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进宫见郑夫人。
郑夫人正对着柳树枝写生,柳树枝随风飘动,摇曳生姿。
郑夫人:“你这次的表现立功了。”
我:“夫人谬赞。”
撤下笔墨,郑夫人:“想念儿子?”
我低头:“是。”
郑夫人:“陛下说想举行泰山封禅大典,你陪我去。”
我:“是。”
对于始皇帝的这次泰山封禅大典,我知道的也仅仅是《峄山碑》。
郑夫人大概把我当成了她手下的女官,没有编制的那种。
宅院里,我躺在躺椅上,躲在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吹着夏风,吃着葡萄。
霜华来了,带来了葡萄酒,这不由的让我想起了赢溪。
我问霜华,“你也姓赢吗?”
霜华:“是的,是陛下的宗亲。”
我接过她手中的鞭子挥舞了一阵,只见落叶纷纷。
霜华惊讶道:“我这个鞭子在你手中好像活了一样。”
我:“喝一杯酒吧。”
二人对饮葡萄美酒,霜华:“姐姐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我:“只是有些思念故人。”
霜华:“说起故人,我有一个朋友,舞剑舞的特别好,堪称一绝,姐姐你要不要见一见。”
我摇了摇头,对霜华道:“你喜欢现在的咸阳城吗?”
霜华:“我生在这里,从小就没人敢欺负我,好吃的好玩的也有不少。”
我:“谢谢你来陪我。”
霜华眼神明亮:“我们继续去行医吧?我还要跟着你学医术。”
我:“天太热了,等下午凉快了一些的。”
我让侍女将放在水井里的果子酒取出来一起喝。
喝醉了,便在躺椅上睡着了,哪里还能出去行医?
霜华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待王诩回来,我双手捂住耳朵,任由他抱着我进了房间。
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王诩让侍女留了一句话。
我:“什么话?”
侍女:“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我嗤笑一声,这应该是我的醉话。
我骑马去骊山看望安儿,只见李泽把本部安排在阴凉的地方,凉风习习,一点儿没有酷暑的感觉。
安儿:“娘?”
我:“你忙你的吧,我看你一眼就足够了。”
安儿:“图纸都画出来了,不用我盯着,我和娘一起回家。”
我的安儿长大了,骑着一匹马走在我前面,一起进了城。
晚上,王诩回来,将我禁锢在房中靠近我,我转移话题:“泰山封禅计划是什么时候?”
“明年二月份,怎么突然问这个?”
“还有这么久?郑夫人说让我随她去。”
王诩笑道:“夫人或许可以准备一些诗歌。”
我:“原来是这个意思。”
说罢,他头埋在我脖颈间,弄得我很痒,“我昨天都说什么醉话了?”
“只有那一句。”
……
禁止私学后,连书馆都变得极少极少。我找到了奉长,他是掌管宗庙祭祀礼仪的长官,我才得以进入他们的图书馆查阅资料。
查了良久,没有一首满意的。
赵高派人给我送了一堆书卷,打开尽是祭祀天地山川河流的诗歌,文采是比我自己找的要好一些。
我写了两句:“穆穆天子,告成岱宗……”便写不下去了。
赵高:“写祭祀用的歌有什么难的?你想的太复杂了,只要中正平和,用一些雅致的词语就够了。”
我:“满朝文官,用不着我来写。”
赵高:“那你找书籍是为了什么?”
我:“出于好奇。”
赵高:“你兜了这么大一圈就为了好奇?”
