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这个庞大的宇宙裂隙世界称作游戏的话，就把他的世界当做现实。而封枭就是他现实世界的同寝同学，他们那个寝室总共四人，封枭……

就是其中之一。

“我猜就是你。”封枭叹了口气，没想到来这里还没摸透什么就被自己朋友绑了不省人事。

凌钰深深地看了封枭一眼，本来打算相认的冲动被彻底压下，“你玩了？”

他当时被这个游戏内测的宣传片吸引，是向封枭发过链接一起打的，谁想到事情到了这步田地。

他真的是封枭吗？这个游戏世界观设定庞大，三千多的内测人真的就这么巧让他和他朋友在VB67星遇上吗？

迎着凌钰的微表情，同寝多年的封枭立刻感受到了凌钰对于自己的不信任，要自证呐，他想了想，缓慢开口，“你爱好宇宙星际类手游，市面上的游戏都被你玩了个遍，除此之外你还特别关注这类游戏的内测，可以说宇宙裂隙这款游戏内测的火爆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笼统。”

虽然眼前的人脸熟悉到凌钰很想一把拥抱，但理智告诉他小心驶得万年船，如果这真是个手游就好了，可惜不是，死亡的阴影即使不深刻也让他懂得规划，规划一切，至少——他要做苟活到最后的那个人。

虽然没有亲眼见证过玩家死亡，但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笼统啊，”封枭托着自己的下巴，“宇宙观测台。你的up账号昵称。”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凌钰突然放松地笑了，“你……第二个抢到内测名额的吧。”

“是啊。”

“你懂的，我的老搭档。”封枭锤了一下凌钰的背，“在这个茫然的VB67星上，我看到整装待发的机械军团——”

“在人工智能研究基地，我看到无数的仿生人，与市面上的供娱乐的完全不同，他们每一个都算是一个行走的机甲，硝烟和战火……你知道吗？”

“战争要开始了，哦不，准确的说，战争从未停止。”

封枭苦笑，“我的兄弟呐，我们要离开这个星球。”

凌钰知道封枭的意思，可是离开了土地的他们——又能去哪？

“走吧，先带你吃饭，”凌钰想要招待一下自己的兄弟，却只听到封枭的拒绝，“不了，我还有事要办。”

在凌钰疑惑的目光中，封枭突然伸出手，只见他的手心螺旋出一组物质方块，“组队吧。在VB67主脑的计划开始之前，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做出选择，离开……或者——”

轰鸣声炸裂在耳旁，组队成功，凌钰听见封枭的话语，“不要告诉封必午。”来不及问封枭和封必午什么关系，凌钰已经被迫离开精神空间，打开机械店的门，看着外面血红色的天空铺满了目之所及。

尘土飞扬，红沙万里。

“来了。”

凌钰不知道封枭冲到了哪里去，他感受到海洋的气息在周围涌动，巨大的人造太阳红彤彤的，高悬在空中，围绕在它周围的还有很多黑色的墨点，凌钰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深海调查员：凌钰。请执行调查任务——】

凌钰还没搞清楚，就听见上方大型星舰的轰鸣声。

凌钰转身迅速捞起羽羽放在兜里，用自己的精神力覆盖上方，才发现那些悬浮的黑点是什么。

虫族。

是成群结队的虫族。

他在论坛上了解过，虫族尤其是军雌单兵作战能力极强，尤其是受虫皇的统一管辖，军团意识也非常高，数量和能力使他们在星际战场上争夺能源星时无往不利。

感受到精神力在自己周围涌动，凌钰揣着兜里的羽羽很快就离开机械店，道路上一堆半机械化的新人类仰望着天空的局势，只见虫族盘旋在上空，突然一刹那，一堆小虫子从天空撒向VB67星。

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挣扎着扑向大地，天空被墨水似的黑全部取代，隐约之间，凌钰在最上空的人造太阳塔顶上看到了金发少年身影。

骨溪……

凌钰默念着这个名字。

他第一次抽出来的虫。

“啊啊啊啊——”旁边新人类的惨叫不绝于耳，指甲壳般大小的虫子像潮水一般涌动在地面上，所到之处，皆为狼藉。

“不要过来啊。”

孩子的哭闹声吵吵嚷嚷，无处可去的人们离不开地面，有许多新人类将大门紧闭，可这又改变的了什么吗？

虫子吞噬了大门的物质组成，一样在撕咬中将新人类吞吃入腹。

“找机甲——离开这地面……”

“去星舰……人工智能基地是一艘巨型星舰——”

“这个世界怎么了？”

哀鸿遍野中，凌钰也在问：这个世界怎么了。

就像是做梦一般，前一天还风平浪静，下一秒却是人间炼狱。

世事无常，命运难测，有时候，凌钰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应该如何在这样疯狂的世界活下去。挣扎在泥潭里，淹没在人海中，抬头茫茫四顾，发现都是芸芸众生。

