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的场景下,比起喧闹的人声,往往是寂静的环境更能激发人心中的恐惧。
未知永远是最恐怖的。
阿萨伽闭了闭眼睛,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一路上的不祥的预感到底成了真。
那天晚上,他们刚到了接头的地点,小药童试图对上暗号,却不料一颗头颅从接头人的肩膀上掉了下来。
原来,辛青他们早发现了小药童来送信的鹰,毕竟他也受过圣地驯鹰的熏陶,大概也猜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将计就计,就这样把阿萨伽一行人一网打尽了。
巫医和小药童被带去了另一个地方关着,独阿萨伽这里看守严密,四处寂静之中只有密密麻麻不停歇的脚步声。
他手脚皆被捆住,连眼睛都被蒙上,看来辛青是铁了心了不想让他挣脱。
阿萨伽无法,勉强挣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四周的环境,心里有了数。
这应该是地牢,是大首领住处下挖的,平常被他用来关一些比较重要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他想,辛青是和大首领合作了,还是他们已经拿下了这里?其他长老们怎么样了?
消息的不对称让他焦灼起来,阿萨伽不得不深呼吸来缓解。
怎么办?他想,后悔的情绪缓慢地漫上来,像毒药一样腐蚀他的心里。
如果真的因为这种疏漏而满盘皆输,他要如何面对母亲,如何面对为此事几奉献了一切的祭司们?
阿萨伽越想越焦躁,恨不得辛青立马出现在眼前才好。
可辛青不知是打的什么主意,不仅没有来见他,连落井下石都没有。每日只有几个沉默的士兵过来给他送饭,饭送来的时候给他解开手,但是脚还是被一根沉重的锁链捆住,非断肢无法挣脱。
阿萨伽起初还想从那几个守卫身上套出点什么信息,可那些人却仿若是个天生的哑巴,哪怕是他使出浑身解数也不为所动,一个音节都没说出来过。
阿萨伽很是挫败。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黑暗中已过昏了头,只能勉强根据送饭的次数来判断时间。
现在约莫已经过了七日,在此期间他对外面一无所知,可谓是陷入了完完全全的被动。
不过到底,他虽然焦躁不安,却也没有失了理智,咂摸出了一点信息。
辛青虽然是把他囚禁在这里,但是凭借着吃食还能说明他暂时不想杀自己。这几日来虽然他的双脚一直被锁着,但是手和蒙着眼的布料总能在吃饭的时候解开,让他能体面地吃饭。
同时,趁着吃饭那会儿,他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装作不经意地扫视给自己送饭的那些人。
那些人看着面生,应该是辛青或是大少主自己养的兵,否则不可能会看管这么重要的地方。
那些人统统都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不出来底细,衣服倒还是原先的制式,看着也还算合身,说明不是早有预料,就是已经把大首领的兵都拿下了。
种种迹象都表明,辛青和大少主也许已经占得了先机。
得出来的结论不妙,阿萨伽却也别无他法毕竟此刻他也是阶下囚,又能做什么呢?
无力感像是一条冰凉的蛇,被咬后不是剧痛,而是在清醒中发现自己逐渐失去了力气。
还是太大意了,他想。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阿萨伽头痛欲裂,坐在角落里,心情烦躁不安。
不知道谢飞琼现在怎么样了,她还好吗,找到自己的师父了吗?
阿萨伽脑海中狂暴的旋风渐息,他心中慢慢安静了下来。
总归是不用担心她的,说来也奇,她总是能逢凶化吉。
流沙带虽险,但是有自己画的地图和力玛的带路,想来也不算难走。
圣地这些日子戒严,但她有自己的信物在,卫兵应是不会难为她。祭司虽然所剩无几,但是老祭司仍在里面主持大局,也能帮上她几分。
他一路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也许她已经踏上返乡的路了吧?
中原是什么样子,他还没看过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又有点不甘心。
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和谢飞琼在一起,还没能尝出什么滋味就分开了,到了难道就让他这么死掉吗?
母亲穷尽半生设的计,死了那么多的祭司,连同他从小长大的牧六都陷进了这权力倾轧当中,难道就这么囫囵结束了?
真是难看。
他深吸一口气,被闷在地下室七天七日,他这才惊觉自己的斗志竟然在慢慢消失,不由得惶恐起来。
这可不行,自己身上还有许多的责任和承诺未曾兑现,他不能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轻易结束。
心里重新燃起火,身子都仿佛松快了几分。
正巧,门外传来一阵杂声,似乎是一群守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是来找他的吗?阿萨伽顿了顿,正了正身子。
不过脚步停在自己旁边的监牢里,只听见乒铃乓啷一阵乱响,门锁被打开,一阵重物拖拽的声音响了起来。
“走走。快点,少主在催了!”
阿萨伽暗自琢磨:少主?这帮人还是没有改称呼吗?
这不像是那涡的风格,毕竟他可是嚣张得很,一心认为自己是老大,最应该继承首领的位置统领整个骊族。
是他转了性,还是这件事指的是辛青?
