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听一直盯着陈尔手上的红绳,并未察觉陈尔一直在故意挨打。
陈尔觉得差不多了,挨了满听一脚,退远了些,举起了双手。
“好了,我认输。”
满听并不打算收手,还想要欺身而上。
松月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满听身后,拉住了她。
“好了!”
满听有些不情愿地收了手。
她还是技不如人,到底没能把陈尔手上的红绳扯下来。
小妖怪们这才欢呼起来,“小满老师赢啦!”
陈尔抹了一把鼻血,附和着点了点头,“你们小满老师从小就很厉害的,你们可要好好跟她学。”
松月凉道:“愿赌服输!”
逐客之意很是明显。
陈尔无所谓的笑笑。
“看来今天这顿晚饭我是吃不着了,那就到这吧。改天,我再上山。”
“我饿了!”
松月凉的话成功止住了满听的脚步。
陈尔挑了挑眉,并不在意。
满听在度西岭山口送朋友的时候,他就在车里编好了手绳。
或许,不等他再上山,小满就沉不住气下山来找他了。
青石板路的尽头,是那块直冲云霄的崖壁,以崖壁为界,下山的山道换成了现代的柏油路。
有种很和谐的割裂感。
下山的路似乎很漫长,漫长到他似乎怎么也走不完。
陈尔并未察觉这一路的不用寻常,将车停在路边,打开车窗,放低了椅背。
折腾一整天,挨了两次揍,确实有些困了。
松月凉终于坐上了觊觎很久的四轮怪。
小满的四轮怪,连熊出都坐过,他自然也是要坐一坐的。
满听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车子顺着山道开了一会儿,她才被车内的警报声拉回了现实。
松月凉没有系安全带。
满听放慢了车速,微微偏头道:“系上安全带。”
松月凉看了一眼满听系在座位上的黑色带子,尝试着去理解。
“安全带在你的右手边,拉过来,固定到左边的卡扣里。”
松月凉照做,有些笨拙地抓住了安全带,捧了起来。
警报声越发急促,满听只好停了车,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倾身去拽松月凉捧着的那条。
浓郁的蓝莓味儿扑向了松月凉。
他微微低头,是满听专注的侧颜。
她的右耳上,一颗鲜红欲滴的痣摇摇晃晃。
那里面,长有他指尖的一滴血。
松月凉喉结微动。
满听的耳垂肉肉的,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他真的很想咬一口。
“咔哒”一声,车内的警报声戛然而止,松月凉也回了神。
“好了,下次记得系安全带。”
满听坐直了身子,抬头看向松月凉,一双眼难得带着茫然。
“怎么脸这么红?车里很热吗?”
她这才发现自己连车窗都没有降下。
“不热。”松月凉咽了咽口水,别开了眼,“只是,有些渴。”
“渴?是不是奶茶太甜了?”
“还好!”松月凉舔了舔嘴唇,“刚刚好!”
满听降下车窗,看到了自己院子里的紫藤树。
“房顶修好了吗?”
走之前她有跟熊师傅说过,周末若能拿回工具,就帮自己修好房顶。
“没。”
松月凉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修房顶的事情不要着急。度西岭多雨,村民们工具都是轮流用的。这一来一去翻好几座山,全是石阶和吊桥。总归是要用好了,才能还回来。不好催,不能催。”
满听听了这话,只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无法反驳。
松月凉转移了话题,“你后腰上的伤,该擦药了。”
满听都已经忘了这件事,这会儿松月凉提起来,才有些迟钝地摸上了自己的后腰。
没有半分不适。
“不用了,已经彻底好了。”
“我说用擦,就用擦。”松月凉的口气很是严肃,“以后还想不想习武了?”
“有?这么严重?”
松月凉很是臭屁地抱起了胳膊,“我可以教你更厉害的,更厉害的自然需要一个好根骨。就是那种没痛没痒的根骨。”
满听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只是这次她并不想反驳,天色不早了,该回拨云处做晚饭了。
松月凉回了拨云处就直接回了房间,然后便凭空消失。
他本就没打算让陈尔轻易下山,而是将他毫无所觉地困在了度西岭的山道上。
陈尔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敲车窗的声音。
“兄弟,你追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松月凉瞟了一眼他手腕上的红绳,拍了拍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想跟你过两招。”
“嗤!”
陈尔打开车门跳下车,微微抬头,才发现眼前的长发少年看起来清瘦,却是要比自己还高几分。
“有胜负欲是好的。但,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打不过小满吧?”
“自然不会。毕竟,她后腰上的伤便是拜你所赐。”
鹤鸣那帮人知道满听受伤并不奇怪。
但是山上这小子知道……按照小满的性子,绝对不是她自己说出口的。
“你怎么知道?”
