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程则如此淡定的态度，仍让众村民们忍不住窃窃私语。

原本对程则的惧怕，也被好奇和期待所替代。

“他居然能把神山变成这样？难道他控制住了翠兰？”

“反正翠兰不可能让神山变成这个样子的……我对她还是比较了解的。”

“有没有可能是翠兰投靠他了？为了能对付远山？”

“不可能吧？翠兰和远山平时虽然总想着杀了彼此，但要是真遇到了大危机，肯定会合作对抗敌人的。难道这个人类能抵御翠兰和远山两个人的力量？”

鬼怪们说话的声音已经很小了。

但程则耳清目明，轻易地听到了他们聊的一切。

程则笑了下：“你们想去山上参观下吗？”

他发出邀请。

村长有些心动。

犹豫了下，他转过身，挑选了大概二十名村民，一起上山看看情况。

剩下的村民则留在山下，如果遇到危险，随时可以接应。

将他们的谨慎和小心收入眼底，程则面色未变，好似什么都没注意到一般，转过身，往山上走。

原本陡峭难爬的山体，被雕琢成了平坦的梯田，每块梯田之间，有台阶相连。

真是如履平地。

村长跟随着程则的脚步，一步步爬上山。

他震惊地发现，这“梯田”还真不是翠兰父女俩搞的“幻术”把戏……

竟然真的是被开凿出的梯田，上面整齐地密布着硕大的土豆。

山上的土豆生长得稍微慢些，高度只到程则的膝盖。

站在高处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土豆，密集地堆在一起，像是一排排黄色的人头，让观者忍不住有些密恐。

村长倒吸一口气：“这是什么变异土豆？”

“是我种的土豆。”程则在旁边解释，“你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细致地照顾好每一颗土豆。”

说着，程则将手掌放到其中一颗土豆上。

翠绿色的木系异能涌入土豆，不过瞬间，原本只到膝盖的土豆，就变成了一人高的硕大盾牌。

“看。”程则比划了下高度，“等剩下的土豆都长到这么高，你们就可以找我，我来采摘。”

程则刚才使出的一手，成功震慑到了见多识广的老村长。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强大又可怖的力量。

程则随手逸散开一丝木系异能，就能让一位村民鬼怪差点魂飞魄散。

此时他刻意调取了木系异能，使得他就像是喷发的火山，鬼怪稍一靠近，就会被融化掉。

众多村民鬼怪惊吓不已，都连连后退，躲得远远的。

在“惊恐”之外，同时出现在村长和村民们心中的另一个想法。

则是：“这位玩家真的强。他说不定能对付翠兰和远山，让这个世界恢复安宁。”

想到这里，颤抖着身体的村长勉力上前一步。

他咬着牙，谄媚道：“神仙，采摘植物的事情何须你亲自动手？我们把这些土豆摘下来，统一放进库房，让神仙你来验收，顺便收进你的百宝囊里，不就行了？”

村长识时务的态度，让程则面色微缓。

但他没有同意村长的提议。

只摇头，声音低沉道：“不行。你们摘不了土豆。”

没料到自己的提议被如此不留情面地拒绝，村长难以置信地询问：“为什么？”

程则没回答，只淡淡地抬头看它一眼。

村长瑟缩了下。

他怀揣着满心的疑惑，但不敢再追问。

程则抬脚，带着村长等鬼继续往上行进：“翠兰应该正在寺庙的阁楼里休息，带你们去看下她。”

听到程则的话，村长霎时间忘记了心头的疑问，将全部注意力都落到“翠兰”“带你们去看下她”这两组词上。

从副本创建到现在，他和翠兰见过无数次面。

但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相见。

这让他有种如坠梦中的感觉。

他亦步亦趋地跟上程则的脚步，很快到寺庙外。

寺庙门前的凉亭里，铜钟仍挂在中央。

遥遥望见铜钟，村长的眼皮猛地跳动两下。

他连忙停下脚步：“小心铜钟，里面有会迷幻人心的怪物！”

之前数次上山，铜钟怪物都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在上次副本，这铜钟更诱惑它们自相残杀，让好几只村民鬼怪魂飞魄散。

村长带领着鬼怪们，脚步匆匆地往后走，很快簇拥成混乱的一团。

幸好它们都是鬼怪，若都是人，怕是早就造成踩踏事故。

就在村长大惊失色的时候，程则自然地走上前，伸手拎住铜钟芯的绳子。

“别敲钟！”村长看到程则的举动，眼眶都要裂开，“会将幻术最大化的！”

