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一句呐喊已经耗尽了木芷全部力气，她无力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迎来了生命的终结

“你...”唐怡身体不住地抽搐着，最后只来得及在痛苦挣扎中留下了一个字

之后，声音就永远沉寂了下去

艾伦将手中的剑舞出一个优雅的弧度，他注视着地上那两具曾经鲜活的生命，如今只剩下鲜血在她们身下缓缓扩散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窒息

“哎呀！”女孩儿惊呼一声，她似乎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急忙用双手捂住眼睛，“你怎么能在这里杀人呢？这太血腥了！”一边说着，她一边偷偷从指缝中向外窥视着这幅场景

艾伦看她一眼，那眼神中不带任何情绪：“别装了蕾西娅，收起你那看到血的贪婪模样”

深海女巫蕾西娅闻言，随意地耸了耸肩，她的舌头不由自主地舔过嘴唇，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我贪婪？你看看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血液里流淌的都是些什么？”

“恶毒、**、贪婪、恐惧……”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我们深海女巫最好的药剂原料！”

艾伦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别说那些无关紧要的，刚刚接到你的暗示，所以我才帮了你。不过，我有个问题一直都很好奇”

他将剑尖对着蕾西娅，一字一顿地说：“你为什么这么想要她们死？”

蕾西娅看着对面一脸严肃的艾伦，不屑的撇了撇嘴。她从地上的两具尸体上迈过，一步步走向艾伦身后的柜台。随着她的行进，一个个带着鲜血的脚印被留在了地上

接着她轻盈地跳坐在上面，用沾满鲜血的脚底点了点对方的衣物，声音低沉而挑衅：“别装了艾伦，难道你不想让她们死吗？”

艾伦敏捷地侧身，躲过了触碰。回头的时候，他用手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血迹。无论从动作还是从眼神，都能看出显而易见的抵触与厌恶

“好了好了，你们这些人类真是无趣”蕾西娅摆摆手，打了个哈欠“你知道她们这几天去干什么了吗？”

艾伦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解，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蕾西娅换了个姿势说：“你知道什么？”

“这几天我发现城内那些木雕上的魔咒都失效了”

听到“魔咒”两字，艾伦的眼神闪了一下，但是他仍未答话

蕾西娅叹了口气，似乎对艾伦的沉默感到有些失望。唯一的倾听者反应太过平淡，她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继续说道：“她们走街串巷，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城内几乎所有木雕上的魔咒都化解了。”

“而且，我能感觉到，那些我曾经附着在上面的能量也都被一股未知的力量吸收了”

“你说”蕾西娅从台面上跳下来，走到其中一具尸体面前，用力地踩着她的头颅，反复碾压，直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这样的两个外来者，不仅破坏了我的计划，吸收了我附着的能量。而且还偏偏是人类，我又怎么可能留着她们的命？”

话音落下，伴随着“砰”的一声，尸体的脑袋碎成了粉末

艾伦躲开飞扑而来的碎屑，一脸关切地问：“那你还好吗，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

蕾西娅奇怪地看着他，声音带着一丝故作姿态的惊讶：“你刚刚不是还一副讨厌的恨不得杀了我的样子，现在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了？”

但随后，她就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淡淡地回答道：“还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了”

说完，她转身坐在躺椅上，撩起一缕头发把玩起来，用命令的语气说道：“现在，该说说你了。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找我，那么现在你可以说了，找我是为了什么？”

然而，艾伦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将长剑抵住地面，面上带着天真的疑惑：“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人类，明明你最开始也是人类的一员，不是吗？”

流通的空气因为这句话而停滞，但他仍旧面带微笑，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出的话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本来还在低头玩头发的人，突然猛地抬起头，散发着寒意的眼神紧紧盯住艾伦

蕾妮娅的身影在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了艾伦的不远处。她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愤怒地质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谁和你说的！是谁！”

艾伦双脚离地，整个身体都被硬生生拔起，他的呼吸变得困难，脸也因为缺氧充血而变成了红色：“咳..咳...还......能有......谁？”

蕾西娅就安静地看着他挣扎的样子，心中没有一丝波动。直到对方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她才像扔掉一件破旧的玩偶一样，将他随手丢到一旁

“是啊，除了她还能有谁。”蕾妮娅声音低沉，“如果不是她当年立下了异族不可以伤害人类的规定，刚刚你就会变得和地上那两坨碎肉一样”

她走到一个柜子前，从中拿出了一幅被倒扣的画，画上的女人容貌艳丽，五官明媚。她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地坐在岩石中央，整个下半身都浸泡在清澈的海水中

夜色如墨，月光温柔，画上的女人如同坠入凡间的精灵

蕾西娅拍去上面的灰尘，轻轻地说：“人类卑劣，为了**可以抛弃一切，甚至可以丢掉自己所谓的人类身份，城里的那些都是例子。你说，做人类有什么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她用手抚摸着画上女人的脸，目光中充满了深深的怀念

