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在他们的背后走进去,黄土地上架着口小陶罐,旁边坐着的几个白发老婆婆,看到他进来,还想躲起来,还是刘癞子站出来解释了一通,这才让她们面上的惊恐消下去些。
“来来来,凌郎中快坐。”刘癞子殷勤地把地上的尘土掸去,铺上了一层干净的稻草,才让他坐下。
他一屁股坐下去,隔着薄薄的稻草都能感受到泥土的阴凉。
“老婆子,开饭吧,把琼娘和娇娘的份留出来就好了。”
刘癞子看着是这群人里面主事的,他一声令下,就开饭了。
在茅草屋顶部的破洞透出的光下,他们的晚饭端出来时,让他都震惊了。
野草夹杂着野菜煮成的绿糊糊盛放在陶罐里,他也被分了一小碗,大家手上都端着一小碗绿糊糊,那老婆婆又把那一碗灰黄的水往每个人碗里倒了些,这应当是某种野果的汁水,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架着陶罐的火塘旁边的地面上还扔着果子的残渣。
他端着那碗绿糊糊不知如何下嘴,闻着有些刺鼻的青草味道里夹杂着些许酸味,他从未吃过这种东西,万一……
他还犹豫着,旁边的拿到绿糊糊的老头老太已经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了,那名孕妇也靠在墙上吃着,刘癞子吃了几口,抬头看他还没有动作,便开口道:“凌郎中,这糊糊味道不错,兰婆子的手艺可好了,一点涩味都没有,再加上这野果汁,酸酸的开胃得很。”
到底是一番心意,在缺衣少食的时候还把本就无多的食物分给他一个外来人吃,在他的倾力推荐下,他把那碗糊糊倒了一点到嘴里。
苦、涩、酸!
除了酸酸的野果汁外没有任何调味,复杂的味道让他差一点忍不住吐出来,为了脸面极力忍着,好在及时止住了,这碗绿糊糊他是不敢吃了,许是还不够饿,他现在是真的吞不下去,好在只隔空倒了点进嘴,碗边没有沾嘴,他把碗放到一边,对刘癞子说:“刘叔,我吃饱了,这剩下的我没有沾嘴,你看你还要不要再吃点。”
“行,你给我吧。”,他看出来这个游方郎中应该不简单,平时应该也没有吃过这些,不过他们也拿不出更好的来招待他了。他拿过那碗糊糊放到一边,也没有吃,准备留着出去辛苦觅食的两个人吃。
待她们吃过饭,那两个出去找食物的两个人也回来了,背着一筐子野草野菜,少少几个野果点缀在其中,看到他也有些惊讶,毕竟在这战乱四起的地方,一个成年的男子确实是少见了些,不过也没有更多感觉了,生存的辛酸已经让人麻木。
他看着眼前的情景,想着应是没有食物再给那孕妇吃了,于是对着刘癞子说明天他去山上找回他的银针再给她看看,总不能放着不管吧,手头又没吃又没药,补点生机进去也是个方法,空手注入,不带掩饰的话,那不得被人发现异样了,这样可不行。
刘癞子把他带到一间空屋,又抱过去一些稻草,让他在这里安心休息,才离开。
他站在屋子门口,看着四处黑漆漆的,除了天上的星星月亮,再无其他光亮,周围的虫鸣四起,好在天还算暖,要不然这样睡一夜,过后不得感冒啊!
天也不早了,就算他们看在他是郎中的份上,每天给他一碗糊糊吃,可,他也吃不下,还得是明天上山去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不然还不等他打探好这是什么地方就饿得一命呜呼了。
睡觉睡觉,把稻草扒拉扒拉,垫成一个枕头,往上一躺,啪嗒,就躺地上了,还能咋滴,睡吧。
迷迷糊糊,天已大亮,昨晚他翻来覆去一夜,根本睡不着,这会那头睡前还好好地丸子头经历了一晚上的翻来覆去已经凌乱无比,还有稻草插在上面。
坐起身,用手把头发拢拢梳起来,又扎成个丸子头,用皮筋绑起来,这也是他没被发现不对劲的一个原因,之前他追剧的时候,里面有个道士的发型就是这样,看起来贼帅,他也就把头发留了起来。
可那也是有人给他洗头发和吹头发的前提下,现在就觉得不方便了,不管怎么说,在古代,还是得留着长发,除非他想当和尚了。
和刘癞子打过招呼,借了个背筐就上山去了。
刘癞子还是带着几个老头照旧在村里四周游走,一有风吹草动就能及时察觉。
他顺着昨天下山时踩出来的小路往山上走去,路边看着认识野菜就往背筐里扔,走到昨天出现的那个地方,他还掉了些东西在那,一个打火机,他用来点艾条的,一盒银针,在他下班前刚送到的快递,他准备顺路带回家去的,还有一把阳伞,最重要的手机是一直揣在兜里,毕竟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是这手机了,要是落在外人手里,那就社死了。
除了银针,其他的也不好往外掏,打火机和手机藏在裤兜里,银针也放好,阳伞则放到背筐里。
拿着路上捡的棍子继续开路,左敲敲右敲敲,生怕有蛇窜出来,要是被咬一口,即使有异能在也是会受罪啊。
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了,是一株山药藤!
