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半,正是婚宴最热闹的时候,宾客们陆续落座,美味佳肴摆上餐桌,席间热闹非凡。宋雪和夏温没怎么动筷,便放下了筷子。夏温问道:“贺岁年怎么还没来,都开席了。”“谁知道呢,他该不会是在躲贺希路吧?”夏温摇摇头:“不可能,他不知道他爹回五维了?”贺希路当时回来时极为低调,并未大张旗鼓,否则那些族人也不会被一网打尽。而眼下这局面是真是假,谁也说不准,但她们可不能和贺希路硬碰硬,只能暗暗记恨,佯装维系着表面的和平。世人早有训诫:天国人,心狠手辣。贺家人亦是如此,对你好时,能把你捧上天;对你差时,能把你伤得连渣滓都不剩。
“来人啦!贺首长!您儿媳来啦!”夏温和宋雪先是一愣,随即朝大门方向望去。只见江晶晶身着一袭青绿色连衣裙,佩戴着一对中式流苏耳坠,颇有豪门世家的雍容气度。她将两块玉佩递予二位长辈,说道:“小媳今日得空前来贺喜,祝愿长辈们百年好合。岁年公务在身,未能前来,故由小媳代他向二位长辈请罪。”“快别这么说,都是一家人,阿路和我,见你来了都高兴得很。”江晶晶放下玉佩,便在旁侧的桌位坐下。夏温瞧那玉佩只是普通玉器,这才放下心来。
宋雪望着夏温的母亲问道:“伯母身体是不是不大好?”“不是的,她身体硬朗着呢,只是看着显得有些虚弱。”江晶晶可是能抱着一头小牛跑八公里的人,怎会体弱?可都说母女连心,夏温还是悄悄瞥了江晶晶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人面色苍白如纸,即便用腮红刻意修饰,也掩不住那股憔悴。夏温险些惊得跳起来,好在宋雪及时拉住她,劝道:“你现在还得隐藏身份,等待对手自露马脚,千万不能在这时候急躁。”夏温只得深吸一口气。看这情形,江晶晶在离开洛城的几个月里,定是操劳不少,还受了重伤。而能把江晶晶伤成这样,此人的实力恐怕深不可测。夏温觉得是贺岁年干的,但再仔细一想,贺岁年身为安国前任国主,而江晶晶又是国主的妻子,自然受人民爱戴。如果贺岁年动了江晶晶,她定会执掌大权,带领安国人民将贺岁年拉下高位。到那时,贺岁年即便能力再强,拥有最先进的科技,也无济于事——毕竟江晶晶喜爱安国人民的爱戴是世人皆知的。
“一人难敌众故。”宋雪忽然开口,“你没和她经常通话?”夏温回想了一下,从开学起,江晶晶走后,自己就没给她打过电话。除了前几天,得知贺希路结婚,她问过江晶晶来不来,当时两人语气也不是很好,没说几句就匆匆挂断了。夏温道:“我没与她说话。”
说来也可笑,明明五岁之前,她与她母亲那般亲密,形影不离、亲密无间,可如今却一句不熟。二人的相处模式反而更像是宾客礼仪。“我也是,宋令深、何晓对我也不亲近,看似有爸有妈,实则什么也没有。”这话也算是同病相怜。夏温有苦难言,宋雪道:“Me,too”。
夏温突然想到,江晶晶在此期间或许与贺岁年有联系,说不定能从她嘴里得知一些事。夏温对宋雪说:“我去和她说说话,你注意些来往的宾客,有可疑人员就用这个给我发消息。”夏温将一根黑银相间的手链放在她的手心,“那你怎么收到?”夏温举起左手,那里戴着一根白银相间的手链。宋雪比了个ok的手势。
夏温穿过人群,来到江晶晶身旁,“江博士好!”江晶晶微微一笑,“你好!”夏温拉开椅子坐下,“江博士没同您丈夫一起来吗?”江晶晶愣了愣,“没有,他应该在忙。”很好,看来江晶晶并未与贺岁年过多联系。“江博士,那您知道贺博士在干什么吗?”“不知道。”夏温看这样子是问不出什么了。“江博士,看您状态不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江晶晶揉了揉眉头,“孩子最近高烧不退,日夜辛劳。”
江晶晶除了夏温一个女儿就没有孩子了。夏温问:“您所说的孩子是夏国主吗?”“不是。”江晶晶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我所说的‘孩子’是一只兽人。兽人是合银之地的一种生物,其原身为一种上古兽类。因为科研,将这些兽类抓到合银之地,实验结果很成功,使得这些兽类有了自己的思维,还可以随时变化成人类,它们还有一个名字——黎人,黎族人民。
