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早早的就上了马车，等到谷主上马车的时候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拿出做好的桂花糕。

“谷主，我可以拜你为师吗？”

“为什么拜我？”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话说的很大，清楚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才华。

“不收！”

“为什么？”

“这个儒家的腔调，比你学医时候的说辞更恶臭。”

……

“我资质虽劣，也可以勉强一用的。”好像在提醒他什么。

“你嫁给庞涓吧！”他轻微皱眉

“庞涓心胸狭窄、心狠手辣，你让我嫁给他？”我不满。

“庞涓现在是魏国大将军，我去说，你不用担心他不娶。”

“在你的心里，我就是庞涓一流？鬼谷子……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

鬼谷子算无遗策的名头太响，如果要虐杀，阴谋阳谋，那死无葬身之地的不就是我了？我是有多沉不住气才会想着拜师鬼谷子，搅入波澜诡谲的的局势自寻死路。打定主意本本分分听从命令，但不至于牺牲色相。

于是辩解：“谷主，我定与那残害同门的庞涓不同，我可以为师门贡献我的技术、知识、时间和精力，必要时候可能会是生命。”

他幽幽传来一声：“计白当黑，计黑当白！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一直想着那句计白当黑是什么意思，纵横一派的名声不太好，尤其是儒生骂鬼谷子最大声，所以他觉得我是拜师诚意不足，故意讽刺于他？我松了一口气，听这话不是真要嫁庞涓的意思。不过这么一来，之前的尴尬暧昧就荡然无存了。

“鬼谷子当真是世外高人！”我讪讪恭维道，心中告诫自己要谨言慎行。拿起一卷竹简闻了闻，没味道，就打开看了起来。

只是这个动作，在鬼谷子看来，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提醒那晚的事了。男女之间讲究的是你情我愿，那晚之后她就一直躲着自己。平日所见女子，你来我往，比的是定怀不乱。她可倒好，一句话就让自己得了手，还是意志薄弱。看起来一副温婉的样子，却有个好斗的里子，还能说出让别人投降的话，难道她不知道投降就是任人宰割吗？

天黑后也没城可进，护卫们在河边搭帐篷，我挖了一些鲜美的荠菜，又捡到了一些野鸡野鸭蛋，看他们已经支起篝火、炉灶，正在煮处理好的羊肉。我无事可做就追着兔子跑，抓到一只小兔抱在手里，围坐在篝火旁。

子虎给鬼谷子把饭送进帐篷后，扔给我一个披风，我正要道谢，子虎说：“吃完饭你守夜，不准睡！”

两个帐篷，我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饭后只剩下我一个人裹着披风抱着小兔靠着篝火，小兔瑟瑟发抖，我也瑟瑟发抖。天很黑，没有星星月亮，杂乱无章的野生灌木丛，荆棘丛生，不时有动物捕食的声音传来，偶尔掺杂几声野猫野狗的声音。

我捡了一些石头，不必害怕他们，只是这个氛围，有点瘆人，白天春光明媚，夜晚就鬼哭狼号。

我忍无可忍，辣手摧花，打走了一对野猫鸳鸯。

昏昏欲睡中，突然一阵铁锈味，我赶紧就地滚开，一个鬼魅般的黑衣人，没有声音的出现。

刚才可是差一点就被一剑封喉了，我冷汗直流，不敢分心，躲了他几剑趁机拉开距离，大喊：“有刺客！”

子虎出来一剑挡住了黑衣人，接着又出现好几个黑衣人，我惊魂不已，站到谷主帐篷前防备黑衣人的攻击，小兔已经不知所踪。

高手过招分秒必争，生死存亡也不过刹那间，我连躲开都费尽了心神，更不用谈如何反击了。

护卫们训练有素，把守不同位置，黑衣人见刺杀不成，一声哨响隐没在了黑暗中。

子虎说不用追。

交代我继续守夜，再有刺客要试着反击，我拿出药箱里的银针握在手中，说知道了。

实战和练习很不一样，紧张之下身体的反应完全出自本能，根本来不及思考。

看来子虎在谷中是对我手下留情了的。

次日，我一直靠在马车角落打瞌睡。

晚上又是露宿野外，我抢先对子虎说：“我守前半夜，你们守后半夜。”

子虎同意了。

“既然我也干守卫的活，你应该给我一把剑。”

于是我得到了一把匕首，还好，总比银针强。

有了昨天晚上的经验，我又弄来柴点了几个火堆，照亮一大片。

侍卫们没有那么早休息，围着篝火，子虎豪迈地唱着家乡的歌，悠扬婉转沧桑。一个叫仲子的清秀青年，唱了一首思念家乡姑娘的歌。仲由是仲子的哥哥，方脸宽肩，拿出黑色的大小如鹅蛋的埙，音色朴拙抱素，不时响起。

鬼谷子我不懂，只知道是我惹不起的人，和侍卫们倒是有共鸣，遂引为伙伴。清了清嗓唱到：

“那一天早晨，从梦中醒来，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一天早晨，从梦中醒来，侵略者闯进我家乡。

啊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你一定把我来埋葬。”

子虎嘲笑我怕死，我承认，我背药方、练功夫、骑马，每一步都在为了在这个战火的时代活下去。

借了仲子的弓箭，瞄准一个树的树杈射去，不得要领，箭头射出去都软弱无力。

“双手用力外张，肩膀放松。”鬼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伸出双手调整我肘部位置，然后又抚上我的肩膀。

“吸气，收腹。”伸出膝盖在我双腿之间，示意双腿站立开一些。

然后看了我一眼：“静气凝神，放！”

嗖的一声，箭头射在了树杈上。

哈，我大喜，又接着射了几箭，明显比一开始要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