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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冉上辈子也不是没被**过。
他自认长得不错,所以被追求的次数也不少。只是他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人家进一步他退两步,最后把人家磨得耐性全无,都不了了之。
每每达成这样的结果,姜文冉不能说不失落,可也没有特别惋惜。
应该说他这种尿性,可能这辈子就不是适合跟别人搭伙的命。也少有人愿意耐下性子来等他改变习惯。
可世事无常,本来以为一辈子都找不到对象了,却在意外死亡之后结了婚。
而现在这个合法丈夫,正睡在他的枕边,用低沉的声音问他是不是穿着丁字裤。
姜文冉:“…………”
黑暗中,齐旻的气息似乎逐渐靠近了。在这个介于冬与春之间的黑夜中,连呼吸声也带着热度。姜文冉的寒毛一根一根竖了起来,没来由的害怕,忍不住往前缩:“没、没穿那个!”
“哦……”齐旻慢吞吞地应着,声音几乎就贴在他耳后,“真的?”
姜文冉紧闭着眼,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跳就压在舌头上,就快吐出来了。
他慌不择路,又往前躲了一点:“陛下这么关心,难道是也想要一条?”
齐旻沉默了。
过了半晌,暗处才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齐旻慢慢躺了回去。
姜文冉却还不敢放松,浑身梆硬,生怕齐旻突然再来一句虎狼之词。
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夫夫,齐旻一定要和他发生关系,他难道还能拒绝吗?
齐旻真是太奇怪了,之前还一副讨厌他到不行的嘴脸,现在突然又对他表示这种意思。这就是下半身生物吗?就算讨厌也睡得下去?
话说回来,拒绝和皇帝发生关系,会不会成为被废后的理由啊?
救命,姜文冉越想越害怕,欲哭无泪,这觉还怎么睡?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警戒心,没过多久,就呼吸均匀地陷入了梦乡。
没办法,因为他的作息真的太规律了,敌不过强大的生物钟,到点就犯困。
只有齐旻一个人睁着眼,等到了凌晨。
太监过来叫他起床,又到了上早朝的时间。齐旻挂着倦色,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睡觉的姜文冉,低声道:“不必掌灯。”
于是就着室内昏暗的纱灯换上了朝服。
到了早朝上,工部尚书上报说南方雨季延绵已有两个月,而半个月前,湖州水坝忽然开裂,导致了水漫良田,村庄淹没。
湖州知州在去年年底才刚去上任,一上来就碰到了这种事,现在急得团团转。
既然水坝崩裂,就必须重新修筑水利,也就是要拨款。
自继位以来,齐旻真实感受到了没钱用的痛苦。
这都多亏了他的几个哥哥,尤其是他的三哥瑞王。
当初瑞王为了讨好先帝,不知废了多少工夫花了多少力气,最后也没得到太子之位,反而被安排去南越做藩王。
被逼急了,瑞王选择逼宫,却因亲信告发,因此还没来得及谋反,就直接被拘押了。
可瑞王非没有手段,还是借机逃了出去,独自占领了南越。
那边地势复杂,且多山匪,也不知怎么被瑞王团结了起来。先帝还在世时,或许是因为年老心慈,也或许是因为已经死了一个儿子,不愿再死一个。迟迟不能对瑞王痛下杀手。
现在齐旻上位,瑞王就成了他最大的一块心病。
湖州离南越就很近,而且湖州堤坝在十年前刚刚加固过,不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突发事故,很难不怀疑有瑞王从中作梗。
如果是瑞王指使,说明他现在为了抹黑齐旻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
国库不足,还平添灾祸,齐旻手里的钱必须一分掰成四分花,花不好就会被千夫所指。
而齐旻的其他三个兄长,在夺权失败后,一个固守在北地诸事不管,一个在瑞王出逃后就一直装病在家当闲散王爷。
还有一个,就是墙头草,要是瑞王现在带兵打来京城,齐旻相信只要给的好处够多,他能第一个去开城门。
最让齐旻生气的还是瑞王这个皇亲贵胄,竟然为了一己之私罔顾民生。
生气归生气,可该做的事一件不能落下,该花的钱一分也不能少。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找个靠谱合适的人,去监管湖州的水利。
派谁去呢?