“我们做错了什么……”

凌钰无所适从地抬头看了眼上方，虫族在盘旋，星舰在征集，那个金发少年却消失不见，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去人工智能研究基地去看看吧，直觉这样告诉凌钰。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他的第一本能【敏锐的直觉】。

当无从选择的时候，第六感就是他的第一选择。

凌钰没有理会挣扎的新人类们，不是因为他冷血，而是因为他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也清楚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精神力包裹着他自己，这种感觉和被骨溪用精神力传送他一样，他无师自通了，在定位到那个零件批发市场附近的人工智能研究基地时，他就立马将自己传送过去。

也许事情总会又巧合又意外的发展。

他看见封必午冷静地对着一个白衣大褂的人交谈着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受到那个标牌人工智能一星研究专家的白大褂嘴角正在疯狂地上扬。

冷风带着焦糊味吹散了思绪，凌钰来到了仿生人废弃处理站，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浮辉正在从炼炉里拿着什么，动作迅速，再凑近，是基因锁。

那些……

回忆涌上心头，凌钰还记得当初就是浮辉这个代号33的仿生人把他的基因锁用他不知道的方式解决了，基因锁是被他收集起来了吗？

虫族在外头肆意蔓延，为何这个基地却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而且，他没记错的话，浮辉不是被楚司梵在定制恋人店铺买回家了吗？还是说，其实楚司梵也在附近。如果楚司梵也在附近……她又是如何应对无穷无尽滔滔不绝的虫族？

“谁？”

浮辉已经反应过来，不知道是系统内置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还是说觉醒了的仿生人都这么灵敏？凌钰无从得知。

“凌钰?”

浮辉确认了，凌钰也没有躲藏的必要，从精神力空间出来，也许是用了深海力量隔绝虫族的捕捉，他的身上有一种潮湿的海味。

“好久不见。”

没什么好说的，凌钰将目光转移到那些基因锁上，他其实不是很清楚这些基因锁有什么格外的作用没。但他记得，那时候他和那群貌似也是玩家的人一起被关的时候他们脖子上都被戴了基因锁。

“你知道吗？VB67的主脑一点也不慌。这虫族不是威胁，甚至是演习。”

“最大的底气……不是那群新人类的半机械化，而是我们这些——以娱乐为名义而创作出来的仿生人。”

浮辉似乎想表达什么，但又表达的不清晰。

“我们还是同盟的，对吧？”

“嗯。”

凌钰冷淡地回答。不知道是出于获取信息还是其他什么缘故，他选择留下来和浮辉絮叨。

也许是他敷衍的太厉害了。

浮辉没有继续说下去。

凌钰只好走了，当然也是因为他已经感受到虫族对于这一区域的侵蚀。

“自主性星舰？”

这个人工智能研究基地恐怕已经起飞了。

凌钰在离开人工智能研究基地时曾经闯入过指挥室，甚至夺取了第二指令权限，这也是他如果要离开VB67而来这里的筹码。虽然智能核心还给楚司梵了，但精神力通导已经和这个基地自有智能核心联系起来。

智能核心的不可替代性相当于一个人的灵魂，而有智能核心的基地自然也有它自己的自我意识。

凌钰没有和这个基地的主脑链接，因为整个VB67星所有的主脑都归属于VB67主脑的统辖之下，楚司梵已经被盯上且通缉了，他可不想步入她的后尘。

“我走了啊。”凌钰和浮辉提了一嘴就想离开。

“滋滋——滋滋啦……”透过基地看下方的黑色虫子们，密集恐惧症患者和强迫症会有一种恶心的头疼感。凌钰转移注意力回忆自己记下的这个基地的地图，确认指挥室的位置并朝它进发。

反射着寒光的银白色金属墙壁冰凉而无情，凌钰有点压抑的不自在感。

来到指挥室，凌钰第一时间用精神力感受到有人在。

还是那个白大褂，不知道在和封必午交谈着什么。封必午给人一种奇怪而稳重的老大哥感觉，凌钰将不必要的思绪扔掉，莫名又想到了封枭说别告诉封必午的话——所以封必午是个玩家吗？还是说封枭在来到这里之后认识的土著。

无所谓了。

封必午和那个白大褂都离开了，凌钰赶紧进指挥室，这个基地已经悬浮在空中了，他未必要和这个基地捆绑，更倾向于去找一架机甲或者小型能供他一个人离开这个星球的星舰、飞船之类的。

刚到指挥台附近，还没什么动作，凌钰就感受到身后尤其是脖子部位有轻微的吐气呼吸声，“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