夏温只觉得有些奇怪,黎族人民作为一种特殊族群,江晶晶却那般如此关心,她问:“这兽人原型是什么东西?”“一只小凤凰。”凤凰在中国本被称为上古神兽,现在的人类虽没有见过,但不代表它不存在。很久之前,凤凰被**师创造出来,本想将这些生物圈养在三维空间,但凤凰们不耐痛楚,仅在地球待了几分钟就死的死、亡的亡、飞的飞、灭的灭。剩下的十几只被放在合银之地才得以消停下来。
夏温对此并不感性趣,摸摸手上的手表,“看来今日贺博士是来不了,我便先走了,您慢慢享用。”江晶晶却一把抓住夏温,道:“你是何人?为什么不用真面目见人?还有你怎么知道有关于我与我丈夫的事!”夏温轻咳一声:“江博士有所不知,我是这几年才出生的新人,至于您丈夫,也是听自己的父母赞扬二位,所以才斗胆寻问。”江晶晶在听夏温说完这话后,半信半疑地松开手,道:“对……对不住啊!刚才是我冒犯了。”“没关系,没关系。”江晶晶又盯着夏温道:“你很像我的女儿,但她与你也有些不同,她更活泼、更开朗,你更沉稳。”夏温没有任何表情,江晶晶却又喃喃自语:“我那女儿可爱的很,总是把冰淇淋弄到脸上,还贪玩,每次要等到十点才肯上床睡觉,但她做的饭很好吃,我记得她六七岁时就会做饭,哎!你会吗?”夏温虽不知江晶晶在干什么,礼貌点头:“我也会做饭,那您女儿怎么没与您一起来?”江晶晶道:“她应该在睡懒觉,我就不打扰了。我这女儿其实啥也不会,小时候被我和她爸纵惯了,见谁都无法无天,要不是她爸立规,恐怕安国都要闹翻天了。”夏温有些憋闷:“江博士,您不经常回五维了?”“我好像已经有大半年没回来了,平常都在黑洞那边工作,你也知道,黑洞那边一直都是个头疼的问题。”可是江晶晶,你要知道你女儿在这六年中为了安国的繁荣,整夜不睡、白日不休。夏温苦笑一声,“是啊,你一直都没有回五维,看不到它的繁华,也看不到她的良苦用心。”江晶晶被说得一头雾水,她女儿什么样,她能不知道吗?夏温见她眼中的震惊与不可思议,这简直是对牛弹琴。“江博士,我先走了。”夏温转身出了门。江晶晶看着夏温的背影,她确实很像夏温,但也希望她不是夏温。江晶晶道:“夏温,妈妈知道你也很辛苦,现在见面你都不愿用真实身份来见我。”
原来江晶晶知道了与她对话的就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可她不敢承认,她的温儿明明最活泼、最肆无忌惮,是个整日快快乐乐的小孩子啊!可自己对孩子不管不顾,十一年了,她只见过夏温两次,一次是在开学时,一次便是今天。夏温四岁时,自己早出晚归,到夏温五岁时更是一走了之,十一年未归。五岁啊!她那么小,正当童年时光。况且这里的一年是地球的一百年。江晶晶流下两行清泪。她想:温儿该有多恨她与贺岁年。什么是绝望,是将自己亲手养大的玫瑰埋入泥坛,将自己的心尖推向深渊。十一年,她要独自一人掌管安国,撑起五维的天地,她是怎样做到的,无人知晓。
可江晶晶不想让夏温重蹈覆辙。贺岁年与她管理安国已有一百余年了,她早就不堪重负,可她的温儿还小,她还有几百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去享受人生。江晶晶擦擦眼角的泪水。今天是大喜之日,别掉泪。她这样安慰自己。
她看看周围,又看看自己手上的仪器,那正是贺岁年让江晶晶带上的,就是想来知道夏温打什么主意。贺岁年因为一些事情,这几个月一直留在合银之地治疗,应该还要再过几周才能康复。江晶晶这几年研究一直都在黑洞那边考察一些物质。这个黑洞是三维黑洞的背面,那里看似与三维相似,实则一点都不一样。科考队还在深入了解,也许在不久之后,这里可以作为五维地区的开发地或是像南极洲那样的天然实验室。江晶晶摘掉手中类似手表的仪器,扔到水里,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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