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同寻常的丹药

罗小莲打开鸿运小药炉的盖子,里面是九颗褐色的丹丸。

闻着比平时香,拿出细看,还带着道道纹路。

这难道就是极品辟谷丹?

罗小莲捏着丹药,思考了起来。这炉辟谷丹所用的月华草,来自昨日柏长青给的那批里颜色最深的一株,莫非影响丹丸品质的就是主药的年份?

从储物手镯里取出自己这段时间炼制出的辟谷丹,零零碎碎加起来能有几百颗,除去送到宗务殿的那些正常丹药,这些都是看起来就很不寻常的。

罗小莲用手支着脑袋,忽然发觉自己做事太粗心了,因为她完全不记得这些丹药都是怎么炼出来的了,看来以后还得随时做记录,留点手稿。

这几个月来,罗小莲可真是做了太多太多次尝试。

因为梁茵茵说想要个奶香味的辟谷丹,所以这段时间她试着在药炉里加入蛮牛奶、灵羊奶、飞马奶等等兽奶,可都不行,鸿运小药炉炼丹的时候会自动排斥这些东西。

后来想起在罗家的时候,厨娘有在汤里加过一种带着奶味的香叶,她也试了,这回鸿运小药炉倒是正常运转了,然后就炼出了一炉白色的丹药,一点都不像辟谷丹。

她又试着在丹药炼出来之后拿进兽奶里泡一泡,还是不行,奶香只存于表面,渗不进内部,吃起来还是一股怪味,要是泡的时间长了,还会化掉。

罗小莲已经仔细查找过丹方上每一株药材的特性,可都没发现那怪味是出自哪里,她只好比照着药性相近的一株株替换,倒是有几次成功的,可炼出来的丹药全都颜色各异,唯独不是褐色。

拿那些五颜六色的丹药给兔子吃,结果吃一个翘腿一只,罗小莲简直以为自己炼出了毒丹,可炼制的药材都没有毒性啊。弄到后来饭堂的厨子都有意见了,兔子霍霍太多,食材不够了。

百思不得其解,罗小莲又不好意思拿辟谷丹去麻烦师父,愁得很。

这段时间的亲近,她也有些明白了,师父说是三阶丹师,其实也不过是能照着丹方炼出三阶丹药而已,根本做不到鉴别新丹药和改良丹方,他本质上仍然是个剑修。

心里烦闷,罗小莲索性出门了。

然后再一次“巧遇”了柏长青。

“小莲姑娘,这么巧。”柏长青一身华服倚在树上,笑着打招呼。

罗小莲看见他,有点不自在,“你不是忘忧峰的吗,怎么总往药峰跑?”

柏长青一脸无辜,“小莲姑娘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哪有总往这里跑,这是我这个月第二次上药峰而已,替剑尊跑个腿,不算打扰吧。”

“那你慢慢跑。”罗小莲心里有事,不想跟他多谈,抬脚就要离开。

柏长青却一眨眼就过来拦住了去路,“方才见你愁眉深锁,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不介意的话,可否跟我说说。”

“你管的很宽啊。”

“好歹我们也是生意伙伴,关心你一下没什么吧。”

罗小莲总觉得这人怪怪的,“那你会炼丹吗?”

柏长青道:“我虽不会炼丹,但见过的丹药却不少,你若遇到了什么瓶颈,有我总比一个人乱想好得多吧。”

“自大。”罗小莲嘀咕,不过仔细想想这人说得也有些道理,他做药材生意,也算是见多识广了,眼界是比她开阔些。虽然不太熟,但这炼丹也不算什么私密的事,找人吐吐苦水也没什么。

于是罗小莲便跟他说起了烦心事。

山道石阶上,两个人并排而坐,月光倾泻而下,影子被拉得老长。

柏长青听完了罗小莲的烦恼,笑了笑,“你还真有丹道天赋,胡炼一通竟也没炸炉。”

罗小莲立时有些后悔,她是不是不该跟这人说这么多的,成丹率高一点没什么,十成十就有点惊悚了,万一被察觉了她不是个正常的丹师怎么办,“很奇怪吗?”

“也不算,剑宗从来不缺天才,只不过没见过你这种擅长炼丹的罢了。”

见他没提自己为什么会炼出那么多丹药,罗小莲松口气,“是吗,剑宗天才很多啊。”

“那当然,便如剑尊,当年他年仅二十岁,就把宗门一干长老包括他师父都给打趴下了,如今一百三十岁,剑法一道,修真界无人能出其右,可不比你差。”柏长青自豪道。

“那是剑尊,当然比我强了。”罗小莲觉得这人说的就是废话,“也比你强。”

柏长青失笑,想了想又道:“不如我帮你试试那些丹药吧。”

“你试?”罗小莲很惊奇。

“辟谷丹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以草药灵气化解饥饿的东西,只要修为够高,不论吞服多少,都能把它们重新散为灵气,不会吃撑了的,至于毒性……都是些寻常药材,还伤不了我,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真的?”罗小莲更惊奇了,这人到底什么修为,筑基还是金丹,根本看不出来呀,而且不怕毒,难道是随身带着解毒丹。

柏长青见她愣愣的不说话,突然把手伸了过来,“怎么,怕我浪费你的丹药?”

