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燃是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的,码字码得昏昏沉沉的,一不小心就给睡过去了。
他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一边起身踩着虚浮的步子开了门。
门外正是匆匆忙忙赶过来的陆斯恩。
一见郁燃开了门,陆斯恩明显地松了口气:“刚刚敲了许久都没答应,我还以为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郁燃笑了笑,侧开身子让陆斯恩进来,“刚刚睡着了,没听见。”
陆斯恩手上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郁燃自然地接过手,走在前头。
穿过玄关就是客厅,郁燃随手把袋子放在桌上,一边招呼莫名拘谨的陆斯恩,“坐我旁边吧,家里就这一个沙发。”
陆斯恩绷着脸,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依言在郁燃身边坐下。
郁燃这人随性惯了,撑开袋子随手拿了个面包,正要思考的时候侧过脸看着不说话的陆斯恩问道:“陆斯恩,吃过了吗?”
陆斯恩慢半拍对上郁燃浸满笑意的双眼,摇了摇头,又补了句:“刚刚吃过午饭了。”
郁燃狼吞虎咽:“营养剂?”
陆斯恩看着郁燃嘴角上的面包屑,“是的,因为比较方便。”
郁燃拧开一瓶矿泉水,没喝递给了陆斯恩,自己又开了一瓶。
郁燃:“虽然方便,但经常这样也不行,像我,这几天一直在喝营养液喝得我都想吐了。”
陆斯恩一直看着郁燃,“这样啊,可能是营养液不符合您的胃口。”
郁燃摇了摇头,“虽然这也是一个原因,但是根本在于没有实感。”
郁燃撕开了有一个小包装,晃了下袋子,倒出了课圆滚滚的糖球。
他捏着这块粉色的糖球就往嘴里送,进入嘴的一瞬间郁燃眯了下眼睛。
不过对上陆斯恩的视线时,很快恢复成一开始笑眯眯的样子。
“陆斯恩,张嘴。”
陆斯恩下意识张开嘴,回过神来就被嘴巴里强烈的酸味刺激得直皱眉,捂住嘴巴,勉强没有吐出来。
郁燃笑嘻嘻的,“怎么样?”
陆斯恩摇头。
“没事,待会就甜了。”郁燃坐在沙发上的身体向后舒展,“不过像这种小体验,我认为也是实感的一部分,细细咀嚼,慢慢品味,这些种种最后都会成为个人的养料。”
陆斯恩舌尖动了动,裹着糖球,酸味渐渐消散留下的是淡淡的清甜。
陆斯恩盯着郁燃仰起的一小段白皙的劲脖,半晌道:“您说得对。”
饱餐过后容易犯困,刚刚的困意再度席卷全身,郁燃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
“困得话就好好休息,要什么事我可以改日再过来。”
糟糕,陆斯恩的声音都开始有点模糊了。
郁燃用手抹了把脸,强行打起精神,一只手制止陆斯恩打算起身的动作。
“别别,那样太麻烦你了。其实今天过来只想和你讨论一下我那本书的事。”
“书?”陆斯恩的动作一顿。
“现在缺了点灵感,一些东西单凭网上的资料很难想象出来,有什么可以近距离接触机甲的机会吗?”郁燃一脸稀疏平常地说出了很不得了地要求。
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陆斯恩没有一口否决,反而是认真思考了几秒后,说道:“换做是平常的话肯定没有这种机会的,但是好在为了庆祝亚瑟元帅三百周年,帝国首都军校近期内部举办了个对外开放的机甲大赛,如果老师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弄几张观战票。”
亚瑟元帅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郁燃激动地一把握住陆斯恩的双手,“那就麻烦您了,有像陆斯恩这样的编辑真是三生有幸。”
陆斯恩有些僵硬,“哪里,您言重了,这不是什么大事。”
本人挥金如土,一脸云淡风轻,整得郁燃还真以为是什么顺手的事。
在陆斯恩走后,郁燃窝在沙发里开始又一轮的赞美。
郁燃:【转账:30000星币】
郁燃:谢谢编辑大大的零食。
郁燃:救我于水火之中!
郁燃:钱不够和我说,还有票钱。
郁燃:万能的编辑大大!
郁燃:膜拜。
郁燃:膜拜。
郁燃:膜拜。
陆斯恩:【收款:30000星币】
陆斯恩:老师转多了。
陆斯恩:我退您。
郁燃:不!
郁燃:行!
郁燃:不能退!
