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舒走后,春宁终于不用忍了,当即怒气冲冲道:“小姐!她们侯府太过分了,谁家未娶妻的郎君会有如此多的妾室?连小孩都不放过,还满得死死的,却在新婚后来请安,安的是什么心?小姐您还如此慈善对待她们……”
兰故喝了口茶,平静道:“春宁,你当母父会不知道吗”
春宁的愤怒戛然而止,不可置信道:“怎么会?”
兰故:“两家联姻,不管男方如何我都得嫁,她们又何必同我说,增添麻烦。”
昔日母父所言的“最宠爱”“保护”不过是笑话,这些从她十岁时便懂了
这时,夏安回来了,行了礼便道:“小姐,打听出来了,宁舒是去年被收入郎君房里,一直同红绸一起住,未曾受到伤害,剩下的还得后面再查。”
兰故放心下来道:“那便好,我给宁舒把脉,她应当是有些营养不良,我猜想是周文知让其节食。”
春宁不明白:“她怕多个情敌吗?”
兰故伸手点了点春宁的脑袋:“刚刚我唤宁舒前来,周文成很明显在担忧,宁舒那么小却知道要读书,应当是周文知教的,她在护她”
“她怕,那么小的姑娘便要卷入宅里的斗争,这何其可悲”
春宁恍然大悟,崇拜道:“原来是这样,小姐真聪明”
“不过除了宁舒,小姐为何对其他人那么和善,我看那个许淡月和雨柔没有表面那般无害,我们应该早日防备才是。”
兰故轻声道:“她们也不容易”
春宁不懂,不过她知道她要保护好小姐。
“春宁你并非生而为奴,而她们也一样,大多数身不由己”
晚上,霍贺依然没来,兰故乐得清闲,倚着看书。
“小姐,夏安说,郎君在书房,还把红绸唤过去侍候”
“嗯”兰故回应一声,依然聚精会神看书
“小姐,虽说郎君不来挺好的,可是明日怕是要被他人议论了。”
春宁知道因为宁舒自家小姐对郎君厌恶极了,也为小姐松了口气,却又为明日发愁。
兰故无所谓道:“嗯,议呗,你家小姐脸皮厚,你和夏安学着些。”
话毕又翻了页书。
……
次日,大少爷不喜新婚夫人,宁愿去宠幸不受宠的红绸的事已传遍全府。
兰故照常前去请安,步入正门便远远看到有人跪着,而旁边有一个看管,走进发现是红绸,她脸上红肿,身体微微颤抖。
兰故愣住,平静的脸上出现了裂痕,很快裂痕便消失了,她依然平稳的步入正堂请安。
她刚行完礼,霍夫人便笑道:“你这孩子当真如你娘所说一般乖巧懂事,快坐下”
兰故故作羞涩道:“母亲缪赞,这是儿媳的本分。”
“昨儿的事是贺儿做得不对,故儿放心,我已经训斥他了,他啊一心扑在朝事上,竟不小心着了那贱蹄子的道,被她勾引,这种用肮脏手段的奴才应当发卖了才是。”霍夫人和蔼的看着兰故,说出的话却冷酷得叫人心惊;门外的红绸闻言,身躯抖得更加厉害。
兰故心想,好好一个清清白白的,都是她人勾引呢,表面乖巧道:“母亲,说的是,这不怪郎君的,只是昨日我实在是委屈,不如将这奴才交予我处置。”
霍夫人顿了一下道:“也好”
转而又言:“夫妻之间最是要相互理解,相互扶持,你们好好过日子,贺儿会懂得你的好的,男儿有妾室实属正常,你看那些妾室可未曾有个一儿半女,不必在乎她们,你呀,努努力早日让我抱上大胖孙子,继承侯府的香火”
兰故一下子脸便红了:“我会的,谢母亲提点。”
随即手按着胃,生怕自己忍不住给恶心吐了。
霍夫人很满意:“好孩子,刚好庄上送来账本,同我一起看吧,这些也该交予你打理了”
“好啊”
兰故天生有着一张极具亲和力的脸,又会夸人,在看账本时“不懂”便问,解完惑后,眼神清澈真诚看着霍夫人道:“母亲好厉害”
一声声的夸赞中,使霍夫人成就感满满。
看完账本,霍夫人拍拍兰故的手,将部分管家之权交与兰故。
兰故将茶送于霍夫人前,感激道“多谢母亲,我定不负母亲所托。”
在外人看来是好一幕舐犊之情。
兰故走后,霍夫人:“也不知道这孩子是真聪慧还是假聪慧,嘴巴倒是挺甜的。”若是想报复红绸就应当按照她的处理,自己带回去若是折腾太过,反而要惹贺儿不快。
一旁的陈嬷嬷:“夫人放心,这少奶奶这品性能与大少爷相处得来”
“对了,让大少爷今晚务必去少夫人那,再这么胡闹,这门姻亲要被他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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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故带着红绸回去,路上红绸几经摔倒,也咬牙站起来,跟上兰故。
回到屋里,兰故收起了笑脸,用手按了按有些酸楚的脸颊。
红绸跪下,不断磕头道:“少夫人,少夫人饶命,奴婢并未勾引少爷。”
她慌得全身发抖,脸色的伤口也因扯动而流出血。
兰故温声道:“起来吧,别慌,我都知道,夏安,先带红绸去处理下伤口。”
红绸愣住了,夏安见她未有动作,便将她扶起:“放心,我们小姐人可好了”
红绸才回过神来,深深鞠了躬:“谢谢少夫人,谢谢夏安姑娘”,一拐一拐随夏安而去。
春宁看着红绸的背影想,她知道小姐说她们“不容易”的意思了,她当时只看到她们要同小姐抢夫君,却不知道这是她们想的吗,一如自己当初被卖进伢子,身不由己。
兰故看春宁怔愣着,出声道:“她不会有事的。”
春宁道:“红绸真可怜,明明是少爷让红绸去书房,这倒是变成红绸勾引,夫人也颠倒黑白,若是小姐没有出手相助,少爷会救她吗”
兰故:“不会,红绸的生死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是为了恶心我,令我难堪,你说他当真不知道今日红绸会遭遇何事吗?”
