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你给他们钱了?”吕桃的母亲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走之前还不忘了恶心吕桃一下,“白眼狼,你不给,自然是会有人给。”

“嗯。”顾准不打算主动说,但是被问了,就不能隐瞒。

上次他装醉,吕桃已经说过了,要是再有下次骗人,会怎么样,吕桃没有说,顾准也不打算体验。

“我欠你的钱究竟什么时候能还上?”一听这话,顾准抬头看向吕桃。

映入他眼帘的确是一个在笑的吕桃。

一个苦笑的,眼角眉梢没有一丝的快乐的吕桃。

她的悲伤藏都藏不住,整个人坐在那里,小小的一团。

拒绝了要靠近的顾准,“谢谢你,我本来是打算等攒够了钱再还给你的,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我先给你一点吧。剩下的,我慢慢还。”

顾准第一次没有接吕桃递过来的东西。

“你知道吧?”

吕桃决定装傻到底,“什么?”

顾准显然不打算继续陪她糊涂下去。

“我喜欢你。”

顾准自小是跟着爸爸妈妈生活的,在变故发生之前,他也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可能最大的烦恼就是不小心毁了他爸最喜欢的一幅字,怎么能不被打。

父母离开之后,他的那些肆意也被悉数收起。

他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填满,来捱过想念。

托父母的福,他长得不磕碜,还能看,而且多少也是有些家底的。

也不断有人跟他介绍对象,可是他总是觉得不合适。

是要过一辈子的人,肯定不能随意。

有人问,他的标准是什么?

他不知道。

语言是无法确切地描述出那种感觉的。

他之前就听说过吕桃,一群半大小伙儿聚在一起,免不了讨论姑娘。

当时赵家老大是怎么形容的,“你们见一眼就知道了。”

第一次见面,顾准的确是被你吸引了。

他早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了,却跟一个几面之缘的人领了证。

理由找得特别冠冕堂皇,郑笑和李家完全是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处理了的,根本算不上麻烦。

胡阳很乖,还有常思帮衬,也没有迫切到非要有人填补他母亲角色的空白。

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就是对人姑娘有了心思。

趁人之危,不够坦荡,可是他不后悔。

一时的心动变为持久的喜欢,还是在朝夕相处的过程中,他会不自觉地留意,看看她在干些什么。

她聪明,善良,心软,有趣,知世故却不世故。

跟人在一起他心里就踏实,对,踏实,觉得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很有意思。

最最重要的是,他喜欢。

确定了心意,就要想办法将人留下。

平时接触的也都是一些大老爷们儿,大家谁也不会把自己的感情挂在嘴边。

没有什么可以参考的模板,他一时陷入了迷茫。

模仿着记忆里爸爸对待妈妈的方式,他做了自己能想到的,也会观察别人是怎么对待妻子的,检查自己是不是有遗漏。

他就想着对人好。

再好一点。

这样总归是不会错的。

人总是不容易满足,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又着急于吕桃的态度。

最初劝自己慢慢来,可在感情里,谁又能做到心如止水,顺其自然的?

吕桃对谁都是一样的,那些细微的不同,他不敢确定。

是什么时候确定的?

李家的人来的那次,两个人第一次同床共枕的时候,他对人说晚安时,离得太近了,所以装睡的吕桃被他发现了。

一个睡觉要关灯的人,怎么会在开灯的情况下那么快进入睡眠?

知道她心里有疙瘩没解开,他不能自私地要求,一个对自己父母产生了怀疑的人,立马去同他这个陌生人建立信任和亲密。

她需要时间,他刚好能做到陪伴。

知道自己也是特殊的,已经可以了。

“你知道吧。”

知道吗?

吕桃自问。

她是知道的。

因为那么明显。

李家的人来之前,他都能见缝插针地换上新的床单被罩。

等人走了,她洗澡洗头墨迹了那么久,出来之后,他找了一堆的借口,就是不提分床睡。

那新的衣服和礼物,还有要她管家里的钱,真的是他说得那样吗?

吕桃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人,她知道一个男士愿意对一个女士付出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深知有些行为远远超过了契约伙伴的界限,但是她还是默认了。

默认他去模糊界限。

默认将家里的钱混为一谈。

默认两个人成为两口子。

他不提。

她就装作不知道。

他挑明。

她还装傻。

可是又能装到什么时候?

