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顾从麟灌下了第三杯美式,就在他要继续点单第四杯的时候,右手被按住了,来人将一杯温热的物体塞入了他掌心。

“我们食堂的现磨豆浆是味最浓的,一大早的还是这个适合你,咖啡少饮为妙。”

“白队真是愈发地懂得关心人了。”顾从麟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咖啡少饮为妙?我可记得你弟弟常年嗜咖啡如命。”

白晨曦一愣:“他在戒了,你俩不是在一起工作么,竟然不知道?”

“各自为营。”顾从麟刚拿起咖啡的手一怔,堪堪放下,拿起了打包好的豆浆,笑道:“几年也见不到一次,白队,我要的信息你不是都给我了,怎么还特意跑一次?”

“加了好几晚班,才出局子就看到你坐在窗口,就赶来给你送温暖了。”白晨曦还特意指了指那杯加热去糖的豆浆。

“哦,那可巧。”顾从麟的心思已经飘远了。

“能让你一大早坐在这儿,直接喝上三杯咖啡,恐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目前多了一个线索,多谢你的徽章信息,我等会就去牧林集市,有线索了保持联系。”

顾从麟还在说着工作上的事,可白晨曦却感觉到了顾从麟明显不在状态。

“我说的不是这个案子。”

“嗯,徽章的线索,我估计你们警方也开始出动人手调查了。”

白晨曦皱紧了眉头,他已经完全词不达意了。

“那件事有进展了?你不会这么心浮气躁,除非是那件事有了眉目,是找到了新的线索还是嫌疑人,或者是......”

话未完,却撞上了顾从麟明显凌乱纠结的眼神,他已经彻底回神了。

“没有,我现在就希望把绿玫园的事解决了,房子可以尽快正常售卖。”

白晨曦信他个鬼,房子能不能尽快出售从来不是顾从麟会在意的点,比起靠中介赚取利润,他更在意的是案件的本身。

白晨曦笑意愈发地浓了,在这群他所认识的“特别”之人中,顾从麟是最“有趣”的。

“顾队,经由你们神秘案件调查司解决的案子,怎敢有人不买账。”

这里是苍旻,戊辰区。

工作日的牧林集市,熙熙攘攘,讨价还价的吵闹声此起彼伏,声音大了,一不小心钻入行人耳中,不免遭受了几轮白眼。

集市也是城市规划改造的一部分,不见了从前的脏乱差,重塑了规范和整洁,虽说少了些烟火之气,可无论在安全保障还是食品卫生方面,都进行了良好的改造,反而更受推广。

每个摊位之间紧密相邻,木质风又是当下最为流行的,即便不消费购买,也有不少人乐意来此闲逛,而集市入口的牌匾上除了“牧林集市”四个大字外,便是显眼的树林logo。

林书也的思路还停留在上一个阶段,他始终觉得这份工作有说不出的奇怪。

“我们只是卖房而已,即便是凶宅,可寻找线索似乎不是房产中介的责任。”林书也皱眉,“这难道不是警察叔叔的工作?”

“额。”莫承宙显然不想过多展开这个话题了,这孩子思路敏捷,脑洞又大,想得太深远,再说下去就露馅了。

“这个问题应该让老板来回答你。”莫承宙开始甩锅,他低头瞅了眼手机,抬头说:“徽章你带着没?”

林书也边点头,边从口袋里取了出来,莫承宙捏在掌心里摆弄了一番,随即替他别在了胸口。

“有猫腻。”林书也暗搓搓地想。

而审核室的视野再次一片清明。

【画面来了,怎么就到马路上了。】

【这是集市吧,看来屏蔽的那段时间里有了什么线索。】

【和这林书也有关吧,他一定是看到了些什么。】

【看热闹不嫌事大,据说一组那位要找过去了。】

【活久见,我倒要看看顾从麟顾队长会有什么表示。】

【我更想知道这位林书也的线索是否真的有用。】

【太年轻了,昨晚也许只是单纯的一个噩梦。】

“林书也,你快看。”莫承宙指着四周小摊的摊主:“他们每个人的胸口都有树林图案的徽章,很显然但凡在这里摆摊的,都需要佩戴这个。”

林书也说:“顾从麟说过屋主的尸体至今音讯全无,如果她佩戴着这个徽章,莫非也在这里摆过摊?”