春宁愤愤道:“太无耻了,为什么要这样针对小姐。”
兰故看着春宁恢复活力,露出愤怒的模样笑了出声:“别气了,不过是弱小者无能,不敢反抗,只能挥刀向更弱者。”
明明是父母订下的婚姻,婚前不敢反抗,婚后倒是不情不愿的,将怒气对准弱者,他是男子,怎样都有人替他找补,甚至能怨入门新妇失德,才使得夫君不喜,他怎样都是一副清清白白的模样,令人作呕。
兰故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道:“好了,学习要紧,字学到哪了?”
春宁感觉头都大了,其她的事都被她放到一边,扯了扯兰故的袖子撒娇道:“小姐你就饶了我吧,字好难学啊”
兰故依然不为所动:“不行哦,不逼你学别的,只学识字。”
春宁焉了:“好吧”
兰故拿尺子敲了敲春宁的肩膀:“坐好,把上次学的字写上三遍,并读熟,不懂的便问我,半个时辰后检查。”
春宁她焉得更厉害了。
兰故被她这焉了吧唧的样子逗笑了。
这时夏安进来了:“小姐,已给红绸姑娘处理好伤口,她脸部和背部均有皮外伤,修养一段时间便好,现在在门外候着。”
兰故道:“让她进来吧”
夏安把红绸领进来,红绸一进门便跪下,好在夏安手疾眼快扶住了她。
夏安:“膝盖不想好了?”
兰故定定看着红绸道:“不用跪,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过几天送你回少爷那里,二是留在我这里,我会护着你,可今后一切都要听我的。”
红绸坚定道:“奴婢选第二个,愿为少夫人马首是瞻,永不背叛,若是违此言奴婢生不如死。”
她以为少夫人将自己要过来是用来泄愤,可少夫人温柔安慰她,信她没有勾引少爷,还让夏安姑娘给自己上药,夏安姑娘对她也带着善意,上药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伤口,她想她这次真的很幸运。
兰故愣了下,没想到红绸如此真诚:“你倒也不用发毒誓,先休息几天,伤好后再过来吧。”
春宁听着从埋头苦读中探出头来看,又被夏安给按了回去。
红绸深深鞠躬道:“谢少夫人”便下去了。
夏安自觉拿起桌上的书看,道:“小姐打算怎么安置她。”
兰故思索道:“就让她陪你们读书吧。”
春宁:“小姐教我们这种木头不无聊吗”
夏安无语:“你才是木头,两位小姐都说我有天赋,你看你现在字都没认全。”
“哼,少得意我只是学得晚而已,迟早超越你”
“嘴硬”
“哼哼哼”
兰故忍俊不禁地看着两人斗嘴:“我喜欢教好你们的成就感,也喜欢看你们学不会为难的样子,交不了作业只能用话本来抵押的样子”
夏安春宁最大的爱好就是看话本,为此她可是买了一书架的话本,不过学不会可就没话本可以看了。
夏安:“……”
春宁:“小姐你这什么恶趣味”
兰故托着腮欣赏她们表情石化的模样,早上被霍夫人恶心的坏心情一扫而光。
“你们这是现在才知道?观察力也太差了吧”兰故摇摇头道。
夏安春宁听了敢怒不敢言,谁知道平日里正正经经的小姐,这么恶趣味,一直看她们的笑话。
晚上
春宁匆匆来到书房,在兰故耳边小声道:“小姐不好了,郎君来了,怎么办。”
兰故收起信封道:“没事,莫慌,你们照常便是,随我去迎一迎郎君。”
她说着起身,脸上瞬间挂着温柔的笑,来到院子。
霍贺迎面走来:“霍兰氏,红绸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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