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卖药本身便是锻炼弟子们间的合作。
纵然其中掺杂些许利益作为引子,但至少达到了最终目的。
毕竟,对修竹峰而言,众弟子同仇敌忾才是他最为看重的。
妖魔皇之役的始端,便是某长老为私心偷窃开天印叛出天问宗,联合其他众门派解开南天宫封印。
若非如此,天问宗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老头常说所谓忠信,不过是背叛的代价太低。
他那时并不懂话里的意思。
但后来,他终于明白老头的话时。
一切,都晚了。
难得重活一世,李渡边自是不会让天问宗重蹈覆辙。
天问宗其他峰死活他不会管。
但只要修竹峰在,天问宗便绝不会沦落成三流宗门。
掌教带领众师兄弟前去南天宫前,便把天问宗所有珍贵典籍,全交由他来保管,让他去接续天问宗香火。
只要有这些典籍在,天问宗就不怕被其他众派欺负。
李渡边未多做解释,抬脚朝章康盛三人走去。
章康盛看到李渡边,便喊起来:“李师兄!是李师兄!哎呦——干嘛打老夫!”
枫白毫不犹豫赏他个爆栗:“大声喧哗成何体统?别丢了修竹峰的脸。”
“哼,你就是嫉妒老夫卖掉丹药!”章康盛瞪枫白一眼,眼看枫白又要抬手,章康盛拔腿便朝李渡边跑过去。
“李师兄,枫白又欺负老夫!”章康盛告状。
李渡边笑:“那你揍回去不就好了?”
章康盛解释:“老、老夫看他瘦得跟白斩鸡似得,要是揍出问题还得老夫负责,老夫才不傻呢。”
枫白咬牙:“你、你说谁是白斩鸡?!”
“行了。”许笛走过来,“这大庭广众的,你们这般胡闹成何体统?”
许笛对李渡边作揖:“李师兄。”
章康盛和枫白跟着作揖:“李师兄。”
李渡边点头:“看来你们卖掉药了。”
章康盛正要答话,却被枫白一拉失了先机。
枫白抢道:“是的。”
李渡边摊手:“照规矩,我八你们二,拿来吧。”
章康盛:“啊?”
“先声明,这钱可不是给师兄我的。就你们这境界,想让七星峰峰主指点,换做是寻常你们觉得可能吗?”
章康盛摇头:“不可能。”
枫白和许笛未答话,但也默认章康盛的话。
李渡边:“所以说,师兄我就得准备礼物给你们开后门啊。”
“这样啊……”章康盛恍然,旋即担忧:“那、那这些钱够不够?要不师兄把钱都拿去吧?”
“不必了。”李渡边笑,“各师兄弟们一起凑凑总会有的。余下的那些钱你们记得拿去买紫菱草,越多越好,记住了吗?”
章康盛点头:“老夫记住了!”
“很好,那就去吧。”
把章康盛三人打发走,赤虎不解:“主人,为什么要他们去买紫菱草?”
“不满意。”
“什么?”
“卖药任务我不满意,自该追加其他任务了。”
赤虎:……
李渡边把钱袋收入怀里:“何况,他们那压根就算不上卖药吧?若不是刚好有识货的小家伙经过,即便摆摊一年也绝对卖不出去。”
赤虎:您这话可真够残酷的。
“何况买卖买卖,有卖就有买,砍价这点自然也得学学。我也没期待他们一时半会儿就能成老手。
不过,万变不离其宗,唯有熟能生巧方能成事,一切看他们个人造化了。”
离开此地后,李渡边逐个访问其他弟子所在,在收纳八成卖药材得来的灵石后,余下两成便让他们各自去买不同的药材。
沉默一路的赤虎,突然问:“主人,您这是打算炼丹吗?”
赤虎这想法并非空穴来风,在黑虎拍卖行雅座时,李渡边和左凌霄的谈话也没避着他。
李渡边曾让左凌霄帮忙,放出赤织续情花是洗髓丹所需主药之一的假消息。现在又派弟子们去收购各种药材,若说有什么联系,应该只有炼丹了。
“没错。”李渡边笑,“没成想你还挺聪明。”
赤虎:“主人谬赞。”
“哎,这东奔西走这么久,也有些累了,先找间茶肆歇歇脚好了。”
“是。”
……
李渡边走进鹤云茶肆,寻了个偏角落的位置落座,然后朝跑堂的要了壶茶。
二人坐下未多久,便遇上一位熟人。
“渡、渡边?是你吗?”
来人正是李渡边挚友唐云鹤。
“这不是云鹤吗?”李渡边喝着茶,笑道,“你也是来参加黑户拍卖会的?”
