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子酱躺在客厅楼梯前的地板上,头部有鲜血渗出。
四周油画上的人都挂上了诡异的笑脸,他们死死盯着鱼子酱,像在看美味的佳肴。
李一走了过来。
鱼子酱此时已经进气多而出气少,她艰难地撑起眼皮,渴求地望着李一。
李一弯腰将她抱起。
她感受得到李一在说着什么,但她已经听不确切了。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许多东西,有飞鸟、落叶、河流、星辰。
她感到自己轻盈了起来,仿佛一振翅就能飞上碧蓝的天空。
她的心变得淡泊清亮,她的灵魂变得通透淡泊,她忘记了繁杂的线索,忘记了沉重的躯体,忘记了恐怖又压抑的逃生游戏。
她静静地闭上眼,依偎在李一身上。
随着李一的脚步,他颈上的项链闪烁着银光。随着他的轻语,鱼子酱的变得平和安详。
直到他将鱼子酱放到了一间卧室的床上。
仿佛美梦破碎,坠入无间地狱。
鱼子酱惊恐地睁开眼,她感到无助、彷徨、胆颤。
她想喊叫出声,但她连破碎的音节都发不出。她望着李一,像溺水的人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但李一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慕思思刚好从外面赶回来。
她抱着一盆西红柿,向李一打了个招呼。问:“这客厅画上的人怎么都夸着个脸?”
“因为我刚刚解决了一个重大危机,”李一指了指地板上的血迹,“鱼子酱被人从楼梯上推了下来,差点死在这里。我把她转移到一间没有人物画的卧室了。”
“根据画中人的反应,如果鱼子酱死在这里。那很有可能,整个客厅的所有人物画都能获得一次转移的机会。”李一进一步解释道。
“是雨蝶搞得?”慕思思问。
“我想不出别人。鱼子酱死在这里,会让我们所有玩家都陷入困境。还有,你要特别注意。雨蝶没有挑最拉仇恨的云淡风轻,而是选了和她关系不错的鱼子酱。”
“因为她现在作为‘人’,会优先选择体力弱的对象下手对吧?”慕思思说,“现在场上只剩我一个女生了。”
李一点头,自觉地从她盆里拿了个西红柿随便擦了擦。他正陷入推不推剧情的两难局面。
这个副本要求是存活七天,现在是第五天。
目前的状况虽然不好,但他在玩家中是最安全的。武力值最高,恶鬼的仇恨值也低。
进一步推动剧情必定提升积分,但也可能会出现不可控的变化。
他看了慕思思一眼,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你刚刚去哪了?”
“偷西红柿啊。”慕思思并不想和他共享某些线索。
昨晚X和她发过信息,说明X就在李一、眼镜男、鱼子酱和云淡风轻四人之中。
云淡风轻是最不像的。鱼子酱现在重伤,如果X此后还会发信息也可以排除。
总之——有内鬼,终止交易!
李一喉结动了动,但终究还是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云淡风轻和眼镜男不知道去了哪里,晚饭时间也没见到。
……
陆念自打回了卧室,就呆呆的看着墙上的画。慕思思跟着仔细看过,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青枫林,没有突然出现的奇怪人影。
“你老盯着画看什么?”慕思思问。
“我在感受残余的场,”陆念伸手摸了一下墙上的画,“我能感受到这幅画里的场很平淡,或许因为它的主人是白鬼,或许是因为她很久没有来过画这里,又或者都是。”
“这么说,你应该能充当寻宝鼠?”慕思思猛地坐了起来,“早说啊!念念,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
慕思思当即就要冲出去找白鬼。又想了想天色不早,再被雨蝶绊住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不用,那些地方我大都感受过。场基本上是阴沉、怨恨、痛苦与嫉妒相杂糅。当然,没有场的或者场很弱的也不在少数。例外的只有那个雕塑,那个场里……是很深的痛苦。”
结合进入游戏前的异相,白鬼藏身雕塑已经**不离十了。
只是怎么样能唤醒她呢?她又为何如此痛苦?