罗小莲忙往一旁躲了躲,避开了他的手,“我怎么会怕,你不怕就行。”

柏长青略带遗憾地把手收了回去,表情一派正经。

从手镯中取出丹药,罗小莲依着颜色,一颗颗递了过去。

而柏长青也不负所托,真的辨出了这些丹药的作用。

有一大半还是辟谷丹,虽然颜色怪了点,剩下的有些是促进修为的,有些是帮助消食的,有些是止肚子疼的,当然,药效都不怎么样。

眼瞧着柏长青一连吃了几十颗丹药,半点都没犹豫,罗小莲还是很意外的,“你还真不怕中毒啊。”

柏长青笑道:“我体质特殊,一般的毒素都伤不了我。”要不然那江阳州也不会费心去寻了上古奇毒,他也不会大意地中招了。

“原来是这样。”罗小莲了然,想到这人居然有这样的体质,她有些嫉妒地低声叹了一句,“真是好命。”

柏长青听见她的话,百般回忆涌上心头,有关于小莲的,也有关于他自己的,“其实好与坏,哪是那么容易分清的。”

罗小莲疑惑地看向他,这人语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低落。

“这世上,有得必有失,我虽自小百毒不侵,可寻常的灵药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效果。我年幼时很少生病,可一旦病了,往往都要掏空家里大半的家底,我爹娘都是很勤快的人,可因为我这特殊的体质,家里的日子一直不怎么富裕。”

即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可每每想起往事,柏长青还是感觉心里揪得慌。

“我十岁那年,目睹了两个修士的打斗,不慎被误伤。要是普通人,一颗二阶的回春丹就足以治疗所有的伤势,但我不行,大夫说,我若要痊愈,需得用四阶的丹药。我父母都是散修,哪里请得起四阶炼丹师,可我的伤越来越重,那两个修士也早就跑了,他们没有办法,就冒险进了一处秘境,想寻些高阶的灵药贩卖,可是……却再也没有出来。”

听到这里,罗小莲脸色变了,“那个,对不起啊,我是不是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都过去了。”柏长青把手放到了罗小莲的头上,又把脸转了过来,凝视着她,“小莲,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明白,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没有谁生来就是好命,也没有谁一辈子都低人一等,你不用去羡慕别人的际遇,走自己的路就好。”

为什么像是特意在安慰我,罗小莲感觉心好像微微跳了一下,“咚!”

不对不对,我现在可是个天才炼丹师,又是剑宗亲传弟子,有什么值得安慰的,一定是幻觉,罗小莲一骨碌爬了起来,直接跑了,“今天谢谢你了,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我先走了。”

柏长青僵硬地坐在原地,手还举着,望着罗小莲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满头雾水,“我说错什么了吗?”

——

罗小莲跑回自己屋子,砰地关上门,又赶紧倒了一杯凉掉的茶水,咕嘟咕嘟灌下去,终于感觉冷静不少。

“不光美色误人,男色也误人啊。”罗小莲摊在床上,真心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柏师兄太麻烦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罗小莲翻了个身,“总不可能是真的喜欢我,我才十三岁呀,不对,十三岁好像也能定亲了……呸呸呸,我在想什么!我才入门半年,跟他也没见过几次,哪来的感情,他连我是个什么人都不知道吧,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这时,罗小莲身上的传信符亮了起来。

罗小莲拿过传信符,点了点,里面有声音传出来。

“小莲,我仔细想了想,你既然要做出改变,又何必执着于丹方,所谓丹药,不就是用各种疗效相近的药材配出最合适的比例,增加其效果吗?”

“银蓝草生服可以止血,所以有人依此研究出了止血丹,星辉草有聚灵之效,所以又有了聚灵丹,那么其他丹药也该是这个道理。”

“再高深的剑法,也离不开劈斩挑砍,基础功夫不到家,任是神功在手,也练不成的,我想黄长老让你背那么多的书,也是存了这个心思吧。”

“听说器宗的辟谷丹主药乃是碧玉果,吃起来有一股甜香,跟我们剑宗一点都不一样。”

“不论什么丹药,最初都是没有丹方的,炼丹师本人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天生我才必有用,你能拜入剑宗,已经羡煞了很多人,如今炼丹还这么出色,更是让很多弟子望尘莫及,可见上天还是厚待每一个人的,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谁都不必以己之短较旁人之所长。”

“小莲……今夜好梦。”

传信符暗了下去。

可罗小莲的心却更乱了。

摸了摸自己的脸,罗小莲喃喃道:“这人莫非真的眼瘸?”

