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森林边缘的晨雾还未散尽,地面的露珠把苔藓浸得发亮。
夜泽蹲在树桩后,指尖摩挲着掌心里的影铁能量结晶——这是摩挲昨晚刚淬好的,晶体表面浮着淡蓝色纹路,像极了遗迹石壁上的星轨。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聆月,红裙女子正用藤条抽打着地面,惊得几株野菊东倒西歪。
“说好了,谁先驯服变异蛛蜥谁赢。”聆月把孔雀羽往耳后别了别,“这玩意儿我上个月在雾崖见过,吐的蛛丝能黏住石爪兽,毒腺里的液汁……”她突然住嘴,从腰间皮袋摸出颗红果抛向空中,“先说好,要是你输了,得把星辉谷种子分我半袋。”
“成。”夜泽应得爽快,转身冲藏在灌木丛后的卡尔打手势。
卡尔缩着脖子,新式长矛尖挑着块带血的鹿肉——这是炊烟婆婆特意留的,说血腥味能引蛛蜥出洞。
他又瞥向左边的阿雅,药篓里的夜露草被晨露压得沉甸甸,发间银花随着她的动作轻颤:“要是真有伤着,我这儿有止血草。”
“来了!”布鲁的低喝像块石头砸进静潭。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二十步外的枯树洞突然渗出黏液,深灰色的鳞片擦过树皮,发出砂纸般的摩擦声。
变异蛛蜥探出半张脸,复眼里映着众人的影子,颚下的毒腺鼓成青紫色,尾端的蛛丝囊还挂着半凝固的白丝。
聆月第一个冲上去,藤条“啪”地抽在蛛蜥鼻梁上。
蛛蜥吃痛,尾尖猛地甩动,蛛丝“嗤”地射向她的裙摆。
夜泽眼疾手快拽住她后领往后拉,蛛丝黏在树干上,瞬间把碗口粗的桦树勒出深痕。
“你这法子不行。”夜泽抹了把额头的汗,从怀里摸出三个能量结晶,“看我的。”
他猫腰绕到蛛蜥侧面,把结晶按进预先挖好的土坑里——这是今早和摩挲用钻孔机打的,呈三角分布。
蛛蜥的复眼转向夜泽,毒腺颤动着滴落毒液,在地面烧出个焦黑的坑。
夜泽深吸一口气,抬脚踩下最近的结晶。“咔嗒”一声,埋在落叶下的绳网机关被触发,三根拇指粗的藤条从左右两侧的树杈弹下,“唰”地缠住蛛蜥前爪。
“卡尔!”夜泽大喊。卡尔立刻甩出长矛,矛尖的鹿肉精准砸在蛛蜥头顶。
蛛蜥被砸得偏头,后爪刚要发力,夜泽又踩下第二个结晶。
地面突然凸起三根铁钎,正好顶住蛛蜥腹下柔软的鳞片——那是阿雅昨晚翻《异兽志》时圈出来的弱点。
蛛蜥发出刺耳的嘶鸣,尾端的蛛丝囊疯狂喷丝。
夜泽趁机踩下第三个结晶,头顶的树杈“吱呀”作响,早绑好的网兜“轰”地罩下来。
蛛蜥在网里翻滚,鳞片刮得网绳“嗡嗡”响,却始终挣不脱影铁线编织的网眼——这是摩挲特意用蓝晶矿淬过的,说是“比石爪兽的皮还结实”。
“赢了?”聆月踮脚凑近,红裙沾了半片泥。
她伸手戳了戳网绳,蛛蜥立刻甩尾撞过来,吓得她跳开两步,“你这陷阱……怎么和我阿娘说的不一样?”
