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不知何时坐到了龙念身边，他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之前西装革履的样子，休闲的衣物让他身上儒雅温和的气质更加突出。

坐在一侧的几位女士频频向他投去欣赏灼热的眼神，林晨偶尔会微笑回首。

胡酒紧跟在他身边，一袭贴身红裙包裹住婀娜的身材，在镜头扫过时笑得矜持又明媚，间或和林晨交头接耳亲昵地交谈几句，更是让国内网站上的绯闻接连不断。

龙念无视林晨不时投来的眼神，虽然视线看着T台上的模特，神思却逐渐飘散。

不知怎的，她冥冥之中有种预感，她和陆渊的这次异国之旅很快就要划上句号。

一种无形的束缚环绕在四周，让龙念感到有点焦躁。

陆渊似有所察，昏暗中伸出手来把龙念放在椅子一侧的手包裹住，抚慰似的加大了一点力道。

“龙小姐。”

林晨微微侧身，压低的声音悦耳动听，宛如上好的大提琴拉出的音乐声。

龙念轻轻瞥过去，林晨对她笑得含蓄，深邃的双眸里是不掩饰的探究与打量，比之前在路上遇上时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放肆大胆多了。

那眼神不像是在打量一个初见的人，更像是……在观察一个久不相见的故人。

龙念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她也在林晨身上觉察不出什么蹊跷来，但别人笑脸相迎，她也不好不做回应。

于是龙念微微一笑以作回应，林晨似乎被这个微笑激励，更是起了和龙念的谈性。

或许他也知道自己和龙念之间目前能聊的话题只有陆渊，于是以他为切入口。

“龙小姐和阿渊认识多久了？之前的宴会上我似乎从未见过龙小姐。”

龙念很烦，她其实不太擅长和人类打交道，毕竟当年初来人间，就被好几拨人类狠狠地教了她不少‘规则’。

至今龙念回想起来依然有些心有余悸。

故而虽然喜欢亲近人类，但也深刻认同景泽的话：人类大多狡诈，擅长在言语中挖坑。

龙念和林晨不熟，目前也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对她的恶意，但她能察觉出陆渊对林晨的反感和疏离，所以也不是很想和他交流。

但她也做不出大庭广众之下无视别人的交流，给人以难堪的举动。

她微仰着下颌，漫不经心地说：“没认识多久。”

不等林晨继续说话，龙念往陆渊那边靠过去，一股眩晕感袭来，眼前似乎有什么画面浮现，不等她看清，又消失无影。

她一时心血来潮，取出手机，下一刻手机屏幕亮起，是景泽打过来的。

看着这个电话，冥冥之中的预感似乎落实，龙念扯了扯陆渊的衣袖，两个人悄无声息地从一旁的通道离开。

林晨目视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微微一笑，随后仿若无事般将注意力集中在秀场上。

胡酒倒是多看了几眼，她的神情有点诡异，像是什么得逞之后的自信，似乎想开怀地笑，又碍于四周的情况只能克制，于是看起来神情有点扭曲。

虽然很想跟上去看看自己的‘杰作’，但她现在陪在林晨身边，自然不可能中途离开，只能失落地收回视线。

走到寂静的地方，龙念接通电话。

“念丫头，你现在在哪，马上来妖管局一趟，出了点事，需要你的帮助。”

龙念看了一眼陆渊，“我现在在国外，可能要明天才能到，什么事，很急迫吗？”

“咦，你怎么突然跑去国外了？”景泽有点诧异，不过没有揪着不放，毕竟现在还有别的事，“虽然算不上十万火急，但这件事目前就你出手最为合适，你是和陆渊在一起吧，让他赶快买机票你们尽快回来。”

陆渊也听到了这话，他虽然和景泽接触不多，但也知道如果不是很紧急的事情，他不会找龙念解决，所以也很爽快。

“我马上订机票带阿念回来。”

得到回复的景泽也没有和他们过多寒暄，直接挂了电话，似乎那边的事离不开他似的。

龙念将手机收好，陆渊见她神情颇为凝重，不由得揽住她的肩膀安慰，“别担心，倘若真的有什么大事，也不止是你一个的事，妖管局那么多妖，还有特管局呢。”

龙念倒不担心出了什么事，她想的是这事恐怕是妖管局内部的事，那自然不可能让特管局插手进来。

据景泽所说，妖管局内大部分妖其实都和特管局有过或大或小的磨擦，要不是各自上面镇着，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呢。

从那次秦朝和洛溪之间的氛围就能看出一二。

突然出了这么一件事，接下来几天的秀场自然是不能参加了。

陆渊和龙念回下榻的酒店随便收拾了行李，就往机场而去。

坐上最近一班飞机，飞机穿梭在云层里，此时已近下午，太阳逐渐西移，金色的光辉照耀在洁白的云朵上，将云层镶上金边，那些柔软的云朵随着气流缓缓流动，间或变幻一下形态，场景美轮美奂。

龙念坐在窗边，看着窗外起伏连绵的高山，更远处广袤的大海，明灭的光影在脸上掠过，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陆渊难得见她这么深沉的样子，自他认识龙念以来，她在他面前都是鲜活的、欢快的、调皮的，有时调戏逗弄起他来，让他又爱又恨。

可现在她蔫蔫地坐在那，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许是有阳光洒落在她眼中，将她的眼珠染成了金色，那金色耀眼纯粹，竟给人刺目不可逼视之感。

在阳光下，龙念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细小的绒毛更显出一种脆弱来，长长的眼睫毛怂拉下来，似乎是察觉到陆渊的注视，她突然斜斜睨来。

陆渊的心咯噔一声，随后急促地跳动起来。

原来不是他的错觉。

她的双眼真的变成了纯粹的金色，里面再看不见一点黑色，那双眼睛里没有他的影子，里面一片虚无漠然。

虽是看着他的方向，视线却又好似穿透了他，看向不知名的地方。

洁白细腻的脸上隐隐绰绰有金色的鳞片浮现，还不等陆渊看清，鳞片又隐没皮下，像是他看错了似的。

陆渊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快得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种莫名的恐慌感牢牢地攒住他，他下意识伸手拉住龙念，触手滚烫的温度像是一把熊熊燃烧的火，要将他烧成灰烬。

可陆渊像是感觉不到那钻心的灼热，用更大的力气抓住龙念，甚至直接与她十指相扣。

那种灼热从紧握的手指蔓延开，扩散到四肢百骸，所过之处让陆渊觉得每寸肌肤血肉都将面目全非，陆渊顷刻疼得大汗淋漓，他低头去看温度的来源，然而诡异得是，他以为已经血肉模糊的手依然完好。

龙念纤细的手指握在他的手中，看起来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