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是因为那抢劫犯。”沈沫打断了失主的道歉,纠正道。
这个世界并不提倡见义勇为。可她只是突然觉得腿有点酸,活动一下,路那么宽敞,有人非要撞上来,被绊倒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至于之后,自己突然窜到路边,被车撞到,那更是车主倒霉吧。
索性车还好好的,车主也没受到影响,得知真相之后,反而觉得自己做了好事。
现在的社会,人们的精神还真稳定啊。
于是,该死的抢劫犯有了归属,失主也拿回了自己的包,皆大欢喜。
只是……
“咕噜噜。”
肚子传来阵阵叫声。
身心疲惫的短发女人振作了起来,她看了看天色,“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你,不如我……”
“琴子!”
这个声音……
本还满脸冷淡的沈沫绷紧了神经,一头黄发的男人急冲冲地掠过了她,抱住了身边的人,又慌乱地退开了一步,紧张地打量着妻子。
“琴子,你没事吧,我,我听到,你出了车祸。”
男人有些语无伦次。
“我没事的,是抢劫犯出了车祸,面部骨折了。”
想到当时的情景,琴子还有点后怕。
如果没有好心人阻拦了一下,以当时的情况,冲到路边被车撞到的会是她也说不定。
这样想着,琴子安抚般拍了拍爱人的肩膀,转而看向沈沫,介绍道,“这是……”
说到一半,她卡住了,她们还没有互换姓名。
“三条浪花。”
沈沫语气飘忽地说道。
“嗯呐,我叫藤冈琴子,这是我的丈夫,藤冈凉二。”
恍恍惚惚地拒绝了夫妻二人表达感谢的请客吃饭,这种时候,还是回家和家人团聚比较适合吧。
藤冈夫妇还是坚持把她送到了站台,看着她坐上电车。
藤冈……
春绯。
猝不及防的相遇,与重逢。
车厢外的风景一晃而过,沈沫坐在座椅上,发懵的脑子缓慢转动。
她为什么会在那里下车。
明明还没到目的地。
因为,熟悉吗?心血来潮吗?
可是,为什么是这一天。
沈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脑海里浮现出上周目的场景,相框里的照片一晃而过。
那是……春绯的妈妈。
卡壳的脑子开始复盘。
从遇到抢劫犯开始,漠不关心地让开,到突然出脚。
我在想什么?
沈沫后知后觉惊出了一丝冷汗,她本来是想袖手旁观,只是那罪犯恶心的表情,让她感觉到了不爽,所以才出脚了。
这场景。
就像蜘蛛侠经历叔叔之死一样。因为受到过不公的对待,面对劫匪袖手旁观,结果,逃跑的劫匪,重伤了见义勇为的叔叔。
这种事情。
简直像命定的玩笑。
沈沫掏出了记事本,记下今天的日期,想写点什么,却什么都写不出来。
春绯的妈妈是出了意外去世的。
会是这天吗?
安全度过就没事了吗?
她总不能一直跟在琴子身边。
[上辈子的羁绊,也能顺延到今生吗?作为变数的我,又要如何做出正确的选择?]
写着不知所谓的文字,沈沫合上了记事本。
“葵子?”
回到出租屋,正巧遇上开门的同租舍友。
看到是她,葵子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回来就好。”
听懂了舍友未尽的话,沈沫心里微暖,将钥匙收回衣袋,她跟着进了屋,锁上了门,“你一个人在家,也不要随便开门。”
毕竟,这个世道很乱,独居女性的处境十分危险。
葵子同样知道这种事,“我是听出了你的脚步声。”
“知道了,下次我会先看门镜。”
不过,葵子很快又想起了起因,“你出门怎么不带手机?一直有短信提示的声音。”
沈沫脸色微变,她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机,掀开翻盖,果然,就看到了狂轰乱炸的催债短信。
在经济大繁荣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陷入到了最后的狂欢中,与世界接轨之后,层出不穷的商品涌入市场。
超前消费深入人心。家电,奢侈品,不断更新换代的商品琳琅满目。
因为借贷的利息很低,又有稳定的工作,没有后顾之忧的她,也陷入了消费的狂热中,直到突如其来的寒冬,席卷了整个J国……
本来还有信心能够还清的债务,在失去了工作之后,也变成了负累。
要是再逾期,利滚利下去,实在不妙。
“今天的面试怎么样呢?”
葵子坐在沙发上,随口问道。
得到了沈沫含糊的“还行”的回答,她也不恼,转而又分享着自己的经历,“真奇怪,酒吧的生意反而变好了,明明生活那么艰难,寻欢作乐的人却也不少。”
“所以,到底是哪些人在深陷泥潭呢?实在搞不懂啊,这个世道。”
“正因为太过痛苦,才会试图逃避现实吧,错误估量了舍弃明天的下场,麻木自己的神经。”沈沫一心二用地回复,有些心不在焉,“这种时候……”
等等。
麻木神经。
娱乐,动漫产业,海外市场,互联网时代。
一连串的关键词掠过,沈沫神色古怪。
我在动漫世界做动漫?我在动漫世界写网文?
算了吧,把脑子里的水晃掉。
沈沫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接到常陆院管家打来的电话,已经是很多天之后了。
这时候的她,已经捡起了原来的双语,能接的单子就更多了,一开始是散单直译、机翻校对,没太多的技术含量,倒是很费神,费用也不高。
最近有尝试机械技术内容的翻译,因为涉及到专业性的问题,这方面的人员目前还比较稀缺,报价也比较高。
毕竟曾经穿过某祖上阔过的富二代,家里主要就是生产研究发动机的,虽然没有深入研究,但耳濡目染之下,某些专业名词稍微懂一点。
磕磕绊绊之下,竟然做的还可以。
一下子忙起来,沈沫都快忘了家庭老师的事情。
“所以,我是被正式聘用了?”
极度缺钱,以及精神趋向稳定的沈沫,并不拒绝这笔天降横财。
毕竟,翻译工作,也要看天吃饭。
最近,她有在投公开征稿的杂志社,以及某些报纸的评论栏。至于几大文学社巨头,她还心存敬畏,不敢投石。
目前收到的都是退稿的消息,沈沫也不气馁,反正像某个大作家一样,有稿就投,一稿多投,总会碰到缺稿的。
除非她写的真的很烂。或许,确实很烂。
反正写出来,她爽了。摧残别人的精神,那是别人的事。
现在评论界流行某种说法,如今文学的风气已然钻进了胡同,一昧追求辛辣尖锐地揭露出世界的真实,鞭辟入里地褒贬时政,却从不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敏锐地发掘人类的内心,引起共鸣,是文学家的长处,可要谈到干脆利落地解决危机,即便是纸上谈兵,也很少人能切中要害。
于是,便就引着人们,进入到虚幻的世界,最多只能保持不要彻底麻木罢了。
沈沫想,她就是那种活得虚幻,写得虚幻的人。
赚钱之余,沈沫也没忘了密切关注藤冈琴子的动态,以救命恩人的关系,出去吃了几顿饭之后,勉强达到了还算熟悉的关系。
谈不上什么遗憾不遗憾。
但沈沫心想,如果春绯注定要失去妈妈,至少,这一天,她希望能来得晚一些。
又或许,总有一个世界,春绯能快乐的,在父母的陪伴下长大。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沈沫又一次来到了常陆院家。
然后就遇到了双子的保留节目。
“来玩游戏吧。”
“猜猜看,谁是光。”
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孩,仰着可爱的脸,看着她,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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