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有人进入了那片海岛,再也没有回来对吧?”克丽丝开口问到,对面的渔民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自然是的,小姐。”
“不过,您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话,嘿嘿。”他朝克丽丝比划了一个手势,这让克丽丝有些疑惑,尽管和冒险家呆在一起很久了,但克丽丝还是不太懂人类世界的规则。见状,冒险家直接将装满摩拉的口袋抛给渔民,与过去那个少年相比,此刻的他显得更为沉稳。冒险家望向东边,那片笼罩着厚重迷雾的海岛,对渔民道:“然后呢?”
“我祖父的祖父曾经说过,那片海岛上有无数金银财宝,还有容貌艳丽的女妖。”
“只可惜,谁也不知道故事的真假。”
再三思索后,克丽丝和冒险家决定登岛。在那片充满迷雾的海岛,他们见到了只在传说中出现的生物‘八头女妖’。虽然身为长生种,但克丽丝只在更为年长的长者口中听过这种生物,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
八头女妖抬起头,她的容貌确实如渔民所说艳丽如同罂粟。她阴冷的目光注视着冒险家,“人类不该来到这里。”冒险家试图说明自己的来意,却被她用元素力驱逐出海岛。
渔民的话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克丽丝心中激起涟漪。长生种漫长的生命里,她听过无数关于奇异生物和失落宝藏的传说,但‘八头女妖’这个词,只存在于最古老、最模糊的记忆碎片中,由族中那些几乎与岩石同寿的长者偶然提及。那份遥远的神秘感此刻变得无比真切,她转头看向冒险家,冒险家读懂了她的眼神。他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丝坚定的弧度:“看来,我们得亲自去解开这个谜团了。”
几天后,一艘小船破开波浪,缓缓驶入那片终年不散的浓雾。雾气冰冷潮湿,粘附在皮肤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和方向感,只剩下船桨划破水面的单调声响和彼此的心跳。克丽丝感到一种奇异的兴奋,她仔细感知着周围,仿佛雾气本身也带着古老的气息。冒险家则紧握着船舵,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雾气骤然稀薄,一座植被异常繁茂、笼罩着奇异宁静的海岛轮廓出现在眼前。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岸,踏上松软的黑色沙滩。岛上异常寂静,连鸟鸣虫嘶都消失了。深入岛内不久,在一片被巨大藤蔓缠绕的遗迹空地上,他们看到了她。
那生物拥有着人类女性的优美身躯,却生长着八个形态各异、表情不一的头颅,每个都拥有着惊心动魄的美丽,却又透着非人的诡异。她静静地盘踞在中央的巨石上,如同岛屿本身孕育的精灵。克丽丝屏住了呼吸,这就是传说中的八头女妖!亲眼所见带来的震撼远超任何传说。
其中一个头颅缓缓抬起,目光如同最寒冷的冰锥,精准地刺向冒险家。“人类,”她的声音叠合着奇异的回响,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不该来到这里。”
冒险家试图说明自己的来意,话未出口,一股无形的巨力便猛地撞在他身上。他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回冰冷的海水里。克丽丝惊呼一声,想要冲过去,但眼前景象瞬间扭曲,浓雾再次汹涌而来,瞬间吞噬了海岛和那八头女妖的身影。
等她挣扎着浮上海面,只看到冒险家在附近扑腾,而那座神秘的海岛,连同那令人心悸的美丽生物,已彻底消失在茫茫雾海之中。
......
“你们说故事的结局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一道悻悻的声音响起。
菀青从文书中抬头,看向刚入行不久的小姑娘,“怎么了,很失望?”
名为佳丽斯的八头女妖曾与一个人类真心相爱,并孕育了半妖的孩子。不曾想丈夫觊觎海岛的财富,在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他带着一群贪婪的渔民登岛,烧毁了女妖的家园,屠戮她的族人。
当佳丽斯追上来时,她目睹了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她的脸上,或许有绝望,或许有愤怒,但最终化为一种令人心碎的平静。
她笑着剖开丈夫的心,亦笑着注视着渔民们。
“所以,这一切只是半妖的幻想而已,”一位编辑放下咖啡杯,说出了自己的分析,“不管是克丽丝他们初遇的女妖首领,还是故事里讲述的佳丽斯,都只是半妖在巨大的痛苦和绝望中创造出来的幻境。实际上,在人类登岛烧杀抢掠的那一天,女妖们就已经全部死去了。”
“虽然我挺喜欢这个故事的构思,”另一位编辑接口道:“但这结局和前面几篇的基调差距也太大了,感觉就像两个人写的。”
“是吗?”旁边一位资深编辑推了推眼镜,“我倒是觉得,我倒觉得是由童话向现实的一个过渡。”
以往安静的蒸汽鸟报社时不时响起议论声。
“对了,主编您怎么看?”
