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分别

坑儒事件并没有影响到温县,这个小小的县城依旧平静祥和。

至于许家,那就是另一幅景象了。

自从上次许负和许父说要改名之后,许父就一直没在理过她。

许负对缓和与许父的关系这件事并不着急,毕竟等到那一日到来,许父终究还是会认命的。

更何况现在是十月,大家都在庆祝过年呢。

许父就算再怎么不满,也不会在这过年的喜庆日子里摆着张臭脸。

虽然之前几天,因为秦始皇征召,许家这个年过得不伦不类。但等到郡守和传令官走后,许母又给许负补过了一次年。

自从穿越以来,许负就对过年这件事充满了热情。

过年时要做的祭神、祭鬼、祭祖、祭灶这些事就先不提了,最重要的是过年的时候每天都可以吃到新鲜的肉。

许家算是条件好的,平时也能吃肉,只是吃的都是经过腌制的腊肉和肉酱,偶尔能尝到新鲜肉还是许大兄去山上打猎得来或是专门找猎户买的。

过年则不同,养了一年的猪、牛、羊都可以宰了吃,每天都有不同的新鲜的肉可吃,可谓幸福翻倍。

这日,许负正幸福地啃着咸香的猪肉脯,围观庭院里的干竹在燃烧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便见许母拿了一卷竹简走进来道:“阿负,你大兄来信了,要不要看?”

许负有些惊喜,迎上前去:“阿兄在信里写了什么?”

许母道:“他和我们报了平安,说自己在上郡一切都好。如今他在蒙将军麾下颇受重用,让你不要担心。”

“唉——”许负轻轻叹了口气,“阿娘,按照秦国兵制,一年之后阿兄便该去咸阳或者回我们河内郡服役了吧。阿兄他若还留在上郡,我只怕到时生乱会波及到他。”

许母也知道许负曾经预言的始皇帝的崩天之日,只是,“这倒是说不准,蒙将军器重你阿兄,若要把他留在身边,他自然去不了别的地方。”

许母见许负愁眉不展,上前伸手抚平她的眉间,“好了别担心了,你阿兄已经成人,无论做出什么决定都该为自己负责,如果真有那一日那也是他的命。倘若他运气好能够安然无恙,那便是三生有幸了。”

兄长远在上郡,许负确实无能为力,只能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不再想这件事。

许母从袖带中取出了另外一卷用泥封好的竹简,交给许负,嘱咐道:“这是你阿兄给虞娘子的信,你和虞娘子相熟,帮忙转交给她吧。”

许负呆呆地看着这卷信:“大兄和阿雁姊姊什么时候有的联系?”

许母颇为诧异:“阿负你不知道他们俩之间已经定情了吗?”

许负:!!!!!!

“我为什么会知道啊?没有人告诉过我!”许负突然想起上次许大兄离开之前对阿雁姊姊的眼神,什么啊,原来只是小情侣在**,结果她一直误会了阿兄?

许负有些愧疚,亏她上次还骂了阿兄那么久。她从许母手中接过竹简,急匆匆往外跑,“我这就去给阿雁姊姊送信。”

“这孩子,”许母摇摇头,“阿负,走慢些,小心别跌了。”

“知道了——”许负远远答道。

……

一路跑到月娘子家门口,许负上前敲门,敲了好久才有个陌生的声音来应门:“谁呀,大过年的,别敲了。”

门开了,出现的却是许负不认识的一个陌生老妪。

老妪上下打量了一番许负,见她穿得虽不算是极为华丽,但也绝对称不上穷酸,这才语气好了些:“你是谁家的孩子?来敲我家的门做什么?”

许负:“您好,我来找月娘子。”

老妪迟疑了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才道:“哦,你说的是之前住在这里的那户人家吧,他们已经搬走了,这房子已经被我家买下了。”

许负颇为诧异:“搬走了,那您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吗?”

老妪道:“这我倒是不清楚,我只知道那家的月娘子嫁给了路过的一个游商,便带着两个侄女跟着游商走了,具体去了哪里我也没打听过。”

许负有些失落:“这样啊,那多谢您。”

她正要离开,便听见院内传来一声凄厉的犬吠,她吓了一大跳,急忙往院中跑,老妪紧追在她后面。

许负跑进院中便看见一个壮汉手里拿着屠刀,刀上满是鲜血,一只大黄狗躲在院中角落里正凄厉得惨叫。

那男子见许负闯进来,诧异道:“你是谁家的小孩?”

还没待许负回答,原先躲在角落里的大黄狗便冲了出来,扑向许负。

那壮汉忙道:“快躲开,小心那狗!”

他正担心狗把小女孩给咬了,却见那狗躲进女孩怀里,像是在寻求庇护。

许负心疼坏了,取出手帕捂住大黄身上的伤口,血不停地流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恰好此时,老妪走了进来,壮汉忙对她道:“阿媪,这怎么回事啊,这小孩是谁,快把她拉开,我还忙着屠狗呢。”

在这个时代,狗除了开门护院,也像猪牛羊一样具备食用功能,算是比较常见的肉食。

许负知道自己怪不了壮汉,只对他道:“这位阿兄,这狗我认识,你别杀它了,把它卖给我吧。”

壮汉愣愣地摸摸头:“那也行,只是它流了这么多血,伤得重,我看你是养不活它了,何必浪费伤药。”

许负:“没关系,我知道的。我能问问它怎么在这儿吗?”

