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你……”简重楼看着吴立棠欲言又止。

“别问,无可奉告。”吴立棠黑着脸说。

简重楼嘿了一声,“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就无可奉告?”

吴立棠瞟他一眼,眼神明明白白写着我还不了解你?

简重楼能让他捏住吗?就算原本是想听八卦那现在也不是了,“我是想问你这么骗黑豹子就不怕被拆穿?那可不是个你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主儿。”

吴立棠冷笑,“有本事就去查,我保证他能查到实实在在的坟头儿。”

“嗯?”

“她自己搞的,每年还让我寄钱回去扫墓。”说到这个他的口气带上了说不出的怪异,不知道是吐槽他娘那个大奇葩好还是佩服那个大奇葩好。

“人才啊!”简重楼大拇指高高的竖起,他可没有吴立棠的纠结,就只剩下佩服了。给自己堆坟头儿诈死不算多高明,更高明的是让亲儿子年年寄钱扫墓,那才是消失天地间的最佳佐证,人才绝对是个人才。

“送你了。”吴立棠送好气的说。

“你个不孝子娘也能随便送吗?”简重楼笑骂,“再说了,你娘不就是我娘,咱们谁跟谁?改天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咱这有大才的娘。”

“小心别吓死你。”

“这天底下能吓着我的人还真不多。”他攀上吴立棠肩膀,“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能抛得下富贵,扔的掉名声,敢给自己立坟头,还能让自己过得自在的人真心没多少,咱娘绝对是个人物。”

“呵呵。 ”

“怎么?我说的不对?”

“把十三岁儿子赶出家门自力更生,逼着儿子给自己扫墓,自己啃鸡腿儿子吃鸡脖,自己穿新衣儿子穿补丁,自己泡舞厅儿子锁家里,为了二嫁过得好,儿子都能说是兄弟。要这么说,还真是个人物。”

简重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这人怎么跟他想的完全两个样?这哪儿是什么人物,分明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自私鬼啊。

“那你还……”这么维护她。

“可她生了我,养了我,没有在最难的时候扔了我一走了之,还教了我她压箱底儿的本事。”吴立棠木着脸说,“她不要我的钱,不用我尽孝,要求我做的事也只有扫墓一条,说到底还是我欠她的。”

“……行吧。”简重楼忍无可忍,“可你娘怎么也不能把你往贼这个条道儿上培养啊!”怪不得头一回见他就是在偷东西,还偷的神不知鬼不觉,合着这还是家学渊源呐。

“在她心里,乱世能吃饱肚子才是本事,偷也好骗也好抢也好,都是比别人强能活下去的本事。”他到是中肯,“要不然你以为一个女人带着三岁的孩子,没男人没收入,在这个人乱世靠什么活?”

“算了,算了,见识不足导致行为偏差,不说了。”简重楼聪明的没有争辩下去,“今晚这一出一出的,整个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后头还有个农夫等着,幸亏咱们没有坏心眼,不然可真得要命了。”

“黑豹子要是这么容易阴沟里翻船,那早死八百回了。”

“倒是咱们白忙活一场不说,我还带着小道士在坟场喂了半夜蚊子啥也没看着,差点没让他用金针戳死。” 简重楼撩起袖子给他看,“一回来还听说你让人给扣下了,我满身包都没管就跑来救你,够意思吧。”

那条惨不忍睹的胳膊哟,大红疙瘩一排排,跟队列似的,看得吴立棠只想笑。真是太好笑了有没有?那些蚊子成精了吧。

他带着笑问,“怎么没带防蚊包?”他们物资里有这一项。

“别提了,掉半道儿了。”简重楼那叫个郁闷。

“下回换个东西掉,防蚊包别掉了。”

“滚你的,我还天天掉东西啊。”说完简重楼往胳膊上挠了两把,加快脚步,“赶紧走,回去抹药,痒死我了。”

吴立棠勾着嘴角跟上,黑了一晚上的脸雨过天晴,心都跟着松快起来。

出了事才知道有一个不刨根问底的伙伴是多让人舒服的事。

就是这奇异的安慰角度,他怎么就这么想笑呢。

那胳膊,啧啧,可真惨呐。

第二天一大早,岳子甫顶着黑眼圈正在补觉,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恼人声不绝于耳,他烦躁的一脑袋扎进枕头底下,强行入睡。

可那烦人的嘈杂声却越来越大,接着就是一声枪响把昏昏欲睡的他瞬间炸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又有枪响?”他踢拉着鞋就往门外走,才转到大堂,却被简重楼一把拉住。

“怎么了?”

简重楼下巴一抬,示意他往大厅看。

就那么一眼,岳子甫瞬间懵逼。

横尸遍地。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么一个想法。

就见大堂横七竖八倒着七八具尸体,血流了一地,血腥味儿浓得令人作呕。如果场景只是这样他也还拿得住,好赖也剿匪历练过的人,不说见过尸山血海那也是见过死人的,可那个站在大堂轻描淡写收起枪的人才是他正在懵逼的所在。

那个一身戎装的人是陈济民?他不是一个公子哥儿吗?怎么一转眼变成了兵匪?都在客栈杀贫民百姓了不是兵匪是什么?