水利自古以来就是苦差,若做好还好受,可很难做好,做不好还要被抄家。
要是敢从中中饱私囊,一旦之后再来洪水把豆腐渣工程冲垮,那就是诛三族的事儿,连后世在百年也要被诟病,成为历史罪人。
何况齐旻当皇帝以来,一直兢兢业业,赏罚分明,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的人其实不多。
群臣就谁去治水修坝这个问题进行了激烈讨论。
齐旻眼见姜九思一直沉默,明白老东西现在在顾忌什么。
其实有个非常合适的人选,就是姜九思的三儿子,与姜皇后一母同胞的亲兄长,姜佐仁。
这是姜家唯一一个让齐旻不那么讨厌的人,因他为人木讷,一心研究造桥大业,沉迷基建,毫无上进之心,三十岁的人了,至今还在工部做着水部郎中,在姜家是最不成器的一个。
按理说这么好的立功机会,姜九思该把自己的儿子推出来。
可这里面又涉及到一桩旧事。
那就是姜佐仁的先夫人,是曾经为瑞王办事、差点害死先帝的徐太医的妹妹。
三年前徐家被抄,这位先夫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拖累丈夫,自请和离,后来用一根白绫结果了性命。
姜九思这种老狐狸,未必看不到背后有瑞王的手脚,因此他最应该发声的时候,反而选择了明哲保身。
做水利本就毁誉参半,他不想叫儿子甚至整个姜家牵扯到皇族的恩怨当中去。
如果说姜九思年轻时还是个敢身闯敌营劝降、勇于为大邺奉献性命的热血青年,那现在年近古稀的他就是只愿守护子孙的庇荫大树。
节气早就变了。
做人都会趋利避害,齐旻可以理解,但最不喜欢他这一点。
齐旻注意到了姜九思的沉默,他肚子里的蛔虫戴信自然也不会放过,于是站出来启奏:“陛下,臣愿意推举一人。”
姜九思眼睛一横,瞪着戴信,半白的胡子都被吹得飘了起来。
齐旻:“哦?爱卿觉得谁能胜任。”
戴信说:“臣青年时曾与工部水利郎中姜大人同窗而读。姜大人年少有才,曾带工队修筑多处桥梁,开河筑坝,广受称赞。且姜大人不愿居功,只做实事,实在难得。”
姜九思立刻出来说,姜佐仁从入职到今从没接触过大工程,且年轻不经事,恐怕难胜大任。
齐旻沉思一番。
他确实在犹豫究竟该不该派姜佐仁去,因为姜九思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都知道姜佐仁是一个痴情种,在夫人死后立誓永不续娶,而徐家的事到现在不仅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还是皇家的一根刺。
如果此时让姜佐仁去了湖州,再见到瑞王,带着修水利的银子投奔而去呢?
最后也没把人选定下来。齐旻说,此事再议。
就这么下了朝。
姜文冉坐在殿中,心不在焉地数着数。
庄妃说:“是不是数错了?”
姜文冉:“啊?”
“这套动作早该做完了,你念了好几次重复的。”庄妃说。
“对不起,”姜文冉说,“那你先休息吧。”
庄妃今天进永和宫就察觉出他不对劲,现在看他这么容易发呆,于是问:“你有心事?”
只有他们两个在的时候,庄妃说话就很随和,完全不用尊称。
姜文冉摇摇头。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庄妃说明。
皇帝可能想睡他,但是他很怕被皇帝睡,更怕不让皇帝睡的后果。
万恶的丁字裤……姜文冉决定今天偷偷把它们都处理了,省得齐旻惦记。
话又说回来了,谁能想到齐旻的爱好竟然是丁字裤呢。
真看不出来啊,个死闷骚。
庄妃看出来他不是很想说,表示理解:“你要是心里不安静,不如随我抄抄佛经?”
“不了不了。”姜文冉拒绝了她的好意,心想,就我那狗爬的字。
拿水性笔他都写不好,别说拿毛笔了。
要不然我就奉献一下算了……
姜文冉这么劝自己。如果齐旻不打算废掉他,好歹是要和齐旻过一辈子的,不能真的盖几十年棉被纯聊天吧?
可一想到齐旻不止有皇后一个人,他又非常介意。
他不是那么放得开的人。即使他不爱齐旻,也还是希望作为床伴,齐旻能保持专一。
让皇帝专一?
“唉……姜文冉叹气。
怎么齐旻突然就馋他身子了呢?他这该死的魅力啊。
至少有一件事还是能问的,他支支吾吾问了庄妃,她侍寝过几次。
庄妃打量了他几眼,最后笑道:“你说你不在乎陛下恩宠了,亏我还以为是真的。结果骗了我跟你好,又吃起我的醋来了?”
“不是不是,”姜文冉连忙解释,“只是陛下最近总往我这里来……反而叫我不习惯。陛下不是不喜欢往后宫走么。”
庄妃用手捶了捶腿,然后低声笑了:“娘娘,如今你我既然已经交了心,我也不瞒你。其实我还从未服侍过陛下。”
姜文冉睁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所以从前你处处针对我,我实在觉得没有必要。”
“不是吧?”姜文冉摸着下巴,“有这么漂亮的女人睡在旁边他也不动心?齐……陛下行不行啊?”