他话音刚落，浑厚的钟声，就在程则手下响起。

村长脸色悲凉，脑海中浮现出曾经折戟在铜钟上的村民们。

“唉，没想到神仙带我们过来，是想靠着敲钟，直接团灭我们。”旁边的几位村民鬼怪也忍不住唉声叹气，“难道被灭杀殆尽，就是我们的宿命吗？”

一众人沉浸在绝望中，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程则在敲钟前，先顺手把盘踞在铜钟里的鬼气彻底消灭掉。

然后他怀着点好玩和报复的心态，连着敲了三四声钟。

释放了心头曾经的一点不爽，程则淡定下来，转身走回到村长众鬼面前：“你们准备好了吗？我要带你们进寺庙了。”

被程则的声音唤醒，村长才诧异地发现，它的双脚还沉稳地落在地面上。

灵魂并未受伤，什么“幻境”，更是连影子都没有。

村长愣了许久，才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子：“我……还活着？”

程则哂笑：“活着不好吗？”

他轻哼的声音带点异常的冷酷霸道，让村长心头一震，连忙反驳：“不、不是……”

“就是我以为神仙你敲了铜钟，会把里面的怪物召唤出来。”村长苦着脸卖惨，“那个怪物我们之前遇到过，它极其可怕，我们的同伴已经被它消灭了很多。”

“哈？”村长的诉苦，让程则挑了下眉，“真的？”

他转过头，用一种无法言表的眼神，再次看了铜钟一眼。

在他看来，这只铜钟里的怪物，着实有些弱。

即便是没有天克鬼怪的木系异能，这怪物的强度也并不高，所谓的“幻术”更是漏洞百出。

不过程则只想了下，就强行将心中的情绪按捺下来。

这些玩家和鬼怪，与他平时所接触的丧尸以及异能者不同。

很多情况也不能想当然地考虑。

于是程则冷静下来，安抚村长以及众鬼怪：“你们别担心。既然你们说愿意给我种地，我肯定是不会让你们去送死的。”

程则转过身，挥手：“看，满山的土豆，我还等着你们帮我照料呢。”

可能是程则的语气和表情过于诚恳。

原本惶恐的村长，竟然神奇地冷静了下来。

他握紧手中的拐杖，想到程则能随意地处理掉铜钟里的怪物，还能霸占整座山种土豆。

瞬间，心安定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命令村民鬼怪们：“不用怕，以后我们这群鬼怪的命，就给这位神仙保管了。我相信他会护好我们的。”

虽然村民鬼怪们仍两股战战，但得了村长的命令，还是鼓起勇气，跟着道：“是的，神仙，就靠你保护我们了。”

“神仙，我们都把全副身家交到你手上了！你可千万别害我们啊！”

“帅神仙，你这么帅，心也一定很好吧！我相信你！”

这群鬼怪为了能获得程则的保护，争先恐后地给程则扣帽子，恨不能把人类所有的美好词汇献给程则，借此架住程则。

听着他们的恭维吹捧，程则没有受宠若惊，也未觉重担在肩。

他冷嗤着侧过头，扫了鬼怪们一眼。

眼底含着点无所谓的笑意：“我是个没道德的人类，特别是对于非人类，没有任何美德。”

他懒散地踱步上前，把手掌落在寺庙的红木门上，缓慢推动厚重的木门。

在“吱呀”声中，程则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到众鬼怪耳边：“想要让我保护你们，就拿出你们的忠心和价值。”

说罢，木门被彻底推开。

程则开口：“进来吧。”

鬼怪们神色复杂，彼此对视数眼。

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跟着程则进了寺庙。

这是它们第一次进寺庙。

寺庙内的情景，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可怕。

因着程则抓了无数水鬼种土豆，那些守护在正厅，时刻准备着伏击来者的水鬼，全都消失不见。

正厅一片安静。

程则划亮一根火柴，将两侧的蜡烛点亮。

昏暗的烛光，驱散了室内的黑暗。

看清正厅的情况，村长神色激动。

他的双眼因为过于激动，眼球猛地凸起。

达成了个人类眼球无法到达的弧度。

“这，这是我们的山神庙啊！”村长激动万分，“没想到山神庙里的山神塑像被他们毁了！我们的山神……难道真的不存在了？”