不等他琢磨个明白,耳朵微动,忽地听见一道脚步声向自己这里而来。
是谁?!
他警惕起来,然而此刻非饭点,他不好直接挣开手上的束缚,只好就这么被蒙着眼睛用耳朵去听。
守卫似乎也很惊讶,但是没有人出声,打斗声很快传来。
和守卫打起来了?那应该不是辛青的人,到底是谁?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静下来。
来者武力高强,不一会儿就听见一阵嗵嗵的物体倒地声。
这声音响过,却又是一片寂静。阿萨伽等了一会,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阵窸窣声像是刚刚侍卫们在开门锁的声音
他是来救自己的?到底是谁?
阿萨伽沉默地等待着,肌肉紧绷,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雄鹰。
“少主。”来人却是低声唤了一句。
阿萨伽神情微动,却仍没有放松警惕,直待对方给自己解开了手上的镣铐,他一把扯下了蒙着眼睛的布条。
地牢依旧昏暗,来人手里持着一根火把突如其来的光源刺痛了他的眼睛,阿萨伽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以适应。
闭眼的同时,他还不忘偏了偏身子,以防来人突然袭击。
耳畔捕捉到了一阵轻笑声,但很快消失,像是他的错觉。
好不容易能睁开眼睛,阿萨伽向之投去警惕的眼神,却未料看见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你……你怎么在这?”阿萨伽顿住。
二长老那个胖子笑眯眯地握着手,像一尊笑面佛似的,眼睛眯得看不见:“我来接你出去呀,少主。”
阿萨伽怔愣,自认为和二长老的关系不至于对方肯下地牢来救自己。
“您有何所图,不妨直说。”阿萨伽声音沉稳,没有端架子。他的确是很需要做成这桩交易。
“地牢又脏又黑,少主同我出去再聊吧。”二长老依旧是笑眯眯的,纹风不动。
不清楚他的意图,然而对方已经利落地给自己解开了脚上的镣铐,阿萨伽原地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迈步走了出去。
出去才有变动,才有机会。
不知道二祭司他们怎样了。
出去的路上阿萨伽没怎么见到人影,地牢里面关的人不多,零星几个缩在角落里,看不清脸。
刚刚被带走的那个人是谁?
这个想法划过了他的脑海,随后像是没出现过一样消失。
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阻碍,竟然畅通无阻,阿萨伽在准备推开地牢门的时候还有些犹豫。
意识到了自己的犹豫,阿萨伽立刻动了手,随着地牢厚重的门被用力推开,外面的景象惊了他一下。
阳光正好,此刻应该是上午,只是风沙不止。
“这是,怎么了?”阿萨伽抬起手,迟疑地指着外面一片断壁残垣问。
首领住的地方是最中心,按理说应当有很多人,但是此刻外面却是一片狼藉,任谁看都知道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二长老不急不躁,慢慢踱步走了出来,说:“之前荻族打过一次,当时首领突然失踪,我们措手不及,被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入侵到了这里,炸掉了。”
说到这里,二长老胖乎乎的身体却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过,在这里住的人早得到消息跑了,谁也没死。”
他语气里还有点遗憾似的。
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阿萨伽默了默,终于问:“他们去哪了?”
他们两个几乎是大摇大摆从地牢钻出来,不仅没有人发现他们,周围更是一片寂静。
阿萨伽心里始终有些沉重的想法,然而却不敢印证。
“那涡跑了,割了西北角那一块,自己拥护自己当新首领了。辛青么,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不见了,扔给我一张纸条,说你在地牢里。”
阿萨伽被阳光炫得头晕,太阳穴突突地疼,忍着突如其来的一股反胃感,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碧琅呢?”
碧琅被他留在了大营,如今骊族遭此变故,他又如何了?
圣地说起来养的小孩多,真正和他一起长大的,除了牧六,也就只剩下一个疯子一样的辛青和碧琅了。
无论如何,他还是希望碧琅平平安安。
二长老回忆了一下,揣着袖子慢吞吞往前走,示意阿萨伽跟上:“那个小孩?应该没事。他家住得比较偏,入侵的那群奇种兵没来得及攻下那里就被打退了。”
阿萨伽这才松了一口气,眼前天旋地转,金星伴随着黑暗出现,他还试图强撑:“那群奇种兵是怎么——”
话音戛然而止,二长老回头一看,人已经倒在地上了。
“真是小孩。”二长老摇摇头,脸上全然没有当初谢飞琼看到的那种猥琐劲。
他向前几步,把阿萨伽扛在肩上,颠了颠,走了。
赶上了赶上了,希望我的键盘学会自己码字。话说我正在学习盲打,打字速度好慢哦。
明天有,大后天也有![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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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伽:(生气)我的出场一点都不帅!
作者:(捂耳朵假装听不懂)
小谢:(安慰拥抱)没事没事,我帮你花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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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八十章 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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