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草药婆婆·疗伤考验

秋分后十日,晨雾刚散到晒谷场边,村口的荆棘篱笆就被扒拉得哗啦响。

“让开让开!”一道沙哑的女声穿透鸡群的扑腾,“落星村的大首领呢?

老身泠芷,东大大陆最会治兽伤的婆婆!”

夜泽正蹲在铁匠铺前检查新制的护膝甲片,抬头就见个裹着灰蓝粗布袍的老妇人挤进来。

她头发银白却梳得乱七八糟,腰间挂着七八个褪色的布包,每走一步都有细碎的药渣往下掉。

最显眼的是肩头那口半人高的药篓,篾条编得极密,露出半截深紫色的草茎——是止血的紫叶草,夜泽在遗迹典籍里见过。

“治兽伤?”阿雅拎着药篓从医庐跑过来,发梢还沾着捣碎的金盏花汁,“前日卡尔被铁背猪划了道口子,我用金盏花和艾草敷的,今早结痂了。”

泠芷的眼睛立刻眯成两条缝,伸手就去掀阿雅的药篓:“小丫头懂什么?

金盏花是好,可铁背猪爪带毒,得用紫叶草配蛇莓根!”

她掏出个巴掌大的陶瓶晃了晃,里面褐色药粉沙沙响,“老身这'万伤散',敷上立刻止疼,三日落痂——”陶瓶“啪”地拍在石桌上,“五颗星辉谷种子一剂!”

“五颗?”阿雅的药篓“咚”地砸在地上,金盏花骨朵滚了满地,“我用半把艾草就能......”

“叮铃哐啷!”

西边森林方向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夜泽耳尖动了动——是卡尔的侦察铃铛。

他抄起影铁短刀往村口跑,阿雅和泠芷跟着追,跑过晒谷场时,正见卡尔捂着左小腿踉跄进来,裤脚浸着血,草叶上还挂着半枚黑褐色的兽爪。

“滑背兽!”卡尔咬着牙,额角渗汗,“在北坡觅食,爪子带倒刺......”

泠芷比夜泽先扑过去。她扯下卡尔的裤管,伤口足有手掌长,皮肉翻卷着渗血,边缘泛着青紫色。

“毒!”她倒抽一口冷气,“滑背兽爪毒,三天不解毒要烂到骨头!”

转身就抓夜泽的手腕,“快拿星辉谷种子!五颗换一剂'万伤散',晚了神仙也救不了!”

夜泽蹲下来,用指腹轻轻按了按伤口周围。青紫只在表层,和遗迹里《外伤要诀》写的“滑背兽毒呈暗灰”不符——泠芷在唬人。

他抬头看阿雅,后者正捏着紫叶草茎沉思,忽然眼睛一亮:“我记得《百草札》说,滑背兽毒怕酸,用酸模草汁洗伤口,再敷紫叶草......”

“小丫头懂个屁!”泠芷把陶瓶往夜泽怀里塞,“《百草札》是三百年前的老黄历,现在兽毒早变了!”

她的手指抠进夜泽袖口,指甲缝里沾着褐色药渍,“快给种子!

老身跑了三十里地,总不能白来......”

“阿雅,去医庐拿酸模草。”夜泽拍拍卡尔的肩,“忍着点,先洗伤口。”

又转头对泠芷笑,“婆婆的药先收着,等阿雅的法子不管用,再买您的。”

泠芷的脸立刻拉得老长,蹲在石凳上翻药篓:“不识货!

老身走南闯北,就没见过这么抠的首领......”

阿雅的动作很快。她摘了半筐酸模草捣碎,滤出淡绿色的汁子,用布巾蘸着给卡尔洗伤口。

夜泽凑过去看,青紫色果然慢慢褪成淡红。阿雅又把紫叶草揉碎敷上,用亚麻布裹好:“每日换两次,三天准好。”

卡尔试着动了动小腿,疼得龇牙,却咧嘴笑:“比前儿被荆棘扎轻多了!”

泠芷“哼”了一声,把陶瓶“砰”地塞回药篓:“算你们命好!”

她扒拉着药包嘟囔,“紫叶草配酸模草......倒和老身年轻时候的方子像......”

夜泽蹲在旁边,手指敲了敲石桌。他想起这两日整理的《药品通用清单》——是把阿雅、蔓莎和遗迹典籍里的药方汇总,按伤情分类。

他摸出怀里的羊皮纸,展开给泠芷看:“婆婆,您看这清单上,治兽伤的常用药有紫叶草、酸模草、金盏花,配法都写清楚了。”

泠芷凑过去,银白的乱发扫过纸面。她的手指突然顿住,停在“蛇莓根敷毒疮”那行:“这方子......是北漠部落的?”

“是阿雅上个月在南坡换的。”夜泽把清单递给阿雅,“从今儿起,这清单归村医庐管。

村民受伤,阿雅和蔓莎按方配药,药草从公共药库拿——”他转头对围观的村民笑,“药库的草是大家一起种的,谁都能来帮忙采,也算给自个儿攒药。”

“那老身的药卖给谁?”泠芷拍着药篓站起来,“你们自个儿能配,谁还买我的'万伤散'?”

“婆婆要是愿意。”夜泽指了指药篓里的紫叶草,“可以教阿雅认认您那些少见的药草,咱们把清单补全。

您教一种,村医庐给您两把星辉谷种子——比卖药划算。”

泠芷的嘴张了张,又“呸”了一声:“谁稀罕你那破种子!”

她蹲下来收拾药篓,动作却慢了,指尖轻轻拂过清单上“蛇莓根”的字迹。

这时蔓莎从医庐跑过来,怀里抱着个粗陶瓮:“阿雅!

我按您说的,把金盏花和紫叶草晒好了,都收在瓮里!”

她看见泠芷,眼睛一亮,“婆婆,您这药篓里的是止血藤?

我只在《山海志》里见过图!”

泠芷的脖子梗了梗,却把药篓往蔓莎面前推了推:“这不是止血藤,是红背藤,比止血藤多一味去肿的劲儿......”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嘀咕,“小丫头片子,连红背藤都不认识......”

阿雅憋着笑,拽了拽夜泽的袖子:“您看,她刚才翻清单时,把'毒疮方'那页折了个角。”

夜泽望着泠芷和蔓莎凑在一起的背影,金盏花的香气混着药草的苦味儿飘过来。

晒谷场的石磨“吱呀”转着,几个妇人抱着药草筐往医庐走。

卡尔已经能扶着墙慢慢走,嘴里啃着阿雅塞的野果,伤口的布巾渗出淡淡草绿。

“首领!”石磨老爹扛着半袋酸模草过来,“我家后院的酸模草长得旺,明儿能再割一筐!”

“我家也有!”织工秇宁从人群里钻出来,“前儿在西坡见着片紫叶草,明早带阿雅去采!”

泠芷突然站起来,把药篓往肩上一甩:“老身走了!”

她转身往村口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冲阿雅喊,“红背藤要阴干,别晒!”

说完加快脚步,粗布袍角沾了卡尔的血渍,在青石板上拖出条淡红的线。

阿雅望着她的背影笑,把清单往怀里拢了拢。

夜泽摸出块影铁牌,递给蔓莎:“这是药库钥匙,以后村民取药登记,缺什么就记在清单背面。”

“知道啦!”蔓莎把铁牌系在腰上,银铃似的笑声飘起来,“阿雅姐,咱们明儿就按清单教大家认药!”

晒谷场的日头爬上了树梢。医庐门口围了一圈人,阿雅举着紫叶草比划,泠芷的药篓半开着,露出半截红背藤的茎,在风里轻轻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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