这一瞬间岳子甫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剩下一双不可置信的大眼猛瞪着,不知道怎么反应好。

“吊起来示众。”邬济民冷冷的吩咐,“杀人黑店死不足惜。”

啥?黑店?岳子甫更懵,可还没等他上前问个明白,那个人却抬脚就带人离开。

“他......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满头官司的看向简重楼。

“昨天晚上睡死了?”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聋子。你不是交代我不管什么动静都别出门吗?我又不是不听劝的唐僧,非得跑出去给妖怪吃。那动静大的闹腾得我大半个晚上没睡着,我是硬憋着才没出门,现在又来说我,你还能不能行?”

“算你听话。”简重楼这会儿也没心思跟他逗贫,直接说,“陈济民,又叫邬济民,一号院黑豹子家大儿子,也可称为,少帅。”

“黑豹子在一号院?就我们隔壁?陈济民,不,邬济民是他儿子?黑军少帅?”岳子甫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上,黑豹子什么人,某三省土皇帝,他竟然就住在自己隔壁?我能说好荣幸吗?还有还有,自己疯狂追求的天菜竟然是黑军少帅?原来自己眼光那么高啊,一眼就相中了金字塔最顶尖的存在。接着就忍不住自嘲,眼高有什么用,本来他还是挺有自信的,就从他长相家世能力见识样样不说顶尖也算可以了,追个男人不说手拿把抓吧,那也不是不可能。可黑军少帅身份一出,他瞬间没了自信。不是他不够优秀,而是黑军少帅根本不能不娶媳妇跟个男人过一辈子。就是追上了最多也就是个长期情人,还是让人唾沫星子能淹死的那种。

一想到那个场景岳子甫差点没把自己恶心死。还追个屁,趁早歇了心思回家睡觉,他堂堂大作家又不是找不着对象非得一颗歪脖树上吊死。

唉,挺招人待见的歪脖树,怎么就弄成了个高攀不起呢?

不对不对,他刚才可是在杀平民,他疯了?

这时就听简重楼接着说,“昨天晚上,那群官匪去一号院谋财害命,反倒中了埋伏。”

“谋害黑豹子?疯了?”岳子甫的思绪被瞬间吸引过来,“不对,这事跟客栈有关系?”

“你说呢?”

“肯定有关,不然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进客栈贵宾院,我记得油头男说过,他们都是把人弄到城外去杀,那怎么才能不惊动整个客栈的人把人弄出去?是下蒙汗药了?”

“大概吧,细节我也不知道。”

“肯定是,要不然一号院那么多好手他们肯定打不过。”他肯定的说了一句,忍不住又叨叨,“歪脖树刚才可真帅啊。”他就说嘛,那人怎么会是兵匪。

可惜,唉。

情绪再次低落。

“不对,”突然,他眼神炯炯的盯上简重楼,“你什么时候知道黑豹子知道他是邬济民的?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明知道他身份也不早点告诉我,就眼睁睁看我掉坑了,你良心不疼吗?”

“你觉得这个场合说这些合适吗?”

“有什么……”话刚开头岳子甫就住了嘴。屋内血腥味儿依旧,屋外飘着一排尸体,所有人战战兢兢想跑不敢跑,这情形确实……

可是他真的很生气,这个简重楼肯定是故意的!肯定在等着看他笑话,这死家伙怎么就这么坏!

就在他们啰嗦的时候,邬济民直接带着人掀了三碑县的警察局和县政府,有一个算一个全被他们撵到街心空地上,陈枪以对,杀气腾腾。

“这是怎么了?”

“快看,那不是县长吗?”

“不知道啊,刚才客栈可死了不少人。”

“警察也都在。”

“这是碰上兵匪了?”

“他们想干什么?”

很快路口的店里伸出一个脑袋,瞪着眼看外面。

接着胆子大的开始远远的站在路边,再然后远处房顶上也站满了满眼兴奋的男女老少,明显就是在看热闹。是这群当官的太坏吗?还真不见得,他们可能对来求医的刮骨吸髓,可对本地治下的百姓还真算得上还行,起码苛捐杂税比别的县要轻,当官的也少跟百姓过不去。可是,民怕官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官,那就是高高在上的老爷,哪怕就算个穿了一身警皮的帮闲百姓都自觉让着供着。可一旦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出了事,那热闹可就大了。能亲眼见着老爷们倒霉那可是能说一辈子的见闻,错过这次鬼知道还有没有下回,不抓紧看还等什么?

至于他们倒了会不会再来个要人命的,没人会想那么多,先看了热闹再说呗。

被赶到广场上的众人挨挨挤挤的站在一起,满脸惶恐四处张望,却一丝声都没有。

前面敢张嘴的都已经去见阎王,这群兵匪管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敢叫嚣,提头来见。

邬济民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上,看都没看眼前的那帮人,直接说,“开始吧。”

就见一个大汉上把一个穿着警服浑身发抖的男人往前一推,厉喝道,“说!”