他失态地扑到供桌前，望着被水泡发，没了形状的山神腿，忍不住痛哭流涕。

伴随着村长的哀嚎声，剩余的村民们也跟着嚎哭起来。

一时间，逼仄的正厅内，声浪滔天，被墙壁反复撞击的回音晃得程则耳朵疼。

他抿紧嘴唇，提起一口气。

刚要让这群人别出声，程则耳边就传来“滴”的一声响。

同时，眼前突然弹出一个半透明的虚拟弹窗。

【隐藏任务：帮助村民们重建山神庙。奖励：50000积分，道具兑换卡一张。】

程则迟疑几秒，点开“道具兑换卡”的详情。

【道具兑换卡：可兑换系统商店内所有道具卡。】

即便对系统商店内的道具毫无兴趣，但在看到“道具兑换卡”的注释后，程则还是忍不住“啧”了一声。

如果这张道具卡是给其他玩家的，估计他们会疯掉吧。

要知道系统商店内的道具卡，就没有拉胯的。

不管是兑换保值的“五级治疗卡”，还是其他的高级防御或者攻击卡，都是划算的。

随意地思索着，程则退出“道具兑换卡”的详情页面。

视线落到了另一个奖励上。

“50000积分。”

在程则看来，这五万积分，要比所谓的“道具兑换卡”划算多了。

他随意地思索着，选择“接取”任务。

然后看向村长：“别哭了。”

几乎是程则话音刚落，村长就止住了哭声。

他对程则的畏惧，已然深入骨髓。

见老村长用一双浑浊的泪眼望着他，程则无奈地摆摆手，直入正题：“你们想重建山神庙吗？”

“想！”

“什么？我没听错吗？重建山神庙？”

“我做梦都不敢想象重建山神庙……该不会是我听错了吧？”

程则的突然询问，就像是一记惊雷，让所有村民都头脑空白了片刻。

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欣喜和欢呼。

一双双眼睛期待地望着程则，想听听程则的想法。

村长更是扶着潮湿**的供桌起身，紧紧凝视程则：“神仙，您是打算帮我们重建山神庙吗？”

他甚至激动得开始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程则迎着一双双狂热眼睛，自然地把打算说出口：“是，可以找机会把山神庙重新建起来。”

他简单的一句话，给村民们打入了莫大的勇气。

瞬间，所有面色茫然的村民，都兴奋不已。

瞬间，近二十只鬼怪整整齐齐地跪在程则面前，恭敬地磕头。

这一幕，着实有些诡异。

“行了。”程则有些肉麻，他叹了口气，“起来吧，我先带你们去和翠兰见面。”

事情要一件件解决。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村民们和翠兰以及翠兰父亲远山见面，了解他们的纠纷，同时获得副本出口。

想到这里，程则没回头，径直向楼上走去。

木楼梯摇摇晃晃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翠兰正在楼上梳妆。

种完田，她狼狈地回到寺庙，浑身上下都是污泥，脏乱不堪。

下半身的十几只脚更是全都磨成了一截截的，她只能将这些脚卸下来，重新用鬼气凝结出新的手脚。

就在她对着镜子梳头的时候，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翠兰手一抖，木梳子扯下一根头发。

她痛得“嘶”了一声。

如果是往常，她肯定会大发雷霆，要把这惊扰了她梳头的东西大卸八块。

可……

如果说，这个“东西”是大魔王程则呢？

想到程则，翠兰手一抖，又扯了两根头发下来。

她来不及为逝去的头发惋惜，只惊慌地将木梳子放回到梳妆台前，然后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将视线从门缝里探出去。

正对上程则的视线。

当二人视线碰撞的瞬间，翠兰觉得刺骨的寒意顺着脚掌蔓延而上，很快将她本就混沌的大脑搅成了一碗冰粥。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然后退一步，想掩耳盗铃地把门关上。

可惜，程则的动作快她一步。

翠兰还没反应过来，程则就伸出手，撑住了微开的门框。

“居然还来欢迎我？”程则开口打招呼，“很懂得待客之道啊。”

“……呵呵，是啊。”翠兰的脸上挂着笑，但任是谁，都能看出她笑容的勉强。

程则拉开房门，走进翠兰的闺房。

他上下扫视着翠兰，在发现她的十几条腿从不同的人类手臂，变成了模样一致的鬼气手臂后，面色舒缓下来。

翠兰守在门边，想等程则进门后，顺手把门关上。

但她还没伸手去关门，就被程则拦住。

“还有人要进来。”程则拍掉翠兰的手臂，“快请客人进来。”

“还有人？”翠兰心头跳了下，“谁？”

这一刻，她脑海中浮现出数个可能。

或许是其他玩家；或许是她父亲；或许只是程则想考验或为难下她。

然而，随着一阵微风拂动，出现在翠兰面前的，是她没想到的一群人。

“怎么是你们？”翠兰尖叫出声，“你们怎么能进来？”

