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思想起那个流下血泪的雕塑。

既然X这么问，那很有可能进本前的那次许愿是和这个副本有关的。

陆念皱眉，他对拉人进本的事情知之甚少。

详细信息在APP内都属于付费部分。他对这个没兴趣也用不上，就没买过。

不过这个推测是很合理。

没买过不要紧，这里不还有个APP开发者么！慕思思点开手机聊天框。

心曲：新人进本前许愿导致的异常，会是该副本的提示吗？

李一：大概吧。

心曲：为什么大概吧？

李一：有人说有关系有人说没关系。我觉得说没关系的可能是没找对地方或用对方法。

李一：你许愿后遇见了什么？

心曲：……

心曲：你想试试吗？

李一：我怎么有不太好的感觉？

心曲：画室有个雕像记得吧？

心曲：你明天去朝它哭。

李一：？

一顿胡乱指点后慕思思满意地关上了手机，怀着紧张与忐忑的心一觉睡到天明。

“居然是平安夜。”鱼子酱又看了一圈，再次确认是五人全都到了茶室。

“也不一定，雨蝶可不在这。”李一始终觉得那个红村是个隐患。

“她多半是……没了。”鱼子酱讪讪道。

她对这个结果过于笃定，以至于数人数的时候都没考虑。

气氛一时低迷起来。

“雨蝶？”慕思思发问。

李一以为她不知道雨蝶的情况，开口解释道：“昨天她……”

“看窗外。”慕思思直接打断了他。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雨蝶一袭红衣，从红枫林中踏叶而来。

“早上好啊，”雨蝶笑了起来，“不认识我了？我是雨蝶啊。”

她行至窗前站定，齐耳短发一侧别着枫叶发饰，身上的红裙是麻纱材质，显然已经换过。

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雨蝶又满意地笑了起来。

她无视了满地狼藉，踏着召仪的鲜血径直走向别墅大门。

“咚，咚咚咚！”

“开门啊，我看到你们了，我看到你们在里面，给我开门啊。”雨蝶喊。

“咚，咚咚！”

“妈的，”云淡风轻怒骂一声，“巫祝那些人为什么把她放回来了？”

敲门声一直响着，即使关节处敲红了雨蝶也恍若未觉。她一直敲着，仿佛要敲到皮破血流。

而前天晚上，召仪也是这样，在门外不停地拍着同一扇门。

然而今天总归是不一样的。

随着清脆的开锁声，大门打开了。

“欢迎回来，雨蝶。”李一一手拉着门把手，笑着对她说道。

这届奥斯卡应该颁给李一，雨蝶最多也就提名。慕思思在心里点评着两人的反应。

雨蝶稍显呆滞，而李一已经侧身让开了道路，曲臂做出一个标准的“里面请”的动作，并满脸真诚的看着她。

雨蝶顿了一下，才施施然走了进来。她显得非常激动，眼珠在眼眶里大幅度地转动：“今天好像多了一个人呢。会不会还有隐藏的惊喜呢？”

她向其他房间走去。

见她暂时离开，云淡风轻朝着李一上来就是一拳：“你为什么放她进来！”

但这一拳被李一用手掌直接接了下来。

他单手捏着云淡风轻的拳头，微微发力，威胁道：“我的事，你少管！”

维持着表面团结友好的一队人到此分崩离析。

慕思思有一些猜测，她得回去和陆念确认一下。

回到主卧，陆念果然现身。

“我猜她身上附着……”

“她身上附着……”

两人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这么说，就是召仪喽，除了她没有其他合适的。”慕思思总结道。

她之所以没开门，是想到了老人那个房子只要不主动开门，鬼怪就进不来。

但门开了一条缝慕思思能靠蛮力挤进去，顺便还捎着附在她身上陆念一起带进去。

别墅茶室破掉的玻璃，想来也拦不住用着雨蝶肉身的召仪硬闯。

开不开门都一样了。

主卧旁就是画室，李一不知道何时跟了上来，正倚在画室门框上翻手机，看到慕思思出来问道：“刚刚笑啥呢，那么开心。”

“我笑你一会得哭。”慕思思说。

李一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她指的是放雨蝶进屋这件事情，正要解释一二。

慕思思却直接向画室走了过来：“别站这，进去，跟雕塑哭去。”

李一想起了昨晚发的信息。

两人在雕像面前站定。这是一个女性雕像，她张开双臂，深情悲悯。

“我为什么要哭啊？”李一问。

“这是一个圣母像，她痛失爱子耶稣。你看她的双臂就是想要拥抱她的孩子。所以需要像他孩子一样的男性在她面前痛苦，让她复苏，然后垂爱世人。”慕思思说瞎话不打草稿。

李一似懂非懂，懵懵地问：“你许愿后发生了什么？这么高的信息量吗？”