郁燃:多的下次我们一起吃饭呀。
郁燃:不过真的够了吗?我不太了解行情,你可不要骗我。
陆斯恩:嗯。
陆斯恩:不退了。
陆斯恩:下次和您一起吃饭。
陆斯恩:真的够了的。
陆斯恩:不骗您。
陆斯恩:握拳(坚定)
“怎么这么可爱啊,一板一眼的。”
郁燃笑歪在沙发上,半个身子都要掉下去了。
陆斯恩的头像是一只白色的小狗,每次看着这个头像,配上陆斯恩一本正经的样子,都让郁燃忍不住逗弄一下自家的编辑。
聊天的内容也从一开始的公事公办,到后面郁燃放开自我,也不再斟酌自己的用语,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陆斯恩是郁燃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认识的人。
很大程度上,郁然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是来源于陆斯恩的。
陆斯恩不会对郁燃说话方式有任何质疑,只会在有时候无法理解的词汇影响自己对整句话的判断时,陆斯恩才会问上一句。
这样交流下来自然会很舒服,更重要的是陆斯恩偶尔冷不丁地冒出一两个郁燃以前用过的词,甚至到现在都会举一反三了。
郁燃:比心心。
另一头的陆斯恩看着新消息半天,最后熟练地长按收藏。
...
【这是我回到军部的第三十五天。
在死而复生后接受的一系列检查结束后,再也没有任何人质疑过我的身份。
世人皆知联邦的救世主,战无不胜的元帅回来了。
这就足够了,其他的一切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
我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书,等到处理完后回过神来已经是晚上了。
我放下手中的笔,沉默地望向窗外。窗子没有打开,透过玻璃,外面是死寂的黑色。
许是白色的纸张看久了,视线有些恍惚。我闭着眼睛在眉心处按了按,等到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啪地一下亮了起来。
是照明装置。
莫名被那光亮吸引,我缓步走到了窗前。
亮起来的地方正是自己楼下的那一个装置,其他地方依然是黑洞洞的。
我看到了站在那光亮中心的人。
是那个小孩。
我对他印象深刻。
不因为其他,只是那双碧色的眸子至今都在我脑海中晃悠。
年少有为,少年天才,沉稳谨慎的性子,出类拔萃的战斗天赋。这是我从文字中拼凑出来的他。
不像个年轻人倒像个小老头。这是我从路易斯的口中得知的他。
卡修·拉尔。
不过就算再怎么从旁的地方知道一个人,那也不过仅限于表层,离了解差得不止一步。
我明白这个道理。
…
卡修·拉尔。
见过他的人没有人会质疑他是一个天才。当之无愧的天才。
是路易斯器重,亲自培养的少年。从军校的指导,到后面毕业直接被路易斯拐来第三军队。毫无疑问,卡修·拉尔的人生的很大一部分都与路易斯息息相关。
我不知道他们具体的联系程度,但不妨碍我将这个自从回来后就没来见过我的小孩给叫过来。
…
我让他进来,他径直走到我的面前。
他不肯看我,只是低头,盯着地毯上的花纹。
过了一会我问他在看什么,他摇摇头,这回我看到了他的眼睛。我想这个年纪的少年人都和他一个样吗?锯嘴葫芦一个,不想说话的时候就干脆一个字也不说,不过别人说话时倒是会好好直视别人的双眼。在这点上,我想到了个讨厌的早死鬼。
我无话可说,叫他来本身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他,现在看到了,我满足了。
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笔尖在白色的纸张上滑动,静谧的空间里响起了突兀的声响。
毫无疑问,在两个人都相对无言的时候,但凡是一点细小的声音都会非常突兀。
我看见那抹碧色动了动,视线向下,眼睑下垂。他开口问我最近是不是很忙,我没有回答,他好像很难过。原本绷着的脸一下泄了气,袒露出这个年纪特有的少年感。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松开了一直捏着的笔,我告诉他手头的文书堆积了很多,他点了点头,他知道元帅这个位置要处理过目的东西很多,要做的不单单只是战斗而已。我看着他,他低下头,我看见了他头顶上的一个发旋。
路易斯头上也有一个。
我起身揉了揉卡修的脑袋,他只在一瞬间有些猝不及防,但很快就放松下来任由我摆布。
我和他说一味的训练会适得其反,让他注意休息。他回答好,又向我道歉,我不明所以,很想知道,但我没想到要问他。有一会,我们没有说话,他像是完全放松下来,抬眼看我的时候,头顶的白光照进他的眼睛里。湿漉漉的,像是碧绿的湖面。
他问我身上有没有哪里疼,我说没有,身体恢复得很好,但他仍是皱着眉头,看着我的样子像我以前养过的一只小狗。过了一会,他说:“我会更努力的。”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样一句话,不过上进是好事,所以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嘱咐的话再度涌到嘴边,我想到先前自己已经说过了,于是话又被我咽回了肚子。
…
】
郁燃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后台提示。
25436758:打赏100000星币,留言:写得很好,请继续保持。
这是郁燃收到的至今为止单笔最大数额的打赏,几乎一下子让那小命不保的未来又远离了一大步。
郁燃瞳孔地震。
郁燃欣喜若狂。
郁燃感激涕零。
有钱能使鬼推磨,想到之后还要外出取材,存稿不多后,郁燃再度勤勤恳恳地爬到桌前开始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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