——

可能是柏长青的话给了她灵感,罗小莲不再频繁炼丹,她花了一个月时间重新细查了跟饱腹有关的一切药材,分析了它们的药性。

等心里有了成算后,罗小莲终于再次开炉,结果奶香味的辟谷丹没炼出来,倒是炼出了点别的。

而在另一边,药峰的灵田里。

梁茵茵施展了一个降水诀,稀稀落落的雨滴从天上掉了下来,落进田里。

眼见土壤都湿润了,梁茵茵点点头,收工。

已经入门大半年,梁茵茵深感世事无常,明明一开始只是想跟着小说剧情随波逐流,后来又想着跟在女主身后捡点漏,可现在她却到了女配身边,说是炼丹童子,实际上每日也没什么工作。

罗小莲炼丹不用人帮忙,她也没啥可做的,只能闲来给药田浇浇水,除除草,再干点跑腿的工作,帮忙拿一下药材什么的。

不得不说,罗小莲在原剧情里当个剑修真是太浪费了,这明明是个炼丹大师的好苗子啊。

这段时间,罗小莲一直在试着改良辟谷丹,虽然没成功,可她炼出来的那些普通丹药,都送去了宗务殿,按正常价格收取。一个人的炼制就供得起整个宗门的消耗,太惊人了,黄长老对此也乐见其成,都不催着她背书了。

搞不好将来的丹师协会真能办得红红火火,梁茵茵挺佩服的,不过她自己就有点愁了。

女主将来是要名震天下的,现在女配也搞起了事业,我呢,我能干什么?

当个旁观者,还是找点正事做?

正当梁茵茵抿着茶水晒太阳,顺带思考一下人生方向的时候,罗小莲过来了。

罗小莲拎着个篮子走到了她的身边,满面笑容,“茵茵,我有个惊喜要给你。”

梁茵茵来了精神,“难不成奶香味的辟谷丹炼出来了。”

“这个……倒是没有。”罗小莲的笑顿了顿,不过马上又道,“虽然没有奶香的,可我炼出了香葱味的。”

“香,香葱?”梁茵茵瞪圆了眼睛,这是个什么奇葩口味。

“对呀,我把丹方里的一株配药给换成了翠白葱,没想到居然让丹药味道有了改变,吃起来有一股香葱味。”罗小莲把篮子放在桌上,又从储物手镯里拿出一瓶丹药递了过去。

梁茵茵接过,倒出一颗尝了尝,还真是,她眼前一亮,“翠白葱是什么药材,我怎么没在药田里见过?”

“驱寒的,虽然带了点灵气可效果还比不上姜汤,所以大家都没把它当药材。因为长得像大葱,味道也像,就得了这个名,一般是大户人家买来做菜调味的,我以前见人用过,所以试了一下。”

梁茵茵挺惊喜,虽然葱味是有点怪,但至少比原来的好多了,于是满口夸赞,“小莲你可太牛了!”

“牛?”

“额,就是夸你厉害。”

“哦。”罗小莲点点头,“多谢夸奖了。”说着又掀开了篮子盖,“这个,才是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梁茵茵好奇地探过头,又闻了闻,“鸡汤?”

罗小莲献宝一样地又取出了一颗乳白色的丹药,将它丢进汤里。

香醇的鸡汤很快变得清澈,丹药的颜色也由白转黄。

几个呼吸间,鸡汤已经彻底变清。

罗小莲用勺子舀出了淡黄色的丹药,放到茶杯里,又把勺子给了梁茵茵,“尝尝这汤。”

梁茵茵虽不解其意,但也照做了,汤水入口,她就发现了问题,“清水?”

罗小莲笑着点头,又从篮子里拿出了一个碗,将桌上壶里的茶水都倒了进去,然后把刚刚那颗黄色丹药扔下去。

丹药很快化开,原本淡绿的茶汤也变成了淡黄色,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鸡肉鲜味。

“这回再尝尝。”

梁茵茵喝了一口,发现果然是鸡汤的味道,还夹杂着一点茶叶味,她震惊地看向罗小莲,“这个是?”

罗小莲得意道:“这就是我最新研发出来的凝味丹,它可以吸收汤水中的精华,等下次再放进水里时,就会化开,并将原本存着的味道都释放出来,将清水变成鲜汤。以后出门在外,要是不想吃干粮,也不想吃辟谷丹,可以带着它,只要一壶清水,就可以随时随地喝到喜欢的汤了。怎么样,厉害吧!”

梁茵茵的嘴越张越大,等罗小莲说完,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罗小莲见她呆在那里,不禁有点奇怪,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我这个丹有什么问题吗?”

梁茵茵终于回过神,噌地站了起来,激动得语无伦次,“这这这……这特喵的不是方便面调料包吗!”

罗小莲:什么包?

梁茵茵一把抱住了罗小莲,“大佬,你就是大佬!我的选择果然没错,以后我的幸福生活就靠你了!”

“啊?你怎么了?”

梁茵茵如今已经练气三层,力气比以前大得多,一把将人抱起来转起了圈,“我终于知道以后该干什么了,我想到了,修真界怎么能没有美食啊,虽然我不会做饭,但我会卖东西啊,哈哈哈……”

罗小莲冷不防被抱住转起了圈,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喂,你到底怎么了,不就是颗丹药,至于嘛……喂!”

梁茵茵已经听不到她的话了,脑海里只有对未来的无尽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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