慕思思摆出一副你不懂了吧的样子：“我看了一圈，咱现在就你像儿子，啊我是说像耶稣，云淡风轻太老，另一个跟不存在似的，你不要管这么多，快哭！”

“在努力了。”李一望着雕像酝酿情绪。

慕思思鼓励地拍了拍他肩膀。开始翻看画室内的东西。大都是画材，还有一些积压的作品。

翻了一会，她找到了与主卧同一画风的作品，应该都是出自富商女儿之手。

只是……为什么，都是青枫。

慕思思快把画室翻了个底朝天，但凡是富商女儿的作品，就全是青枫，无一红叶。

这到底说明什么，富商女儿没等到秋天就过世了？

不对劲，如果按玩家进本后的情况看，这枫叶是在召仪死后瞬间变红的。

“召仪……”

李一在雕塑那边泫然欲泣，被这声召仪吸引过来。“对了，你还记不记得第一天去红村时召仪说了什么？前晚她出事的时候，说自己不是召仪。”

见慕思思一头雾水，他又补充道：“雨蝶好像记得什么，但她没说完就被巫祝带走了。她说她叫什么，然后又否认了。”

“她说的是，可以叫她召仪，”慕思思回忆起来了，“那么就有可能……召仪是一个称呼？”

李一点头：“就像巫祝。”

他们好像看到了一点线头，但还是揪不出来。

召仪这个名字，听起来和仪式有关。

有没有一种可能，召仪的存在，就是为了枫叶节的仪式……

“等等，你哭出来了吗？”慕思思问。

“哭了，很努力的哭了。”李一一边说着，一边流下了鳄鱼的眼泪。

慕思思走到雕像旁边仔细观察：“怎么没有反应啊，你感情不对，哭的时候要投入感情。”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

一身红衣的雨蝶走到了画室门口。她眼神复杂地往俩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折腾了好一会，慕思思才放过李一。

主要是她得出去一趟，村外老人送的三个大红薯已经吃完了。

啊不，是她得出去再问问线索。

老人正坐在门口晒太阳，用那个大烟枪蹭了蹭后背。

陆念这次很谨慎，没有直接在野外现身。

“大师！”慕思思生怕吃闭门羹，看见他在外面就一路小跑了过来。

老人看见慕思思端着一个铁盆，里面乱七八糟地放着瓶瓶罐罐：“你要学巫术？”

“啊？”慕思思把盆里的盐、油、酱、醋拿了出来，还有几只蜡烛，这些是她从别墅厨房储藏柜顺出来的。

老人独自搬出村子，大概和村里关系不好。不方便买这些东西。

看到老人望着她的已经空了的铁盆，慕思思猛地退后一步：“这盆是我的。”

“找到她了？”老人移开目光。

慕思思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今天是为了另一件事情，你知道枫叶为什么会变红吗？”

老人叹了口气：“这都是大科学家才知道的事，我这小老头怎么知道呢？”

没有漏出关爱智障的眼神，这个问题应该有一定价值。但是他又不说。

“大师，你说的那个白鬼，是不是没见过这儿的红枫？”慕思思追问。

老人迟疑了一下，从怀里摸出烟丝包，抖了抖放进烟枪。

“别抽了，抽烟有害健康。”慕思思说。

老人摇头：“那你也得能活过小老头，才有资格说这话。罢了，你回去吧。我没什么可说的。如果那白鬼想通了，你再来找我。”

“陆念，”慕思思喊了一声，而后对着出现在身侧的陆念说，“你快跟他说你想通了。”

“我……嗯我想通了。”陆念复述。

老人抽着烟，不搭话。

“好吧，我知道不是说的他。但我有一个关于他的问题。白鬼没有攻击性，那他如何自保呢？”慕思思问。

老人慢悠悠地吐出烟圈，面对白鬼的事情他总是于心不忍，终于开口道：“人的灵魂是有场的。恶鬼接近你时，你感到冷，就是恶鬼的场冷。白鬼也有场，它们对场的修炼得天独厚。场就是他们的领域。在它的领域内，它很难被杀死。”

慕思思听得若有所思，抬头看向陆念：“得天独厚，三年了，你的场呢？”

“不是……能提神醒脑吗？”

嗯，怎么不算呢？

老人用烟枪敲了敲台阶，示意他还没有说完：“白鬼可以吸收恶鬼的场，净化后为自己所用。好了，现在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们走吧。”

“真的没有忘记什么吗？”慕思思向菜园张望，“我看那里的西红柿好水灵啊。”

“我这刚好有个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