“别打,我说!”男人咽了口唾沫,眼神畏惧的看了眼不远处的邬济民,这才艰难的开口,“我叫佘家贵,是警察局二队队长……”

一鞭子刷的抽过来,“大声点!”

“是是。”男人狠狠的缩了缩肩膀,忍痛大声道,“我叫佘家贵,是警察局二队队长。我,我们伙同日本人把薛神医的名声传出去,引富人来治病。然后,然后挑有钱的……杀,杀了。”

话音刚落,顿时全场哗然,整个中心炸开了锅。

突然,“嘭。”的一声枪响,沸腾的油锅被盖上了盖,所有的言语都被闷在肚子里,一时间风过的声音都显得过于嘹亮。

“你们,睁开眼看,竖起耳听,其他的,最好什么都别做。”放枪的汉子压迫性的环视一周,这才把枪收起来。

“怎么挑?”汉子继续问。

“就是,就是找人少出手大方的,那种有钱没权的,杀了也不会让人找来的。就算找来了就推给土匪,怎么也不会怀疑到县里。”说完他又赶紧撇清自己,“可杀谁都是局长说了算,我们把人报上去他指定杀哪个我们就杀谁,我说了不算。”

刚说完,被赶在中心带的人群里就发出一声嘶喊,“你胡说!”

大汉直接上前把腆着肚子的警察局长拎出来扔在一边,那人刚想再说什么,却见一把黑洞洞的枪抵到眼前,顿时冷汗直流。

“怎么杀?”这边还在问。

“县里最大的两家客栈都是我们开的,肥羊基本都从里面挑。店伙计会在他们治完病要走之前给他们提前下了药,我们夜里弄到城外石坡子杀了,直接挖坑埋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杀了多少人?”

“三,不,四年前,杀了,杀了一两百还是两三百?我,我也记不清了。”

“怎么分赃?”

“得来的钱财都是局长跟县长拿大头儿一人三成,我们这帮出力的拿剩下的四成,大家分分也没多少。”

这回县长倒聪明了,没有嚷嚷,可这也没办法逃过大汉法眼,直接被拎过去跟局长作伴了。

“参与者都有谁?”

“有局长,局长二舅,就是富贵客栈掌柜,还有县长,县长相好的,就是同家客栈掌柜,还有我手底下二十个兄弟,还有两个客栈的九伙计,哦对了,还有澡堂子老板,就,就这些。”

毫无悬念,这些个人只要还活着的,也统统被揪了出来。

“你们说了,只要我都说了就饶了我,不能说话不算数!”男人眼看事情不对,慌忙大喊。

大汉冷喝一声,“饶了你谁饶了那些倒霉鬼?”

这时就见邬济民缓缓站起来,沉沉的开口,“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所有占过这件事的,枪毙。吊城门口暴尸十日,以儆效尤。”

此话一出瞬间惹来一大片抽气声,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敬畏躲闪。就像看所有当官的,本能的畏惧。

邬济民却丝毫不在意,就那么看着一干人等被枪毙拖走这才再次扬声,“不管谁来问就说,我们东北黑军眼里揉不得沙,敢伸手就准备被剁了爪子!”

黑军少帅在那里发威,远处跟着围观的简重楼却是咂舌不已,忍不住口气凉凉道,“这位少帅也是个一鱼三吃的主儿。”

“那叫一石三鸟,反正已经杀人了,当然得废物多利用,不然多对不起扔出去的子弹。”岳子甫下意识就辩解上,可说完又觉得没意思,顿时脸上没精打采的。

这时,突然听旁边有人道,“没想到我竟然成了杀人凶手的帮凶。”

简重楼一回头,就见小道士一张脸憋得通红,满眼都是愤恨,他心头一动,张口就来,“你也是受害者,谁知道他们这么伤心病狂,就是可惜了你的名声,怕是在没有人会来找你看病了。”

“我还看什么病,怕是我治的人都没被害死的多!”他狠狠的说,“我就说怎么这两年我医术没有寸进,我还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原来都是这帮人让我背上了杀孽,老祖都不愿意搭理我了!”

嗯?还有这说法?

岳子甫听不下去,“你医术跟他们杀人有什么关系?明明就是案例不足经验不够,你那太牵强了啊。”

“你懂什么,我们道医学的不仅是医更是道,其中玄妙外人根本体会不到。”

“……”好吧,你赢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简重楼直接问。

“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我还就不信每回我都遇人渣。”

“你遇的人渣很多?”岳子甫开始八卦。

“出门在外什么人不碰?难道你就没碰上过?”

岳子甫抬眼看天。

正说着,那位发完威的少帅大步过来,笑得人畜无害,“子甫,刚才可吓着你了?”

岳子甫瞬间眼热心慌想抖腿,手痒痒的就想搂住那劲瘦细腰再摸一把那张撩人的帅脸。

完了,怎么还脱不了这个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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