冬去春来,转眼就到了随始皇帝东巡的日子。
每到一地,陛下亲自体察民情,接见地方官吏,所以走的极慢,重要的还是处理日常事务。
待到了山东地界,始皇帝本想用当地儒生一同封禅泰山,天气突变,儒生讥笑始皇帝,遂舍弃了他们。
山上的巨石上刻了字,是丞相李斯写的:皇帝立国,维初在昔,嗣世称王。
讨伐乱逆,威动四极,武义直方。
戎臣奉诏,经时不久,灭六暴强。
……
始皇帝继续东游到了海边,寻访了海边的仙山。
事实上,这些都是听来的,因为郑夫人并未同行,我自然也没有去成。
但是,始皇帝从此喜爱出去巡游,在路上办公,蒙毅与他同车同行,常伴左右。王诩因厌恶车马奔波,被始皇帝留在了咸阳城。
赵高还会时不时的命人送我一些东西,有时是樱桃,有时是杨梅,有时是荔枝。
始皇帝在岭南设置了南海、桂林、象郡三郡,百越之地纳入了秦的版图。
扶苏公子留在咸阳城,学习处理政务。百官评价他刚毅勇武,信人而奋士。为人宽仁,有政治远见。
我嘛,始皇帝走了,我就不用担心他再找我试药了。
宫里的舞姬,腰肢比柳条还软,郑夫人热爱艺术,经常邀请人进宫观赏舞姬的表演,宫廷乐师的的水平极高,但这些都提不起我的兴致,我去了几次,便借故躲在家里侍弄花草。
“姐姐,那片花草你已经反复浇了三遍了。”我寻着声音望去,隔壁院子的树上站着一名少年。
我:“你是谁家小孩儿?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兰花需要水呢?”
少年从树上跃到墙头,忍不住笑,“我是你的邻居,兰花浇多了水根就烂了,不信你来我家看看,兰花养的可好了。”
我:“不必看了。”
少年:“姐姐何必这么冷漠,在下张良。”
难道是同名同姓的人吗?我:“你为什么站那么高?”
张良从墙上跳了下来,落在我家的院子里。
我:“听你口音不像是秦国人。”
张良脸上闪过一丝悲戚,“我是韩国人。”
我:“我有一个朋友是韩国人,她说有个叫张子房的人,非常聪明。”
少年:“子房是我的字。”
就这么巧的与“汉初三杰”相遇了?我按耐住自己的兴奋之情,低声问他:“你来咸阳,是为了刺杀始皇帝吗?”
张良一脸正色:“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姐姐说说看,为什么鬼谷纵横一派突然就消失了?”
我皱眉:“自然是因为统一了。”
张良:“姐姐的身边人可是精通黄老之说?”
我:“我不太理解你说的黄老之说指的是什么。”
张良:“日后有机会知道。”
我:“我知道我们智力相差很大,但是你可以信任我。”
张良笑了笑,“姐姐在韩国的朋友叫什么?”
我:“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张良一脸的高深莫测:“原来你早就打探过我的消息。”
我:“被你识破了,真是不好意思。”
张良:“我在这里住了三个月,其他邻居都是怎么说我的?”
我:“闭门不出,很少见客。”
张良:“这是失魂草吗?”他指着一株长的很精神的草药。
我:“赵高送来的。”
张良望着那片湖水,“姐姐家里有湖水。”说罢,从怀中取出了一支笔,凭空写起字来,字迹竟然可以闪闪发亮。
我:“这是什么原理?”
张良:“术士的把戏。”
我:“你来咸阳城想做什么?”
张良:“游历天下,见始皇帝。”
我:“陛下东巡路上的刺杀你你所为吗?”
张良:“你有证据吗?”
自此,这名少年便成了我家的常客,与我一起饮酒,与王诩一起下棋。
喝酒喝到兴起,张良走到湖水边,“送你一件礼物,姐姐,请看湖水。”
随着他一挥手,湖水里游出来了一群色彩斑斓的鲤鱼,在空气中游来游去,随着他手掌移动而改变方向,好似士兵听懂了指令一般。
我:“你怎么做到的?太神奇了。”
张良哈哈一笑:“禽戏。”
但凡大才,就像海水接天,浩浩荡荡,波涛涌起,捧出红日,所能见的都是琼楼玉宇,金银宫殿,奇花异草,哪里能有泥沙浊物来污人眼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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