唐云鹤脸上苦笑:“渡边又在挖苦我了,拍卖会这等盛世,我还不够格参与呢。我是陪同苍南宗师兄来的。”
苍南宗和秋月宗,在落辉城算是很强大的宗门。
但放在整个东境,也不过是小虾米。
别说与天问宗相比,就连天问宗附庸的宗门都比不上。
“若我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是苍南宗和秋月宗的剑道大比吧?”李渡边搁下茶盏,看向唐云鹤。
唐云鹤点头:“是。”
“你夺得什么名次?”
“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啊?”唐云鹤苦笑,“我还没资格参与这种大比。”
“为何?剑道大比无非是锻炼弟子修行最佳之地,你天赋修为不差,怎会没上场?”
唐云鹤颓丧:“这宗门内的事,哪能一两句就能说得清的啊。”
他本以为在宗门内修行靠的是天赋修为。
但后来,他才明白,比天赋修为更重要的是背景。
你若没关系、没背景,即便天赋修为再高,也得不到重视。
“那你知道秋霞退聘礼了吗?我等好多天都没瞧着人送来,是不是被你们的剑道大比给耽误了?”
“这、这个……”唐云鹤嚅嗫,“听说是秋霞不退婚了。”
“啊?”
唐云鹤艳羡:“你被天问宗掌教渡言神君带走的事传到秋月宗,惊动了秋月宗掌门和长老们。他们自是不会放掉这个能与天问宗攀关系的机会,所以退婚一事他们也只字不提。”
李渡边苦恼:“那我的聘礼怎么办?”
唐云鹤劝道:“渡边,这秋月宗虽说比不上天问宗。可你也该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
日后出门游历,说不定还能利用一二呢?
至于婚约这事,想必他们也不敢直接与你提及。
你且充傻装愣表示不知道不就行了?
若他们问起来的话,你若实在烦了,直接和他们翻脸就行了,还能顺手拿回聘礼。
你身后站着的可是天问宗,谅那秋月宗的掌门长老也不敢为此事顶撞你。”
李渡边提起茶壶添了杯茶,推到唐云鹤身前,闲闲道:“云鹤,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唐云鹤苦笑:“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李渡边点头:“我也觉得你是太身不由己了。否则,身为挚友的你,也不必为了一颗洗髓丹就帮秋霞来确认我的情况。”
唐云鹤听到这话,脸色一白。
“我不怪你,真的。”
“毕竟身不由己嘛。这可是你最好的诠释借口。”
“渡、渡边,我、我真的是身不……”
唐云鹤话卡在一半,就再说不下去了。
“修道之途,本是逆天而行,与人争与天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错,你损人利己也没错。但与此相对的,身为当事人的我,对你的做法失望透顶。”
唐云鹤低垂着脑袋,脸色红白变换。
李渡边:“云鹤,今日你我割袍断义,好聚好散吧。”
唐云鹤拽住李渡边的袖子:“不!渡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原谅我!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啊!”
他之所以能成为苍南宗弟子,与李渡边也有干系。
毕竟他和李渡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若是这层关系断了,那等待他的可想而知……
“云鹤。”李渡边扯回袖子:“别闹得太难看。”
“渡边……”唐云鹤浑身颤抖着,“求、求你不要逼我,求求你了……”
“我也求你要点脸,真的。”
背叛于李渡边而言,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唐云鹤既然选择后者,那自该承受相对的代价。
何况,他跟唐云鹤本就没多少情义可言。
“渡边,这是你逼我的!”唐云鹤倏地抽剑出鞘,朝李渡边面门斩去。与此同时,在旁坐着的赤虎伸出左手握住唐云鹤斩下来的剑。
唐云鹤偏头看去,这才发现除他外,竟还有个人在这儿?!
“云鹤。”李渡边叹气:“我都说别闹太难看,你怎么就是不听?”
唐云鹤此时也骑虎难下,硬着头皮咬牙:“渡边,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
李渡边抬手止住他的话,“云鹤,来世我们再做兄弟吧,这是我唯一能许给你的承诺。”
唐云鹤猛地感觉背脊发凉,握在手里的剑柄微侧,以真气催动长剑往前横扫而过,轻易荡开赤虎钳住剑刃的左手。
赤虎被这剑气荡开两步,接着左脚用力蹬地,双手化作利爪朝唐云鹤疾.射而去。
剑光与虎爪激烈碰撞,发出阵阵金属碰撞的清冷声。
在交锋数十回合后,双方颇有默契地朝两侧退开,拉开距离。
唐云鹤见对方拿不住自己,面露冷笑:“区区明悟境后期,能奈我何!”
噗呲——
伴着轻微的声音传来,唐云鹤感觉胸口传来钻心剧痛。
他低头看去,便见沾染鲜血的剑尖穿透他的胸膛冒出小半截来。
李渡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云鹤,你这下清楚区区明悟境能奈你何了吗?”
在李渡边抽剑瞬间,赤虎伸爪挖出唐云鹤的心脏,五指猛地用力将其捏碎,遂后被燃烧的火焰焚成一撮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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