将羽毛笔放回墨水瓶中,菀青随意翻着手中的稿件,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我相信时间会给出答案的。”
《定风波》、《克丽洛丝之梦》、《海的女儿》都将在这期期刊中迎来完结。因此,尽管蒸汽鸟报社加班加点,比原定计划多印出了不少刊物,却依然赶不上读者们抢购的速度。据报道,这一期的销量达到了报社近年来的新高。
《定风波》依旧稳定发挥,《克丽洛丝之梦》不知为何作者给了主角一个并不算好的结局,甚至可以称得上糟糕,主角最后永远没有醒来,沉溺在那片梦境之中。同期《海的女儿》虽然没有延续之前温馨的文风,但和其他作品对比,销量稳定增长。
在有稻妻评论家发表《海的女儿》是在反应时代背景,隐晦提及现在稻妻的局面,探讨神权与人治的关系后,整个讨论的风向瞬间变得激烈起来。
赞同的、反对的声音蜂拥而来,蒸汽鸟报社开设的读者来信版块挤满了各种各样的意见。
偏激派认为《海的女儿——八头女妖篇》反映各国政权现状,要么最后完全由神明执政要么人类文明同神明一起灭亡。
更有甚者,直接提出了‘神明国度终将消逝,人类将主宰未来的论调。
就在来自各国的评论家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霁月在这时,遇到了老师。
即使被月海亭繁忙的公务缠身,甘雨也会努力抽出一点时间来陪伴霁月。牵着甘雨姐姐的手,走在繁华喧闹的璃月港街道上,霁月好奇地东张西望。甘雨正温和地与一位商人交谈着,霁月竖起耳朵听,全是些“港口吞吐量”、“贸易航线”、“关税”之类她不太明白的词。
就在这时,霁月的目光被民居之间一个昏暗的角落吸引了。那里蜷缩着一团模糊的黑影。她轻轻拉了拉甘雨的手,指向那个角落。
“甘雨姐姐,你看那边……”
甘雨顺着霁月指的方向望去,也看到了那个倚着墙角、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人影。看身形像是一位女子,穿着深色的长袍,头低低地垂着,一动不动。
“我们过去看看。”甘雨的声音带着关切,她牵着霁月,快步走向那个角落。
靠近了,她们看清那确实是一位女子,穿着样式简单的深色衣袍,安静地蜷缩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甘雨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女子的肩膀。
“这位……这位姑娘?你还好吗?”
女子没有任何反应。甘雨又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呼唤了一次,依旧毫无动静。甘雨脸上担忧的神色更重了。
“霁月,她可能不舒服,我们得送她去医馆。”甘雨当机立断。她小心地扶起昏迷的女子,发现对方身形并不重,便稳稳地将她扶了起来。甘雨一心想着尽快将人送到安全的地方救治,因而也不曾看见她们走后,一人不紧不慢的走至墙角,见无人时,伫立良久。
医馆里,留着山羊胡的老大夫仔细地为昏迷的女子诊了脉。他摸着胡子,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位姑娘没什么大碍,就是气血有些虚弱,加上劳累过度,一时晕厥罢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醒来后注意饮食清淡,按时吃饭,很快就能恢复。”
甘雨点头应是,正巧姑娘悠悠转醒,问及姓名,名曰“蔚”。蔚的容貌和申鹤姐姐一样。都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可那双暖色的、如同琥珀般的眸子让她的眼中也倒映出了几分尘世的温暖。
当霁月问起蔚为什么会晕倒时,蔚笑着说道:“这是我第一次来到璃月港,一来到这里,我的内心就涌上一阵欢喜,我喜欢璃月的一切,尤其是人们带着笑颜的面孔。”
“所以,我用脚步丈量着璃月港的每一寸土地,一遍又一遍。忘记了吃饭,只好倚在一旁的墙壁上歇息。”话落,她歉意地看向甘雨,“真是麻烦你们了。”
甘雨连忙摇头:“不麻烦,你没事就好。”
“说起来,我还遇到了一位俊秀的先生,那时我眼角余光看见一截如同龙尾的衣摆,抬起头,与那位先生金色的眸子对视。那位先生愣了好一会才问我怎么了,得知原因后,他说是要给我拿点璃月的特色小食,然后我就到这里了。”
难得不怎么会和人打交道的甘雨破天荒的问起了蔚现在的住所,蔚摇头笑道:“我初来乍到,对璃月港还不太熟悉,现在还未曾找到住所,摩拉的话倒是还有一些。”
和蔚相谈甚欢是甘雨不曾想到的事情,事实上在月海亭除了处理公务时必要的交流,甘雨很少会插入到人们的话题中,偶尔几次都是以对方尴尬的微笑结尾。跟蔚在一起,会让人感到很放松,无论说什么对方都会十分耐心的倾听,眼神温和而包容,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和放松。
不知不觉已经到白驹旅馆门口了,送别了蔚,走在回家的路上,霁月开口:“其实甘雨姐姐很喜欢和人呆在一起呢!”