蕾妮娅出生在最混乱的年代，那时人族与异族冲突不断，连绵的战火几乎能将天空染成红色。而她出生后不久就成了孤儿，靠吃邻居家剩下的饭菜活到了六岁

小镇在异族的猛攻前夕陷入了混乱，镇上的人们纷纷逃离，却唯独遗忘了睡在巷子里，垃圾桶旁的蕾妮娅

天快亮时，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将她从不安的梦中惊醒。小时候的蕾妮娅就十分聪明，她意识到向着城门奔跑无异于走向死亡。于是，她选择了另一条道路——向着大海的方向逃去

哪怕溺死在海里，她也不想成为怪物的口粮

小小的人儿在波涛中挣扎，游了很久很久，直到力气耗尽，身体逐渐沉入海底

在蕾妮娅生命中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海面上阳光照射下的波光，如宝石般闪耀，美得令人窒息。朦胧之中，她余光感到有一道黑色的阴影悄然游过，但此时已经没力气去注意了

真想见一见那闪耀的宝石啊。这是她陷入黑暗前心中涌起的最后念头

当蕾妮娅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荒岛上的岸边，她躺在那里，看到海边坐着一个比宝石还美丽的女人

“你好，我叫鲁萨尔卡”年幼的人鱼爽朗大方，尽管她对面前这个人类充满好奇，却仍保持着一段距离。她怕吓到这个脆弱的女孩儿

蕾妮娅本能地想要回应，但当她的目光落在鲁萨尔卡那巨大的鱼尾上时，恐惧让她不由自主地退缩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相遇

后来在蕾妮娅的不断请求下，人鱼将她带回了海底

在那一任深海女巫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出于某种神秘的预感，她坚持要蕾妮娅来继承自己的能力和身份

那天，她见到了深海女巫的本体——一只长着人类脸庞和巨型触手的怪物

她虚弱地躺在床上，目光锁定在蕾妮娅的身上，缓缓地说：“孩子，我看得出你的野心和对鲁萨尔卡的忠诚。你愿意继承我的衣钵，一直陪在鲁萨尔卡身边吗？”

“不要这么快就回答我”怪物悲悯地看着她，“当你接受这个身份后，你将会变成一个像我一样的东西。拥有某种怪物的能力特征，但本质上仍旧是一个人类”

短短的几秒，蕾妮娅心中浮现了很多画面。每晚都会用脏手抚摸她的街边流浪汉，让她学狗叫就给她吃剩饭的邻居，不停在她身上划出伤口的“朋友”

她憎恶人类，相比和陆地上的人类相处，海中的异族更让她觉得温暖。于是，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一番痛苦的蜕变后，新的深海女巫，诞生了

蕾妮娅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她将照片放回原位，顺手拿起两个玻璃瓶，她边走边说：“我为什么憎恶人类与你无关，说吧，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艾伦笑了笑说：“我知道你多年在城内不走是因为，在找鲁萨尔卡的遗体，对吗？”

蕾妮娅收集血液的动作顿住，刚装了一半的瓶子掉落在地上，裂成了碎片

“哎呀，可惜了！”她自言自语道，“这两人的能力竟然能将那些蠢货的灵体净化释放。当初我为了能让那些不相信我的蠢货亲眼看看自己选的人类是什么嘴脸，费了多大力气”

“做不对事情的人就要接受惩罚，如果不是这些海族蛊惑了鲁萨尔卡，她又怎么会抛弃大海，抛弃我，来到岸上，最后落到这个下场？”

“明明只要在一旁看着就行了，明明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蕾妮娅抬起头，两人目光在空中汇聚。僵持了片刻后，她轻笑出声道：“是啊，所以你把鲁萨尔卡的遗体放在哪儿了？”

艾伦释然地叹了一口气说：“这次我来，就是想把她的遗体交给你，然后你就带着她回到大海去吧，不要再留在鲁萨尔卡城了”

他缓缓将手伸向怀中，拿出一个用丝绸做成的袋子

蕾妮娅感觉到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个非常强悍的异族芯核的气息，在这个城市中能有这样恐怖气息的，除了鲁萨尔卡，不会再有别人。于是她毫不迟疑地走过去，想要将东西拿到手中

交接的刹那，长剑再次刺出。蕾妮娅的腹部出现了一个血洞，黑色的鲜血滴落

艾伦面色平静，冷漠地说：“去死吧，这是你欠鲁萨尔卡的，如果不是你，她又怎么会死？”

蕾妮娅根本没有管腹部的伤口，她一边打开手中的袋子一边讽刺地说：“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们人类的武器能伤害我？这世界上还没有能伤害我的东西！”

艾伦看着她那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是吗？”

“真的吗？如果是将鲁萨尔卡的骨骼打成粉末，辅以人鱼全身的血液淬炼而成的武器也不行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与此同时，店门被从外拉开

艾伦和蕾妮娅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看过去，那里站着的赫然就是本该躺在地上，脑子都被踩碎了的两人——木芷和唐怡

怎么回事儿，难道是那两个东方人的鬼魂来索命了？

一章写不完哈哈哈，预计还有个1-3章。主线和支线都和这段真相有关系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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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鲁萨尔卡之城（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