“直接打吧,小满还等着我回去吃晚饭。”
松月凉直接欺身而上。
陈尔睡了一会儿,已经恢复了些精神气。他从来没有不还手的道理,直接迎了上去。
松月凉的招式很简单,专挑陈尔的痛处。
陈尔时不时忍不住闷哼几声。
松月凉算着满听煮饭的时间,直接将他踩在了脚下,碾上了他的后腰。
陈尔趴在地上,有些费力地转过了头。
“小子,你喜欢她?”
松月凉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似乎是嫌他说了废话。
“咳咳!我说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松月凉的眼里有一瞬间的茫然。
陈尔趁着这一瞬,翻身而起,直击松月凉的门面。
顶着这样一张脸天天在小满面前晃,让他觉得很不爽。
松月凉反手制住陈尔的手腕,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啧啧啧!喜欢而不自知,还真是个纯情的少年呢。”
松月凉手腕用力,陈尔顺势翻转。
下一秒,陈尔腰上剧痛传来,倒在地上,没了意识。
陈尔手上的红绳没有沾到半点尘土,这会儿已经被松月凉拿在了手里。
他仔细翻看了一会儿,便已经摸清楚这种编绳的方式了。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记不清是几十年还是几百年,他就是用编绳来打发时间。
松月凉有些嫌弃地将编绳套回陈尔的胳膊。
小满想要,他学着编一个便是。
归肃转过度西岭的崖壁,便看见自家妖神大人脚底下踩着一个人。
这人还有些眼熟,好像是下午在他面馆吃过面的一个小伙子。
他试探道:“妖神大人?”
松月凉收了脚,“你来的正好,把这人扔到山下。剩下的用你觉得稳妥的方式处理就行。”
“是!”
归肃躬身应了。
松月凉直接消失不见。
“啧啧啧!”
归肃检查了趴在地上的陈尔,这小伙子怕是得送到医院躺一阵子了。
-
满听这次下山采买了不少东西,本来是想今晚给松月凉做些不一样,但是这一天折腾下来就歇了这个心思。
她做了一盘辣椒炒肉,一份凉拌青菜,热了馒头,煮了简单的玉米粥。
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习惯煮一碗加了碱面的玉米粥给自己喝。
松月凉走进厨房,轻轻吸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味道?”
加了碱面的玉米粥很是浓香。
“玉米粥。”满听掀开锅盖,用勺子轻轻搅拌着,“我加了碱面。很小的时候,我妈妈这样给我煮过。”
松月凉在她身侧站定。
“你很想念她?”
满听没应声,她不是一个愿意表达情绪的人。
“很香。”
听到松月凉这么说,满听笑了笑。
很多时候他跟自己一样,还是很好养活的。
满听洗漱完上楼,松月凉就懒散地靠在自己房间的门口,手上的药膏被抛起来,又落下去。
她抿了抿嘴唇,在心底叹了口气——总觉得欠的这人情不好还。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松月凉拽了一把椅子坐在桌前,将药膏随意放在桌上。
“脖子里的圆珠摘下来。”
满听这才发现这颗碧玉圆珠戴习惯了仿若无物,绳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沾水也不会湿。
只是,松月凉稍稍用力就将红绳扯断了。
满听根本来不及阻止。
“给你编个新的。”
松月凉摊开手,手心里是一团崭新的红绳。
松月凉的手速很快,一段繁杂精致的编绳像是变戏法一样呈现。
“松月凉……”
满听的声音几不可查。
“你下午跟陈尔打的时候,一直盯着他手上的红绳。我给你编一个,想看了自己有,不用巴巴地瞅着别人的。”
他的语气就像是哄小孩,满听有些恍惚。
-
“二哥本命年,所以手腕上绑着一根红绳。这么眼巴巴地瞅着,羡慕?”
狭小的房间里,难得有阳光漏进来。
妈妈的声音似乎也轻快了很多。
小满听点了点头。
一根红绳,对他们这种“野孩子”来说,已经是很奢侈的饰品了。
“那妈妈编一个更好看的给你。”
“没时间了!陈贵快要回来了。”
明明是稚嫩的男孩的声音,却带着压不住的沧桑感。
“二哥……”
小满听还不到他的肩膀,声音带了些央求之意。
“不行!陈贵真的快要回来了。你不走我就先走了,就算是打得我比你轻,我也不想挨打。”
小满听失望地低了头。
陈二硬邦邦道:“既然编的好看,一时半会儿肯定编不出来。等编好了,再过来拿。”
小满听双眼一亮,跟床上的妈妈匆匆告别,顺着小窗户爬了出去。
-
“好了!”松月凉转过身,“过来!我给你挂上。”
满听只是伸出了手,握住绳子的时候,她的鼻子很酸。
“松月凉,你怎么会的……”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我会的可不止这一种。”他还特别强调,“这种绳结很好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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