看到翠兰扭曲的面庞，村长也愣在了门口。

他平时遇见的翠兰，都是冷静、高傲、不羁的。

突然见到这张苍白寡淡的秀美脸庞上出现激烈表情，村长觉得就像是到了异时空一般，有种荒唐的可笑。

他的脚步停下，但后面的二十几只鬼没停下。

于是它们一个个撞上来，就像是没摆好的卡米诺骨牌，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

就连半掩着的木门也被彻底撞开。

翠兰面目呆滞地望着落了一地的鬼怪。

她的房间面积不大不小，邀请几位客人进来品茶，是绰绰有余的。

但让二十位客人全进来……原本宽敞的卧室，瞬间逼仄。

翠兰和村民们面面相觑。

过了几秒，有个村民从地上跳起来。

他愤怒地指着翠兰大骂：“你居然有脸住在山神庙上？你不觉得羞愧吗？而且山神像呢？你把山神像毁了？还是放到哪里去了？”

“我真的没想到，我们辛苦供养着你们父女，结果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面对村民的指控，翠兰回过神来，连忙反驳：“你们真是脸大如盆，说是‘供养’我，实际上就是给我喂了几口猪食，给我父亲拨了一块没人要的土地。后来我们父女两个挖出了山神庙的遗迹，你们直接仗着恩情把山神庙抢了过去，不让我们接触。”

“等到后来，你们还想送我去死……现在却装出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翠兰一面愤怒地对峙，一面用余光小心地打量程则。

她观察过程则对玩家们的态度。

发现程则并非冷血无情的人。

面对玩家们，他总是会手下留情，就算玩家做了他不喜欢的事情，也最多是将其赶走。

翠兰猜测着，程则的内里并不像外表这么冷酷。

于是她尽力维持着受害者形象。

希望程则能够对她升起怜悯之心，放她一马。

果然，翠兰说完这句话后，程则便打断了双方的争吵。

“行了，你们别说了。”程则烦躁地用食指按压着太阳穴，“你们的恩怨情仇我不在乎，我也不想听。”

“我只想知道，你们还有线索吗？都拿出来。”

说完这句话，程则补充：“对了，再把副本的离开方法告诉我。”

程则带来的压迫力，成功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村民们率先开口：“想离开副本，只要能找到寺庙附近的暗门，就可以了……”

几人说完，又犹疑道：“过往的那些玩家，每次都会把我们引到山下，然后往山的南边跑……接着就都消失不见了。应该是南面有出口。”

听着村民们给的信息，程则点点头：“行。”

虽然看不出程则的喜怒，但见程则面色平静，翠兰就觉得一阵心慌。

村民们主动开口提供线索，巴结程则……程则会不会增加对他们的好感度，站在他们那边，一起对付自己？

想到这里，翠兰倒吸一口气。

迫不及待地开口：“我知道地下室里有很多宝箱！”

说到这里，翠兰僵硬地顿住。

她把视线落到村民们身上，用眼神示意它们离开。

翠兰几乎要把眼睛眨抽筋了。

村长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翠兰有悄悄话想和程则说。

他小心地用余光瞥了下程则，确定程则没有不满，便继续屹立在房门口：“你还有什么线索，都告诉神仙就是，别想着躲躲藏藏。否则神仙会降下神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村长说这话，纯粹是狐假虎威。

可翠兰是亲身体验过“神罚”的。

回忆起木系异能入体的感觉，翠兰只觉浑身颤抖。

她甚至来不及多瞪村长两眼，就屁滚尿流地凑到程则身边，将后续的话语说出来。

“地下室的宝箱里……其中有个宝箱，里面藏着能制衡我的工具。”

翠兰忽略掉村民们投来的诧异目光，强自将话语继续下去：“只要能拿到那个道具，就能大幅度削弱我的力量……”

“不过这个道具，只有像你们这样的人类才能用。”

这是副本给玩家准备的金手指。

该道具无法被摧毁，翠兰只能尽全力将它藏在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让无数水鬼看守。

幸好，从她有意识到现在，从没有玩家发现或拿到这件道具。

翠兰原本想把克制道具的存在隐藏一下。

但她很快想到，按照程则的能力，就算不拿道具，同样能将她挫骨扬灰。

不如把道具的存在透露给他，帮他拿到道具，获得更好的评分。

看程则的样子，应该还是很在乎“噩梦游戏”内的评分吧？

所以，在讲完道具的存在后，翠兰不忘体贴地补充一句：“如果你能找到道具，用道具克制我，可以获得大量评分加成。”

听到“评分加成”，原本面色无聊的程则，终于提起了点兴趣。

“可以。”他颔首，微微扬着下巴，示意翠兰带路，“我们去地下室看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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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水怪之殇（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