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都一个多月,车队卡着宫里给的路线和时间疯狂赶路,队伍里的人大多都变得憔悴起来。
倒是童莱,天天被李晔各种投喂,细尖的下巴开始长肉,一双眼睛瞧着比以往灵动不少,不再似之前透着营养不良的病态。
看着车厢里新送来的肉包子,童莱艰难地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去,李晔的小队跑外卖一定很厉害。
小六子钻出车厢,坐在马车车门旁替李晔放风。
童莱把最后一口苹果啃完,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脸,日子富裕的让她觉得在禁苑的那段时间跟梦似的。
李晔把肉包打开放到童莱面前,“好端端地掐自己干什么。”
童莱认真发问,“他们这样几天送一次吃食,会不会被别人发现。”
李晔闻言一笑,笑声像羽毛一样落在童莱耳中,“要是被发现,就把你交出去。”
童莱收拾掉吃干净的苹果核,面无表情地看向李晔,“主子不要说这种吓人的话。”
李晔唇边的笑意加深,从京都离开后,纵得她在自己面前愈发放肆了,真该给杜瑾看看,什么叫“马脚”。
“孤需要外面的人来传信,吃食只是顺带的。”
童莱幽幽看着李晔,指尖在无意识地扣着桌沿,脑中不禁对比起李晔和之前态度的变化。
以前在禁苑时,李晔对她也很好,但那种好是夹杂着主人对仆人的高高在上,说白了是真情不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李晔的态度变了。
在私下没有外人时,李晔开始对她变得平易近人起来,会开她玩笑,会让她多吃东西,隐隐透着一种“宠”。
童莱猛地打了个哆嗦,自己在想什么,这可是原文中事业心爆棚,一心无关风月只想称帝的李晔,他怎么可能会想着宠一个人。
更何况自己在他眼里还是个小太监。
错觉,一定都是错觉。
李晔看完密信的内容,一抬头发现童莱不知在深思什么,整张脸都要皱在一起,“又在想什么?”
童莱你现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借着提问转移话题,“奴才在想朗州。”
李晔看完手里的密信,把信纸扔进杯子里,浇上茶水,不一会化的干干净净,“担心朗州刺史会对孤下手?”
“他肯定不敢刺杀,奴才怕他有意折辱主子。”
“朗州刺史是文鸿博早年的门生,文鸿博为了扶持自己儿子,抢了他升官的机会,他一气之下自请外放,减少了和文家的联系。”
童莱无声地扯了一下嘴角,“右相做事这么不讲究吗?”
李晔把小肉包推到童莱面前,示意她吃,“文家想占据世家的第一位,自然要想办法把自己的嫡系送进朝堂,文鸿博的门生数量庞大,舍弃一个两个不用放在心上。”
童莱刚吃了苹果,肚子不饿,摇摇头,“宫里有贵妃娘娘坐镇,文家在世家里还不是第一位吗?”
“文家送文氏入宫前,已被政敌逼到绝路,陛下扶持文家,起了好拿捏的心思。”
“当年陛下养出文党,又扶持出温柳两家,真的是……”
皇权在上,童莱不敢骂,倒是李晔补上了后半句,“真的是愚不可及。”
童莱觉得李睦是在玩火,他扶持出这两派帮他除掉护国派,又在功成之后没能遏制住他们两党壮大,放任他们成长到足以影响皇权。
平衡尚能维持时,所有人相安无事,所有的小打小闹不足挂齿,但只要一方失衡,或者别的势力介入其中,高塔倒塌不过一瞬间。
“那朗州刺史我们不必在意了?”
李晔想着刚才密信上的内容,随手把茶杯里的水倒掉,若有所思地开口道:“朗州山匪横行,还是小心为妙。”
车队在澶州一路顺利前行,临出澶州的前一夜,一行人住进驿站,小六子习惯了童莱陪床,熟练地提起行李去隔壁和济青住在一起。
童莱沐浴完,把换洗下的衣服晾在院子里,他们明天要在这里休整一天,适合好好拾掇拾掇自己。
李晔也洗了澡,一头长发将干未干,围着个小薄被坐在太师椅上,小六子正拿小火炉给他细细烤着。
见童莱头发未干,扯过一旁的汗巾扔给她,“把你的头发仔细擦干净,南方湿冷,当心得病。”
“谢过主子。”童莱散开头发,拿汗巾重新擦着。
李晔抬手示意小六子停手,从他手里接过小火炉,“你也去洗洗,一会天黑了会冷。”
小六子看了眼童莱,交出小火炉,“谢过主子。”
童莱拿汗巾揉搓着发梢,恍惚抬眼间一只手伸到面前,暖意裹挟着浅淡的檀香袭来。
“主子?”
“拿火炉烘干。”
童莱赶紧后退一步,“不用,奴才自己擦干净就好。”
“别耽搁时间,过一会有人要来。”
童莱一愣,李晔以往进了驿站便关门谢绝见客,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有人要来见他。
“是因为朗州的事?”
李晔把小火炉递到童莱手里,声音低沉,“是,也不全是。”
童莱不明白李晔葫芦里卖什么药,忙烘干头发后拿了一身厚实的衣服给李晔换上,既然要见客,裹着棉被不合适。
她帮别人束发的手艺仍旧很差,索性拿了发带将李晔两侧的头发简单束在脑后,既正式也不显得突兀。
驿站里人多眼杂,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暗地里盯梢李晔,童莱不明白来人为什么非要挑傍晚过来,胆子真大。
可等见到来人后,童莱所有的担忧都变成了尴尬,怎么有人能抱着李晔的大腿哭的这么惨。
天啦噜,六尺糙汉跪地而哭,画面太美好,她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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