庄妃噗嗤一笑:“你宫里难道没有一个半个陛下的人?这种话也敢说。”
接着她也压低声音,说:“陛下心里干净,知道我并非自愿嫁过来,所以从不勉强我。”
姜文冉开始心疼庄妃了,嫁给一个不爱的人,还一辈子都没有性生活。可是回来想想自己,处境难道不是差不多,还更悲惨一些吗?
他拉着庄妃的手,试图给自己信心:“那陛下应当也不会勉强我吧?”
这话让庄妃觉得奇怪。
她正想问个究竟,蕊白在外面敲门,说有事要禀告。
庄妃只好把到了嗓子眼的话咽了回去。
蕊白满脸喜气,跟姜文冉说,夫人递了牌子上来,请求面见皇后娘娘。
当皇后的好处之一是,一年里起码能和家里的女眷见上几次。可姜文冉不觉得这是个好处,因为他和姜家人根本不熟。
上次和便宜亲妈见面的时候就相当尴尬,完全靠亲妈絮絮叨叨找话跟他聊。
可是人都找上门了,他能说不见吗?
于是下午的时候,姜夫人就进了宫。
母子俩一见面,姜夫人心疼地说他消瘦了。姜文冉摸着自己的腮帮子,他感觉最近吃得挺多的,反而运动量没有那么足,不应该会瘦吧?
然后姜夫人才说出了自己来的真实原因。
“陛下想把你哥哥安排去湖州修水坝,可怎么办才好?”
姜文冉:“啊?哪个哥哥?”
姜夫人很想瞪他一眼,碍于身份又忍住了:“还能是你哪个哥哥!是你三哥呀。”
姜文冉回忆起来了,确实有这个人。说是修水利有一手,可是在小说原文里变成了瑞王拿来和齐旻博弈的炮灰。
姜家的祸起也是从三哥姜佐仁开始的,他奉命去西南抗洪,却被瑞王利用,反而害了一城百姓。后来姜佐仁畏罪自杀,姜家就开始跌落神坛。
没过多久,姜皇后也被废除了。
可那不是起码两年后的时间线吗?怎么现在就开始修水利了?
姜文冉眨眨眼,似乎猜到了便宜亲妈来找他的原因。
果然,姜夫人开口了。
“娘娘,你父亲在朝堂上是臣子,不好偏帮自己的儿子说话。可娘娘你是陛下的枕边人,枕边风总是比朝堂上好使的,你务必和陛下说说好话……不能叫你三哥哥去那边呀!也怪我无能,当初非逼着他与徐氏和离……要是去了那边,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那可怎么办?你哥哥要是有个万一,那我也……那我也不活了!”
说完她就开始哭了起来。
姜文冉:“别哭别哭……”
姜夫人:“呜呜呜……”
“别哭了!屋子隔音不好!”姜文冉吼道。
姜夫人立刻收了声。
“我能说上什么话,陛下对我向来就是那样。真让我求情,陛下反而会更厌弃我。”
他说的是实话。
就算齐旻想睡他,也不见得就是喜欢他。而且后宫参与朝政,这不是皇帝都很忌讳的事吗?
“而且陛下也没盖棺定论,说一定要三哥去,别太担心。”
至少在他的记忆里,一直到女主进宫,姜皇后的三哥都还好好的。
姜夫人说:“没说一定去,也没说一定不去。你就费费心,替你三哥分辩几句……你也知道,他不是个有能干的人,连个进士也不算,还是看在你爹爹的面子上,举人入仕。他也不懂变通,真要去了那边……”
说着说着又要开始哭。姜文冉实在怕了她,只能答应下来。
姜夫人这才满意,千叮咛万嘱咐,最后一步三回头,被蕙青送了出去。
劝皇帝啊……
一直到了晚上,姜文冉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真后悔一时心软答应,这叫他怎么劝?齐旻一定不会听他的啊!
而且为什么不能去湖州那边?难道瑞王在那吗?
姜文冉对本国地理没有任何概念。
蕙青劝他:“娘娘,既然今天陛下没有说要来,就先歇下吧……这也不急一时半会儿,咱们慢慢想办法。”
姜文冉说:“还能想什么办法?难道要叫我去主动色.诱他吗?”
蕙青:“额……”
这时窗外的鹦鹉扑腾了几下翅膀,刚要扯着嗓子喊:“皇上驾——”
就被扔了出去,发出一声惨叫。
而后齐旻的声音传过来:“皇后要色.诱谁?”
啊啊啊啊啊真的好卡!
私密马赛!红豆泥私密马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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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二十四块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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