“哎,有····有吗?”
霁月朝甘雨伸出手,心领神会的甘雨俯身抱起了她,“甘雨姐姐无论是和蔚姐姐在一起还是在月海亭笑容都会比在奥藏山的时候多上不少呢。”
“所以……”,霁月捏起甘雨脸颊两侧的软肉“甘雨姐姐每一天都要像今天一样开心。”
将怀中的霁月抱得更紧了一些,甘雨的声音明显有些低落:“我是不是很糟糕,总也融入不到璃月港。”
“其实,我和申鹤一样,大抵都是异类吧。”
“怎么会呢?!”明明只是一个孩子,霁月却已经比很多人看的都要远了:“我想是因为甘雨姐姐站的太高了吧,他们只能看到你的背影,因而心生仰慕,也就不敢和甘雨姐姐搭话。”
“是这样吗?”
抱着霁月回到家中,桌上的一尾金鱼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依旧像平常那样游着,想来甘雨姐姐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真正的走入这世间呢。
下次遇到蔚的时候是在蒸汽鸟报社附近的茶馆处,坐在蔚的对面,霁月不由得感叹茶馆的凳子真是太不友好了,她需要跳着才能坐上去,两只小短腿一晃一晃的。
发觉有人坐在对面,蔚拿起茶壶,泡茶的手法行云流水,仿佛带着某种韵律。将一杯清香四溢的热茶轻轻推到霁月面前,盯着蔚手中翻开的蒸汽鸟报刊,霁月开口:“怎么样?”
说起众人都不太看好的《克丽洛丝之梦》,蔚笑道:“最后的结局挺有意思的。”这让霁月有些意外,相比于璃月人钟爱的传统大圆满结局,幻境本就依托于克丽洛丝而生,在她走后,自然一切也不复存在,为了让友人,她所喜爱的事物都留存下来,克丽洛丝选择了永远留在幻境中。
梦外的躯体自然死亡,母亲虽在哭泣,但也在说,克丽洛丝终于找到了她的归宿。
“每个人对故事的感受都是不同的,”蔚端起茶杯,语气平和:“我听过一种说法,当一部作品被创作出来,它就不再仅仅属于作者了,它的意义会随着读者和时代而改变。”
“上世纪的枫丹《爱洛》原本被认为是温馨的家庭故事,但随着时代的变迁,当今评论家认为爱洛是借着家人相处的温馨场景来讽喻政权的。”
这一刻的蔚让霁月感觉很奇怪,明明外表是年轻女子的模样,可霁月却感觉在这幅躯壳中住进了一位温和而又博学的长者,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亲近她。
合起手中的报纸,当霁月问起蔚如今在干什么时,蔚给出一个霁月意想不到的答案,在打杂。
“啊?!”霁月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将霁月吃惊的模样收进眼底,蔚依旧是那副唇角含笑的模样,“我们从尘世中来,也终将到尘世中去。无论是什么方法,都只是认识世界的一种途径而已。”
不知不觉中聊了很多,和蔚呆在一起是和甘雨姐姐、申鹤姐姐、鹤真君她们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唔,更像是和安德薇娅在一起的时候。
霁月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她们了,无论是安德薇娅还是谢晚意,她们如同泛黄的古卷,哪怕你不去想,但她们一直都在那里。
相比于谢晚意,安德薇娅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沉默的注视着远方,沉默的看向霁月。如同一柄没有锋芒的剑,静静地站在那里。
“你真的要养它吗?”
艾薇拉紧紧抱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小白猫,通红的眼睛看向安德薇娅“我想要……想要养它。”
孩童虽在抽噎,但还是坚定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出乎意料,安德薇娅俯身,摸了摸艾薇拉柔软的发丝“好。”
“但是艾薇拉,你要知道,感情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
“你不去阻止吗?谢晚意敛了笑。”
“阻止什么?”
“艾薇拉总会明白的,她这一生,注定和旁人不同、她会目睹无数次的死亡与新生,她会走上属于她的道路。”安德薇娅轻轻的开口。
可当亲眼目睹着那只可爱的、喜欢撒娇的小白猫伸出粉红色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她的手背,以往柔软的、有起伏的身体变得僵硬,艾薇拉号啕大哭着,手指上凝聚起些许黑色的光芒,可怀中的小白猫再也没有睁开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的眼睛,再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注视着她。
孩童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了长者,安德薇娅像以往那样摩挲着手中的剑柄,“艾薇拉,再伟大的能力还是会有办不到的事情,比如生死,又比如命运。”
“离别是我们必须学会的东西。”
“在你赋予它名字的那一刻,就注定你会为必将到来的离开伤心。”
在这样,这样好的一个午后,在茶盏中微微晕起的雾气中,霁月不知为何想起了往事,或许,她只是,只是,有点想念安德薇娅和谢晚意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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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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