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痕峡谷的晚风裹着松脂香钻进帐篷时,棱镜正蹲在篝火旁拨弄骰子袋。
牛皮袋被他揉得发皱,袋口露出半枚青灰色骰子,在火光里泛着冷光。
“夜首领,”他忽然抬头,嘴角扯出个带褶子的笑,“小的今日突发奇想,搞个'星途福运'的赌局——队伍分四组投骰子,总点数最高的先挑明日进峡谷的路线。”
他拍了拍身边的鹿皮地图,“月痕峡谷有三条道,东边毒雾多,南边荆棘密,西边倒是平坦,可听说有机关兽巡逻。”
夜泽正往刀鞘上缠星辉谷纤维,闻言停了手。
阿雅端着陶碗从伙房过来,药囊里的酸模草叶蹭得碗沿沙沙响:“赌什么?
拿星辉谷种子?”
“不,不,”棱镜忙摆手,骰子袋在掌心颠了颠,“赌的是运气,赢的组能优先选路,输的...就帮我搬三箱货物。”
他挤了挤眼睛,“公平得很。”
卡尔从帐篷里探出头,手里攥着半块烤薯:“我和莉莉丝一组。”
“那我和秇宁姐。”聆月抱着黑风的前爪晃了晃,巨猿立刻发出“嗷”的应和声。
阿雅把陶碗往夜泽膝头一放,酸梅汤晃出几滴:“我和夜泽一组。”
她扯了扯被犀甲划破的袖子,“输了大不了多搬两箱,我有力气。”
夜泽低头喝了口酸梅汤,凉丝丝的顺着喉咙滑下去。
他瞥见棱镜的骰子袋在膝盖上微微鼓起——是三个骰子,其中一枚的棱角比另外两枚钝些。
“规矩是每队投三次,取最高点数。”棱镜摸出块兽骨在地上画格子,“骰子落定后不许碰,碰了算犯规。”
第一组是卡尔和莉莉丝。莉莉丝穿着星纹绣鞋蹲在地上,指尖轻轻一弹,骰子骨碌碌滚进格子——三点、四点、两点,总和九点。
卡尔挠了挠后脑勺,第二次投出七点,第三次更惨,五点。
“九点。”棱镜在兽骨上刻了道痕。
第二组是聆月和秇宁。秇宁捏着骰子的指尖泛白,她咬着唇投出第一把:五点、五点、三点,十三点。
聆月欢呼着拍黑风的背,巨猿差点撞翻篝火。
第二把秇宁投出十点,第三把九——“等等!”
棱镜突然扑过去按住骰子,“这枚碰着格子线了,不算!”
秇宁的脸涨得通红,绣针在指间转得飞快:“我明明...”“按规矩来。”
夜泽出声,“听棱镜的。”
第三把秇宁投出十二点,总分十三。
轮到夜泽和阿雅时,篝火“噼啪”炸了个火星。
阿雅把药囊往身后一甩,蹲在格子前:“我先来?”
“你投第一把。”夜泽摸出块炭在骰子上点了个小点儿——刚才观察到棱镜的骰子有枚重心偏左,这枚被他做了标记。
阿雅攥着骰子吹了口气,轻轻一抛。骰子在地上转了两圈,停住:六点、六点、五点,十七点!
“好!”卡尔拍着大腿喊,莉莉丝的绣帕都甩起来了。
棱镜的喉结动了动,弯腰捡骰子时用拇指蹭掉了夜泽点的炭点。
他直起身子时,掌心多了枚没标记的骰子:“第二把开始。”
夜泽盯着他的手,突然伸手按住骰子袋:“等等。”
他从怀里摸出片竹片——是前日削给莉莉丝的织锦尺,边缘刻着细密的刻度。
他把三枚骰子依次放在竹片上,轻推竹片:两枚骰子稳稳滑下,第三枚却在中间卡住了。
“这枚重心不对。”夜泽指了指卡住的骰子,“棱掌柜,你这骰子...是不是做过手脚?”
篝火突然暗了暗,风卷着火星扑向棱镜的胡须。
他的脸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干笑两声:“哪能呢?
许是木料没干透。”
阿雅把药囊往地上一放,金属药罐撞出脆响:“要不换我的骰子?”
她从药囊最里层摸出三枚骨制骰子,“我采药时和山民赌野果用的,绝对公平。”
棱镜的额头冒出细汗,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骰子塞回袋里:“换!
换!小的就是开个玩笑。”
第二把用阿雅的骰子,夜泽投出十五点,阿雅第三把投出十六点。
总分十七,稳稳压过其他组。
“西线路归你们了。”棱镜扯过鹿皮地图,手指在西边那条线上划了道,“不过...小的有个条件。”
他从怀里摸出个雕花木盒,“这是我在黑市收的老物件,说是能开月痕峡谷的某个机关。
你们若能带着它进峡谷,回来时分我半袋星辉谷种子就行。”
他打开木盒,里面躺着枚青铜徽章,正面刻着扭曲的星纹,背面有三个凹洞,正好能嵌骰子。
夜泽接过徽章,指腹蹭过星纹——纹路里还沾着点锈,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
阿雅凑过来看,发梢扫过他手背:“和遗迹里的星语碑有点像。”
“真的?”棱镜的眼睛亮了,“那这玩意儿可值...”“成交。”
夜泽把徽章收进背包,“但种子得等确认能开机关再说。”
卡尔吹了声口哨,提醒大家收拾帐篷。阿雅蹲下身收酸梅汤碗,夜泽帮她捡滚到石头缝里的骰子。
指尖相碰的瞬间,他瞥见棱镜正盯着自己的背包,手在骰子袋上捏得发白。
“棱掌柜,”夜泽突然转身,“明早卯时出发,你最好把货物捆紧了。”
他拍了拍背包,徽章在里面硌着腰,“毕竟...输了的要搬三箱呢。”
棱镜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骰子袋的线脚。
夜泽转身时,布鲁从暗处钻出来,尾巴扫过他的裤脚——猎犬的鼻子正对着棱镜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