“这叫‘科技驯兽’。”夜泽拍了拍结晶,“能量结晶触发机关,比藤条省劲儿。”
他转头冲阿雅招招手,“阿雅,来看看这玩意儿有没有能入药的地方。”
阿雅蹲在网边,药锄尖挑起蛛蜥颚下的毒腺:“毒腺太毒,得晾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用。”
她又拨了拨蛛丝囊,“蛛丝倒是好东西,能做缝合线——”
“错了!”聆月突然蹲下,指尖戳向蛛蜥后颈的鳞片,“这儿有块肉瘤,里面才是好东西。”
她从靴筒摸出骨刀,轻轻划开肉瘤,颗裹着黏液的浅紫色晶体滚出来,“月魄晶,我阿娘说能解百毒,羽蛇族的祭司才用得上。”
阿雅的药篓“咚”地砸在地上。她弯腰捡起月魄晶,凑到鼻尖嗅了嗅:“有股清香味,和夜露草的味道像。”
她抬头看聆月,发间银花晃得厉害,“你确定不是把毒囊当宝贝了?”
“我阿娘跟着羽蛇女王学了十年!”聆月梗着脖子,孔雀羽扫过阿雅的药篓,“你那本《异兽志》还是我阿娘写的呢!”
夜泽憋着笑,伸手把月魄晶从两人中间拿过来:“都别争了,今晚让炊烟婆婆煮碗野菜汤,你们俩各放一半进去,谁的汤先没苦味谁对。”
“凭什么听你的?”阿雅和聆月异口同声,说完又瞪了对方一眼。
阿雅低头整理药篓,把月魄晶小心放进最里层的鹿皮袋;聆月则把骨刀插回靴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角的金线兽纹。
“都围过来!”夜泽拍了拍手,蛛蜥在网里发出闷哼。
他指着蛛蜥的复眼:“看见没?这玩意儿白天视力差,所以咱们选早上动手。”
他又戳了戳蛛蜥腹下的鳞片,“这儿软,用铁钎顶一下,它就没劲儿挣扎了。”
“那要是晚上遇上呢?”二柱挤到前排,怀里的小羊羔正啃他裤脚,“总不能大半夜打着火把找铁钎吧?”
“简单!”夜泽弯腰捡起颗星辉谷种子,“撒把这个,它闻着香就不咬人了——就像你家小羊羔见了嫩草。”
他冲二柱挤挤眼,惹得周围村民哄笑。小羊羔“咩”地叫了声,挣开二柱的手去嗅蛛蜥网边的草叶。
聆月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夜泽手舞足蹈地比划,嘴角慢慢翘起来。
她摸出腰间的藤条,轻轻抽了下地面的野菊:“你这驯兽法……倒真能让人记住。”
“那是,咱们得让村民觉得异兽没那么可怕。”
夜泽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身对卡尔点头,“把网收了,带回去给摩挲研究——看看这鳞片能不能淬铁。”
卡尔应了声,拽着网绳往村里走。蛛蜥在网里扭来扭去,尾端的蛛丝黏住了阿雅的药篓。
阿雅弯腰去扯,聆月也伸手帮忙,两人的手在药篓上碰了碰,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
“我帮你。”聆月低头扯蛛丝,声音轻得像晨雾,“这蛛丝遇热就化,用篝火烤烤——”
“我知道。”阿雅的耳尖发红,指尖却没停,“去年在圣树底下,我用石磨老爹的火折子试过。”
夜泽站在原地,看两个姑娘头挨头地扯蛛丝,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住。
他踢了踢脚边的能量结晶,晶体在晨光里泛着蓝光,像极了遗迹石壁上的星子。
远处传来布鲁的吆喝,猎狼正追着小羊羔满场跑,蹄子踩得露珠飞溅。
“走了!”夜泽拍了拍聆月的肩,“回村喝炊烟婆婆的野菜汤,你俩的赌约可别忘了。”
聆月抬头,孔雀羽扫过他的手背:“谁输了谁给对方当三天药童。”
她转身追上阿雅,红裙和蓝布裙在晨雾里晃成两片云,“我阿娘说月魄晶要配星叶草才有用,你药篓里有没有?”
“有是有……”阿雅的声音被风卷走,“但得先确认是不是真的能解毒……”
西边森林的方向传来鸟鸣,蛛蜥的嘶鸣渐渐被村民的笑声盖住。
夜泽弯腰捡起颗星辉谷种子,放在手心里。种子的香气漫开,混着晨雾里的青草味,像极了记忆里星痕星的春天。
他抬头看向村口的老槐树,影铁灯笼还挂在树杈上,晨光透过晶体,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那是属于他们的,新家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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