总不能一直自欺欺人地享受着人家的好,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可她就是不敢。

她的父亲和母亲为她维护了多年的亲情画上了句点。

伤心失望和不安接踵而至,可父母亲手毁的不仅仅是她的亲情,还有她对这个世界的信任,如果连自己的父母都会算计自己,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值得信任的呢?

她还能去相信别人吗?

好像,她已经不太敢对人敞开心扉了。

太消极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离了家,她刻意让自己不去想。

她努力让自己积极昂扬,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生活是充满希望的,她的明天会是新的一天。

世界那么那么辽阔,她不该将自己困在家里的那个小村庄里。

她应该看看世界,拥抱明天。

觉得自己好像调节得还可以。

母亲的到来让她看到了那个不敢轻易交付真心的自己。

听到母亲要钱的时候,看到顾准的那一刻,她的第一个反应是:他会怎么看我?这么糟糕的一个我,是配不上他的吧。

从小到大,她知道自己不是被偏爱的,但她依旧有在好好成长。

她会因为被区别对待而难过,但是她告诫自己不可以嫉妒,别人不给的,她就自己给自己。

吕桃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她也坚信自己会遇到一个喜欢的人。

但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又在哪。

嫁给李刚是她的妥协,也是现实,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什么。

大家既然都是这样过日子的,那她还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呢?

终归是老天垂怜,让她遇到了那个喜欢的人。

不早不晚,在刚刚好的时机,顾准出现了。

可是真的遇到了,她反而不敢了。

偏心又吸血的家,此时敏感的她,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无法回应的。

因为她接不住那些真心实意的喜欢。

她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两个人若是只有一个人去付出,对于二人来说都是消耗。

当发现喜欢是双向的时候,她要退缩了。

她害怕了。

她不敢。

甚至连理由她都说不出口。

最后只有一句,“对不起。”

是顾准已经设想过的结果。

遇上吕桃,是他成年后最幸运的一件事儿。

被吕桃吸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被拒绝,却是他不想面对的事情。

他转身走了。

虽然知道不会那么容易,也做好了持久的准备。

可谁不想一击成功啊?

他的本意只是表明自己的心意,可好像做错了,怎么她看起来更不开心了呢?

不想让吕桃看到他沮丧的样子。

他需要缓一缓。

胡阳出去玩儿了,家里很安静。

屋内又剩下吕桃一个。

她呆呆地看着刚才顾准坐着的地方。

看吧。

她果然又把事情搞砸了啊。

离开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要走了啊。

要干些什么?

哦,需要收拾一下行李。

来的时候,她的行李一个帆布袋都装不满。

现在,单是衣服都已经铺了一床。

还有没有收拾的鞋子。

桌子上的那些瓶瓶罐罐都是她的。

停下来看着这些东西。

大多都是顾准给她添的。

他今天回来能变出来一条裤子,明天就能是一双鞋,后天又可能是一件上衣。

每次给的理由也很合适。

她是真的没有办法拒绝吗?

吕桃知道,她是不想。

舍不得。

这些她要带走吗?

今天要走吗?

要不要去道个别?

她该怎么跟常思说呢?以后应该都见不到了吧?

还有陈宁和陈嫂子,陈宁的稿子已经投出去了,她答应帮人留意回信,这下也要食言了。

还有阳阳,她该如何给自己的离开编造出一个合适的孩子能理解的借口呢?

她后知后觉,初来乍到她能那么快适应良好,除了她自己,还有就是顾准在默默帮她适应。

现在就她一个人了,离别这个明明更简单的事情,只要说出再见就可以的事情,她却觉得那么难了。

顾准敲了敲门,走了进来,看了看床上的衣服,他径直走向了吕桃。

帮人擦去眼泪,“明明被拒绝的是我,我都没哭,你怎么还先流上眼泪了?”

吕桃躲开人的手,自己胡乱抹了一把。

“你的心是石头吗?怎么都捂不热。”顾准没挪地儿。

“我,”吕桃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只剩下道歉,“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道歉?”顾准依旧蹲着,“没捂热,那说明是我还不够努力,我再加把劲儿。”

“给个机会。”吕桃听见他说,“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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