夜色正好,雨蝶在二楼游荡。
她面带喜色,脚步轻快。两侧的门扉紧闭,她一会在这一扇门面前敲敲门,一会又跑到另一扇门面前停下。
她很享受这种刺激玩家的感觉。
她就像一把悬在玩家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远时近,寒光闪烁。
云淡风轻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他缩在被子里惴惴不安。
眼镜男搬了一个凳子坐在床边,此刻正在闭目小憩。
走廊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然后再无声响。雨蝶停在了他的门前。
……
空气仿佛凝固。云淡风轻瞪大眼睛,冷汗从他头上留下。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连忙起身躲进了衣柜。
眼镜男闻声睁开眼向他看去。
云淡风轻又觉得不妥,衣柜无法逃跑。他左瞧右看,又钻进了床底。
没等他把头上的灰尘抹下来,他就听见了雨蝶离开的脚步声。
“草!”他骂道。
门外的脚步声一顿,他立马捂上嘴巴,脸色吓得发白,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但雨蝶只是随机的走走停停。
……
慕思思又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她是被剧烈的敲门声吵醒的。
门外是李一、眼镜男和云淡风轻。
“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李一说着,侧身挤了进来。
他感觉得到慕思思隐瞒了什么,但没有头绪,所以他带着大家来查看主卧了。
眼镜男无视慕思思的阻拦也跟着挤了进去。云淡风轻倒是没有动作,他萎靡不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昨天雨蝶没有动手吗?”慕思思问。
“鱼子酱算吗?”李一问,“刚刚去看她的时候,她死了。”
“大概率是伤势过重,没有补刀迹象。”眼镜男补充道。
这几晚别墅的画中人都很安静,大大增强了眼镜男往下推剧情的决心。因此他不再沉默,他要在最后刷一波剧情探索度与贡献度,以便结算积分。
在之前的几天他也着重搜索了别墅,现在的主卧和原来看的没什么差别。哦,床褥换过了。
之前他特意看过现在存活的几位队友的画,都……颇具童心。换而言之,绘画水平在幼儿园上下。
那么,或许他得共享一些发现。
他将视线放在床头那副青枫林的画上:“这幅画虽然画的是青枫林,但融入了不少黄色,使这个绿为主调的画不那么冷。再结合整个房间的主色调,她应该是个喜欢暖色的人。
而且她画的风格也是写实主义……”
“所以她没画过明显暖色的红枫林是因为她没见过,”李一对眼镜男推理嗤之以鼻,“试问谁不知道啊?说点有用的行不行?”
眼镜男抿了抿嘴唇,半推半就地接下这个激将法:“我在笔记上看到过一些随笔。因为枫叶迟迟不变色,书写者感到很困惑。她问别人,但总感觉别人是在搪塞她。她想去问问当地村民,但因为她的病情,管家不允许她独自外出,也不许她私下接触村民。
她说这里到了立冬,枫叶都是绿色的。”
慕思思看了一眼窗外,枫林如火。
虽然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但体感上也就是秋天,不至于立冬。
见没有人说话,眼镜男接着说出了推测:“我认为枫叶不红是发生了什么。如果这是当地特色,枫叶本就不变色的话别墅就不会起名枫丹别墅。
这说明,就在别墅起名后到入住时这段时间发生了某个变故。”
玩家进本后枫叶是怎么红的大家都懂,是因为召仪的惨死。
只是不知道在变成副本之前的时间线里,枫叶节的仪式是否相同。
如果相同的话,是否是因为没有启动开启仪式而导致枫叶不变色?
雕塑附近的场是痛苦,老人也说过白鬼很惨。是否,那年用白鬼进行了开启仪式?
慕思思觉得自己摸到了一些真相,但对推动眼下的剧情还是没有帮助。
慕思思拿起桌上摆着小幅自画像的相框,共享了部分信息:“我知道她已经去世了,但她不在这个自画像里。 ”
“你怎么肯定的呢,新人?”李一将新人两字咬的很重。几天不见,新人好像有了自己的秘密,这让他莫名感到不爽。
“新手引导,怎么了?”慕思思准备把这一切不好解释的都推给许愿后的变化启发。
就在室内唇枪舌剑,气氛紧张时,门口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
雨蝶正抬着双手,一脸无辜。看到众人看向她,她裂开嘴角,夸张地笑了起来。
她站在门口,脚边是刚刚倒下的云淡风轻。
云淡风轻后心上插着一把剔骨刀,死不瞑目地瞪大了眼。
“呀,”雨蝶在众人的注视下俯下身,“你怎么啦?”
说着,她将那把剔骨刀拔了出来,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但雨蝶毫不在意喷到她脸上的鲜血,她抬起头,漏出病态诡异的笑容。
望着神态癫狂手持剔骨刀的雨蝶,慕思思后退了两步。
李一后退了三步。
“您要不直接翻窗?”慕思思问。
“不了,三楼太高了。”李一说。
谈话间,雨蝶拿着刀径直向慕思思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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