老妪解释道:“它是上户人家留下来的狗,她家搬家搬得匆忙,留下了不少东西,这狗也被留下了。我家不用养狗,我儿子就想着干脆把它杀了,好歹还是一顿肉呢。”

许负抱着大黄,心里却觉得这件事里外都透着古怪。月娘子家搬走的是不是太匆忙了,阿莺姊姊最喜欢大黄了,怎么舍得把它留下?

只是现在大黄的伤势要紧,许负人小也搬不动他,只得出钱请壮汉帮忙运到许家。

许负让仆人把狗抬进去救治,那壮汉见许负是县令家的小女儿,生怕将来惹了什么麻烦,便把自己之前一直怀疑的事告诉她:“小妹你是之前那户人家的的朋友吧?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许负从钱串取下三枚秦半两,递给他:“请您说一下吧。”

壮汉接过钱,咽了口口水,这三枚秦半两可是能买一斗米了:“那日买房的时候,我看那游商颇为古怪,不像是个正经商人,那行事倒像是做略卖勾当的。”

略卖,就是拐卖人口。

许负心里一惊:“敢问您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壮汉憨憨地摸摸头:“我年少时曾做过游侠,知道他们的一些黑话,所以才猜测那不是普通的游商。只是小妹你也别担心,与我家买卖房子的那位月娘子,看起来并没有受到胁迫,也许那游商已经转上正道了吧。”

说完这些,壮汉自觉心安,便拿着钱走了。

许负却更加担心,月娘子一家该不会被坏人骗走了吧。不然就算他们搬家再怎么匆忙,也该来和她告别啊。

进了自己的院子,许负先去看了受伤的大黄,伤口已经被仆妇包扎好了,血也止住了。大黄湿漉漉的眼睛慕孺地看向许负,低声呜咽了一声。

许负轻轻摸了一把狗头:“你知道你的主人们去哪里了?”

“汪呜~”

“算了,我还是去求阿翁帮忙吧。”

……

等到晚上许父回来用暮食的时候,便见自己的桌上比旁人多了一碗索饼。

许望看了一眼许负,哼了一声,然后才挑起索饼慢慢吃了起来。

他这个女儿啊,每次惹他生气,想求他原谅的时候就给他做一碗索饼,微微发黄的面条上窝着两个用油煎得喷香的鸡卵,不错,有进步,比上次清汤寡水的索饼好吃多了。

算了,何必和一个小女孩计较,作为阿翁,他原谅她了。

用完暮食,许负跟着许父进了书房,把月娘子一家的事说了一遍。

许父沉吟道:“这事听起来确实颇为蹊跷,我明天便派人去查那个游商的路引,到时候有消息了便告诉你。”

“谢谢阿翁。”

许父见她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终究还是心软:“好了,莫负,你别担心,倘若那游商真是做略卖勾当的,到时候我会命人将通缉令发往其他郡县,他必逃脱不了。回去睡吧。”

“阿翁也早些休息。”

……

第二日,许父就传来消息,从记录下的文书来看,那个游商是个正经商人,并没有什么问题。

而许负也从门房那里得到了两位姊姊留给她的信。

这信是阿雁姊姊亲自送来的,只是她送来的那日传令官和郡守也在许家,许家上下一片慌忙,许负又高烧不退,门房一时间忘了,直到现在才想起来给许负送来。

阿雁姊姊在信里写道,她们的姨母遇到良人,随他远嫁,她们也一并跟了过去,让许负不必担心。她还在信里说,等他们安定下来,她会想办法让商人传信过来的。

古代通信不便,军政上能用驿站传信,而民间传信就只能靠来往各地的商人了。

许负虽然心里还有许多疑问,但至少从这封信来看,月娘子一家并没有遇到危险,她也暂时放下了心,沉浸在过年之中。

但很快她又开心不起来了,年结束了,师兄张良也打算向许父许母告辞离开。

许负跑去问他:“师兄,你要走?”

张良答道:“我有一些事情要去做,这段时间多谢师妹的照顾。师父留给你的那卷书,我已经帮你注解好,你素来聪明,想必是能看懂的。”

许负只觉得悲伤,大兄走了,阿雁姊姊阿莺姊姊走了,现在连师兄张良也要走,她身边的人似乎都在不断地离开她。

“以后,我还能和师兄相见吗?”

张良轻笑:“会的,也许我和师妹很快就能再见。”

许负:“师兄,我能问问你要去哪吗?”

张良摇摇头:“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也许当消息传来的时候,你便能猜到了。”

张良离开半年之后,从东郡传来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有一块巨大的陨石落在了东郡,上面刻着七个大字:“始皇帝死而地分”。

又有不知道从哪里的谣言从远处传来,说:“今年祖龙会死。”

一时间人心惶惶。

许负扼住心中的诧异,这不会就是师兄张良要去做的事情吧,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天降陨石的?

本章随机掉落小红包。

今天没有更新了,如果看到的话,应该是我在修前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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