好东西!
他拿着棍子慢慢杵着山药藤的四周泥土,把土松开,顺着已经裸露出来山药根茎往下挖,看着露出的部分,就知道小不到哪去,得有几十斤吧!
他把筐子里的野菜阳伞都拿出来,用棍子把山药敲成能放进筐子的大小,再把野菜铺在上面,怕被黏液沾到,便把阳伞拿了出来,背着山药下山了。
隔着老远,看到那几个老头子在那颤颤巍巍地在那走着,吆喝道,“刘叔,过来帮忙,有吃的!”
吃的!颤颤巍巍都变得健步如飞。
几人齐力托举着筐子,站在昨天吃饭的屋子门口,“凌郎中,你也太有本事了,这么大一株!”
“算不得什么,食药同源嘛,不过我也不太会庖食,还要有劳各位来……”
“对对对,凌郎中辛苦了,您坐着,我们这么多人,我们来处理。”,刘癞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用清水煮煮,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终于吃上正常的食物了,饿了一晚上了都。
“大家一起吃,这山药味道不错的,也不是很老。”在他连连催促下,其他人才慢慢动起手来,几个小娃娃还喝了点煮过山药的水,捧着一小块山药,用牙齿磨着吃。
不过除了给他吃得多一点点,其他人只吃了一小点,就去喝煮山药的水。
还剩下的那些,照他们这么吃,这么多人一天三顿都还能吃上个十来天。
有东西果腹,他也能动动脑子了,躺着昨晚刘癞子安排的屋子里,想着接下来的打算。
他的技能,医术好,能续命,可现在这情况他也派不上用场,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最主要的是没有食物,他又不会种植,帮不上忙。
而且,听他们的意思,这到处都是战乱,他要是被那些劳什子将军发现了,他的下场显而易见,要么就被捉去打仗,要么就被打死的一个两难之境,还没有展露出他的本事,他人就得没了。
可是,光在这窝着也不是办法,想靠山吃山,他的本事也不足以这样,一村子老弱病孕都齐了,他在这能做什么,靠运气找点吃的?多了也是做不到,他想吃点肉都困难。
要不打听打听哪伙势力待遇好一些,去投奔他们得了。
想做就做!
他又找刘癞子打听了一些消息,现在他所处的是七王爷统领的建州下的一处小村落,现在称帝正统的是大焰朝炎帝,可他暴虐成性,有些本事的人不得想办法逃离,死守在暴君身边,既没有好处,还随时有性命之忧,于是上位才两年,手下的人逃的逃、死的死,不逃的也是些溜须拍马之辈,真本事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会一堆,诬陷忠臣、囚禁将领家人等等。
现下,各地大小起义军四起,横行在各地,占据一方的诸侯名声较显赫的是北疆的贺行俞,蛮南的诸葛傲天,东海的武七,西地的巫石,北疆的手下有兵权,蛮南有钱,以钱买名,也占据了不小的地段,东海那个武七则靠的是宗族姻亲,队伍中到处都是沾亲带故之人,他去了也难出头,再说西地的巫石,他以传教而出名。
七王爷的虽然近,但看他手下的行事风格就不是好相与之人,这治下之处民不聊生,百姓连果腹之力都没有,青壮年一个都不曾见,都被他收去当成打地盘的消耗品,他看不过这种行事风格,也不想在这种人旗下做事,到时如果见了不平之事,那……
东海以沾亲带故为重,这样的关系不容易有背叛,但外人想出头太过困难,至于西地的教义,他也不想工作多年还要学习新知识,况且还是洗脑小知识,大可不必。
北疆有武力,蛮南有财力,找个时间出去再打听打听。
找那几个婆子要了点煮好的山药干,借了身他们的衣服,把自己的衣服包裹好,看能不能卖了去。
出了村口,顺着刘癞子指的路一路走去,据说要走上一个时辰,一个时辰那是什么概念!那是现在的两个小时啊,一路走走停停,终于看到了人烟。
入了县衙直奔当铺,那件衣服裤子颜色样式看着都很新奇,纽扣是金属制品,就是样式有几分奇怪,被压了价,经过他巧舌如簧的讲价,说到底是也是衣裳,纽扣看着精贵,看着像金子,当了几两银子,也不算少了,毕竟一碗馄饨只要才三个铜板。
卖了衣服,他就往酒楼走,不论是小说还是电视剧,古代打听消息最灵通的不就是酒楼客栈这些三教九流都有所涉猎的地方嘛,加上他走了许久,此时腹中空空,得吃些填填肚子。
要说乞丐也是消息灵通的很,但是他也怕是上面安插下来的钉子,打听打听,把自己打听到战场怎么办,毕竟周边的村子已经十室九空了,这县里还算热闹,但青年男子也不多,那乞丐就在眼前,那些征兵的怎么就不去征他们呢,肯定有猫腻。
云来客栈,经典的客栈名字,他抬腿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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