莫承宙摇头,答道:“根据警方的初步调查,闻香并没有在牧林集市有过摆摊的记录,也就是说......”

林书也思路转得飞快:“徽章是线索!这里的某个人和她的死亡有关!甚至,可能凶手就在这里!”

莫承宙挑眉,林书也的思路实在太过敏捷了,换做是他,保不齐已经闲扯到宇宙天际去了。他又提及说这里的摊位少说有五六十,逐一寻访的工作量也是很浩大的。

林书也觉得这事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如果凶手真的在这里,当他们提起死者的时候,他的言行举止一定会有古怪。

两人随即分开行动,林书也从最后的摊位开始一一盘查,他使用的方法简单粗暴,直接将莫承宙给他的闻香的照片让摊主过目,他看了眼时间和黑压压的摊位,掐指一算等全部盘查结束绝对需要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

【他该不会打算拿着照片问别人有没有见过死者吧?】

【不知道是聪明还是笨......】

【这个凶手隐藏得这么好,警方都几乎没有半点线索,心思如此缜密的人是不会轻易露出马脚的,新人就是新人。】

【别急,再看看情况。】

【目前阶段,只有用逐一询问和排查的死办法了。】

【这个案子最恐怖的地方在于,至今尸体音讯全无,我记得那会全市都在紧密锣鼓地排查,虽然这个案件并没有对外公布太多。】

牧林集市的生意很不错,大部分摊主都忙着招呼客人包装物品扫码收钱什么的,很少有人愿意搭理林书也。

既是求人,自然不恼,林书也见他们不理睬自己,索性将闻香的照片塞到摊主的脸下,就差没贴在人眼睛上了。面对恼羞成怒的摊主们,林书也耷拉着脸,一脸无辜地表示这人是同班同学,已失踪数日,最后出现的地点就在牧林集市,年年拿奖学金的优秀学生,评选第一的优秀青年,国之栋梁,顶尖人才啊。

这些摊主受不了林书也得唠叨,大部分人终于仔细地端详着照片看了几眼,然而结果几乎都是毫无印象。

林书也刚准备离开卖自制饮料的摊位时,隔壁卖工艺品的摊主凑了过来,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凑近,便隐隐闻到檀木的香气。摊位售卖的正是手工雕刻制品,动植器皿,惟妙惟肖,还有些可爱的小摆件,月亮,房屋,小瓶子之类的。

“我倒是有些印象。”

林书也见有些眉目,赶忙问道:“她时常来这里吗?”

“倒也不是,不过也有几回了。”摊主两手一摊,略带羡慕地瞅了眼隔壁摊位:“喜欢雕刻品的人可越来越少了,我生意清淡,干坐着又无聊,就会对周围更留意些,我对这姑娘有几分印象。”

林书也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又见这摊主的眼神不停地飘向了左侧,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推测,他再次走回了饮料摊位,将闻香的照片递入了摊主的眼底。

“麻烦您再仔细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人?”

饮料摊的摊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正在手捣柠檬,闻言手微微一怔,神情不悦地瞥了林书也一眼。

“我都说了没有,这里人来人往的,我真记不了这么多。”

摊主专心致志地做着手中的饮料,根本不在看林书也一眼,他并不赶他走,而是继续专心地做着手里的饮料。

莫承宙大包小包地走了过来,二人退到了入口处,莫承宙没什么发现,听闻了林书也的话后也产生了疑问。

“你觉得饮料摊的摊主有问题?其实吧......”莫承宙摸着下巴:“每天人来人往的,真未必记得住,除非是熟客。”

“所以我......”林书也见他双手大包小包一堆的食物,餐具和各种奇怪又没用的东西,疑惑地问:“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这些小商品我有经验,千万别上头,到最后都是爱垃。”

莫承宙将几大袋子东西仍在了地上,叹了口气:“买东西是为了套话,总不见得直接拿照片问别人有没有见过死者吧。”

林书也不解,说:“我就是这么干的!”

