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庄,咱通讯社准备补录一个新闻部的人,你能帮忙现在到食堂门口发一些传单吗?”黎或在手机的另一头开始对刚刚回国的我开始拷问。
好困......我想了想,“实在是太可惜了,我在回果城的高铁上,你知道的嘛,果头机場没有什么国际航班的,都是被厦门航空抢走的嘛。所以我这段时间出国交流完,还得飛回厦门。”
“哦哦好。”黎或敲完字似乎就下线了。我盯着手机看了一会,仿佛这一切都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举动。
我开始找陈浩问话,“黎或找你发传单了吗?”
“没有啊。可能我比较论外,社里跑的少。”
“论外是啥。”
“就是之前有段时间广播台那边事情多,然后我就主跑那边的杂活。你也知道吧,广播台通讯社和官微马上就要合并了。”
“啥?”我感觉这么些天在国外,回来的时候记忆已经停留在几年之前了一般。
“天下之势,分久必合。”陈浩似乎不是很想过多参与这个话题,“是这样的。总之今年就是这样,我们不搞点小动作偷偷招点人就得倒闭了啊,官微到时候主导招新,肯定会惨遭灭门。”
......想起我是怎么通过面试进来的,感觉非常不公平。
“所以为什么要我们去发传单?”
“不然呢,聘请其它闲杂人员吗?”
“emmm好吧。不过现在暑期学校期间,是不是也没有多少人会路过食堂啊。”不过我没有再问下去。但是一想到发传单,感觉相当麻烦。于是用了以前搪塞12345的话术非常顺口地就推掉了这次的任务。
不过他说的对,我应该去吃饭。我强忍着困意,东倒西歪地攀着周围朦胧的幕墙,此后沿着可悲的厚障壁,摸索着到达食堂门口。
阳光很刺眼,前面几乎对我来说只剩下眼角照射强光造成的移动绿幕和橙色的、式微的光。
等到我逐渐适应了这一切,我才逐渐看清了眼前的建筑物。我揉了揉眼睛,前面是冷落的人群,但是在门口那边,有一个小台子,旁边站着一个穿着蓝绿撞色衬衫的人。
嗯......我迟钝的大脑麻木地想着,是黎或。
于是下一秒我就看见他从远处拿着一落传单走来,“欸,刘庄,你好啊。”
“啊,你好。”
你好。
......
就和他撞上了。他却没说什么,径直往宿舍区走去了。
等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进入食堂的大门后,突然就如被闪电击中一般,被劈到了一个角落座位上。
......我刚才说了什么,又遇到了谁。但是部长他好像对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选择性失忆了一般,然后自己去发传单了。
可能他根本就不在意呢。因为你问心有愧,所以你一厢情愿地认为对方会质问你,会被你伤到。
你只是众生中的一粒微尘,随手拂去捣碎的、连送传单的价值都没有的贱民。宇宙中的混沌,完全不需要他说任何一个字,就可以把你吞噬......
等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我发现我仍然在食堂的那个位置上,周围也仍然有冰凉的人在周围。饭菜的热气给他们染上了红晕,周围似乎融化了一些。
看了眼手机,从中午睡到了晚上。所以到底怎么才能把时差倒过来。嗯......总之是深睡眠,因为我记住梦到了黎彧知道我怎么和他哥说话的,然后我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想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反正现在继续睡也是无济于事。突然想起来支部书记说的话,从床头柜里的《XXX关于加强XXXXXX论述摘编》乖乖拿出来看了。
......
还是睡不着。其实事情很多,我比较舒适的节奏可不是现在这样,积压很多自己的事情。其实大部分让我感到焦虑的时间,都是和别人合作完成但是别人不干活。想了半天想翻身下床干活,但又觉得伏业能接过我的脑袋继续踢。
思憷万般,还是往床下爬去,像阴沟里的生物一般瞬移到宿舍大楼门前——有门禁。夜里12点之后,阿姨上床睡了,就会把门《物理》锁上。有一些非常好身段的人可能能挤过去。
于是想起了大门背后有一个全天候刷脸通过的方便拿快递的小门,于是又潜行到那里。
“您好。”清脆的电子广播音在落针可闻的楼道中像是要摇醒所有人。总之我还是以掩耳盗铃的姿勢迅速逃离了楼道。
圆月高悬於头顶,我找到图书馆旁边的一节乾净的台階坐下,开始补这几天落下的工作。看起来纷乱复杂的事情,其实想应付一下也是很快。以至于做完之后,太阳都还没有升起来。有一种闲下来的感觉后,纷乱的思路又被黎三扯开,突然感到一切人际关系都像是紧紧缚在自己身上的荆棘。
月色在图书馆门前的涌泉池中化开。三两点不知名的微尘留下的涟漪,如泼墨一般将这片望舒色的颜料搅砕。
但是想想也就那样吧。之前北曦约我当电灯泡和他女朋友吃饭,我当时是非常震惊的,觉得他的情商堪忧,也觉得我过去会极其拘束无所適從。
“不是哥们,那我是不是之前和你约的地点就不合适了。你们是不是更倾向于去热闹的地方吃一下再逛一下的。”
“我以为你只需要那种,比如兴风坊下面的小摊。”
“主要还是看你方便啊,方便为主。”
“你们有哪些地方是之前没有去过的吗,如果你们需要。”
“云朵湖、五岛、三桥、果府......”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没必要报菜名。”
......
明显的回绝看不出来,隐晦的提议却昭然若揭。我当时还是选择了带他们去公交海试区,到星桥去吃网红餐厅。
最后,其实也没有什么。他们除了让我当摄影师,以及互相拍照并表示自然与否之外,其实过得很融洽。北曦作为中间人会很正常地向她女朋友介绍我,我也并不过多打扰他们的故事。其实也是怕自己完全无法驾驭这种话题。
现在两个人都熟悉了,但也都走了。刚开始偶尔还会在线上联系,但后面才发现,实际上多么深的至交,在距离面前还是特别脆弱。毕竟,我们不欠对方什么,也不是没有了对方,就无法生存下去。
所以人類作为群居动物,这一点你必须认同。一个人确实可能更轻松,但绝对不可能永远舒适。
所以去把这些纷繁复杂的人际脉络连成无边的网,逐渐展开,去发现值得交流的人,去保留哪怕只是一面之缘的关系......
但从我个人角度而言,过年群发祝福实在是虚与委蛇。从这个角度说,我发现自己还是非常矛盾。
围着图书馆走了一圈。当时的决定是,想找找我的自行车。自从回来之后我就没有见到他。不知道是不是被东门还是西门的老爷爷拖走卖掉了。在一无所獲后,我挪动到旁边的长椅上,仰头与夜色告别。
多谢招待。
虽然今天也是没有偶遇的一晚。繁杂而简单的琐事,甚至不知道挑出什么值得称道的出来讲讲。但总之是天亮了。不知在时差倒过来后,谁能拥晨风入怀。直到破晓,跑操的声音响起,我才知道,万事万物已然苏醒。
树上的积雪会融化。介时低空将降下一场太阳雪。你这时才后知后觉:空中飘落的原来是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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