正的……小教堂？

头顶是标志性的大穹顶，绘有宗教气息浓厚的玻璃画，阳光倾泻而下，折射出色彩斑斓的光亮，模糊了画中人的轮廓，或慈悲或威严的目光，似乎也投注在了来人身上。

置身其中，沐浴着“圣光”，竟也有种世界辽阔，人却如此渺小的直观感觉。

除此之外，正对着青铜门的三面墙，是雕花装饰的壁龛，里面有姿态各异的人物雕塑，无论是神态，还是肌肉线条都栩栩如生，大理石光滑细腻，透着光泽，带着某种人与非人之间的模糊界限。

甚至连脚下的砖片都切割拼凑成独特的花样，虽然一眼望去，色彩和元素很多，却没有那种强行堆砌的繁乱，反而更彰显了某种特殊历史文化的艺术底蕴。

以至于沈沫一度忘记了自己是干嘛来了，浮躁的心灵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于是，她就这样，什么都不干，在里头待了一下午。

直到她回过神来，隔壁的图书馆，它早就闭馆了。

所以，这次经过，沈沫飞快地收回视线，目标明确地直奔隐藏极深的图书馆。

图书馆，或许也能说是藏书阁吧，据说之前是某大家族的私人藏馆，后来才逐渐向外界开放。馆内收藏了大量手稿、手抄本和印刷书，主要是关于人文艺术方面的书籍。

因为位置隐蔽，重点，开放时间短，游客比较少，据她所知，下午一点半就会闭馆，开馆时间却是早上九点半，中间也就只有四个小时，和那些开到半夜、甚至全天开放的图书馆，有着明显区别。

加上这是私人藏品，不允许借阅，这就更像是图书展览馆了。

踏上流体状的楼梯——每个步梯的拐角是圆角，不是传统的直角，两侧也没有扶手，一眼望去，从图书馆大门直至下沉的门厅平台，楼梯就像水流一样倾泻而下，纵享丝滑，加上那大理石的材质，看起来更像是雕塑作品，只是恰好摆在了平台衔接处，这才成了楼梯。

就是上去的时候要注意点脚下。

说实在的，这里面的雕塑之多，让人很难不怀疑，设计者是不是原本只想做雕塑，做着做着，才顺手建成了现在的教堂。

踏上图书馆门口，沈沫觉得自己就像[梦游]的兔子，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到达了最终目的地，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馆内确实没什么人，刚一走近，沈沫就闻到了图书馆特有的味道，和寻常的大量崭新纸张与油墨混合的气味不同，似乎多了些陈旧的气味，有点藏于深处的幽冷静谧感。

和想象中一样，两侧是到顶的木制书架，摆满了各种藏书，书脊各异，有厚纸壳包裹的大部头，也有是皮革封面的。

高耸的穹顶之上，依然是大片彩色玻璃，自然光透过玻璃落下，照亮了中间的红木桌椅。

室内保留了原始的布置，没有电灯。

这么一说，沈沫好像又有点能理解，为什么这图书馆会晚开早闭了。

原先，沈沫是想找找看，有没有那本收录肖邦演奏法的书，英文名有点长，翻译过来就是《肖邦:学生眼中的钢琴家和老师》？

但查了一下卡片索引之后，沈沫才发现，这里的藏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古老，怪不得这里人少，除了位置原因，大概还有阅读门槛的问题吧，不仅仅是书的内容，因为是原汁原味的“古董”，里边的行文习惯，或许也和现在通用的语言系统有所差别。

更别说，这是意呆利……

沈沫扶额，看来她应该先买一本字典？

但好在，藏书里也有别国的内容，沈沫一路看过去，直到看到某本书名有趣的藏书，她伸手触碰。

指尖却意外碰到了另一只手。

“私密马赛。”沈沫还没反应过来，和她目标一致的手就退了回去，像是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陌生的意呆利语紧随而至，“#@&……”

声音低沉又带着点克制。

沈沫扭头，却见是个身形瘦削的男人，他身着休闲西装，矗立在旁，黑灰色的短发，瑰丽如红宝石的眼睛，他容貌冷峻，神情平淡，垂眼看来，自带某种孤高漠然的气质。

又一个说着日语的帅哥登场，沈沫心里咯噔一下。

这熟悉的套路……

她该不会，乱入什么乙女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