理直气壮。

“所以?”

“这摊主有问题,我第一次问他的时候,他冷静中带着随意,怎么说呢,特别镇静,还详装无意间地瞅一眼,表示没见过这人,这一套流程看似非常自然,其实和其他人一比,就显得有些怪异了。”林书也指着其余摊位,说:“牧林集市宣传的理念是干净整洁的集市,并不是老破小的菜市场,这些摊主的年纪普遍不大,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服务态度都很不错,他们忙着吆喝生意,即便不想搭理我,也会礼貌地接过看一眼。但是他却是与众不同的,他同样表示没见过此人,却在听闻了死者名字后,短促地瞥了一眼,便不再看了,那是一种心理的本能反射,不想见到死者。我想即便是最高端的凶手,总会露出马脚,越是表现的不在意和正常,反而愈发地反常。”

莫承宙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笔画着什么,嘴里咕哝着:“牧林集市的管理处一定有每个摊主的备案,警方介入调查速度会更快。”

林书也这人对生活要求并不高,一旦有钱进账,心情就会大好。自从大早上的收到了那几个零之后,昨晚以及现在,他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精神奕奕,俗称中二。

林书也给出了自己的见解,能把这事解决了,房子尽快卖了,他是不是还能有提成?看来这事也要问下顾从麟。

“闻香的背景,比如家庭,学业,工作什么的,这些信息可有?”

莫承宙觉得这孩子可太积极了!比起自己第一天入职,一脸懵逼到晚上的凄惨状况,林书也实在是出乎意料。

“有是有,你打算去她老巢调查?”

林书也点头:“是啊,各类谋杀案中,熟人作案的概率是最高的,要查就从底层查起,我们可以用自己的办法和思路,嗯,俗称集思广益。”

莫承宙看着林书也面色红润,神清气爽,无比羡慕,酸溜溜地说:“看来你昨晚真的睡得不错。”

林书点头,反而狐疑地问:“我不是说了我很快又睡着了么,原来你没信啊!那个无脸的女人,只是我梦中的惊鸿一瞥。”

莫承宙:“......”

而此时的林书也又打起了新的算盘。

原本只是想找个躺平的工作。

现在这工作虽然有些脏东西,但是胜在时间自由,也算躺平,更重要的一点是!

收入可观!

林书也越想越激动,在莫承宙眼里他红润的脸色像是喝下了五十二度的白酒。

林书也的未来规划已经从躺平骤然横跨到了退休,躺几年凶宅,即可财务自由,简直感人肺腑。

【这孩子脸怎么这么红?】

【怕不是被吓的,也是难为他了,说真的顾从麟这点很不厚道,入职的最开始都不知道这份工作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倒觉得这孩子很是有趣,精神状态很好,毕竟二组的工作对精神要求可太高了,我记得莫承宙刚开始精神特别的低迷。】

【你们不想想莫承宙都经历了什么,那间凶宅太邪门了,莫承宙熬到了最后也实属不易了。】

【你这么一提,我忽然代入了林书也,要是换做是他,保不齐也能笑死人。】

【那可未必,大牛哥,你们说起那间凶宅,简直打开了最让我恐惧的记忆,虽然我们只是审核组,但是那几晚隔着屏幕我都如坐针毡。】

【等下,这孩子上了公车,他是准备去......哪儿?】

【我翻了下记录,这公车是去大学城的,死者闻香还是在校大学生吧,莫非他是要去调查闻香?】

【他白天不打算休息了?】

【恐怕是的。】

【他不睡,我想睡啊!】

【哎,年轻真好。】

苍旻是这个世界的名称~

由不同的区组成,相当于城市,戊辰区正是主角所居住的城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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