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明明昨天还发带、黑白运动服、运动鞋一整套精心搭配的沙白,今天就只穿着一个明黄色大裤衩,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都没梳的样子。
江结夏双腿交叠,懒懒地坐在椅子上晒太阳,他今天特意翻出了自己的运动服,一整套暗紫色的运动服服帖地穿在身上,勾勒出姣好的肩线和逆天的长腿。看清沙白眼下的黑眼圈后,江结夏吓了一跳,“昨晚做贼了?”
沙白耷拉着头,随手拉过椅子坐下,“没……”
“江结夏同学。”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扎着低马尾的女生低着头喊了他一声。
“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女生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她小声道:“闻同学让我把这个给你。”
闻同学?
闻松?
江结夏愣了片刻,闻松怎么又送东西?昨天送的还有好多没吃完呢。
虽然这样想,江结夏还是很快地接过了塑料袋,袋子里放着一瓶矿泉水和一个面包,“谢啦。”
女生送完东西,像是很羞涩一般,很快就跑开了。
“夏哥,你魅力真大,都有人抢着给你送东西。”沙白顶着俩黑眼圈抬头,“不像我……只一个没人喜欢孤苦伶仃的路边小草罢了……”
得,这下不用问,江结夏就知道沙白肯定是因为昨天在那个小O面前颜面扫地的事了,“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会有人喜欢小草的。”
沙白双眼泪汪汪,“真的吗?”
江结夏笑的很和煦,“真的。”一面说,江结夏一面把塑料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吃点面包吧。”
“夏哥,你人真好。”沙白接过面包狠狠咬了一口,“你要是个O,我一定追你。”
“咳咳咳——”
江结夏刚拿起矿泉水,还没喝,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半晌他又把矿泉水瓶放回了大本营的桌子上,幽幽道:“别迷恋我,没结果。”
说着,江结夏起身准备去跑道热身,起身的一瞬间,眼前一黑,心脏也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全身血液沸腾了一般,后颈像是被针扎一般,刺痛来得快也去的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散去了。
“夏哥,你怎么了?”
沙白嘴里叼着面包,疑惑地看向江结夏。
“没事。”江结夏抬手借着整理衣领的动作摸了一下隐隐发热的腺体,后颈处隐约传来西柚味的信息素,很淡很淡,几乎刚溢出来就散在了空气中,江结夏手一顿,怎么信息素又不受控了?他明明刚喷的阻隔喷雾。
他瞥了一眼啃面包的沙白,还好后者没什么反应,他从容淡定地掏出一块柚子糖放到嘴里,含糊问:“吃糖吗?柚子味儿的。”
“吃吃吃。”沙白没有怀疑地拆开糖放到嘴里。江结夏抓过一旁的包准备去没人的地方补贴一个阻隔贴。见状,沙白问,“马上接力赛了,你去哪儿?”
“上厕所。”
“水不拿了?”
江结夏脚步有些急促,头也不回道:“你给我拿上,一会儿上操场找你。”
沙白慢慢悠悠吃完最后一口面包,转身时却发现面前桌上放了一堆一模一样都是小卖部里批发来的矿泉水。
然后,本着乐于助人积攒善缘的宗旨,沙白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参加混合接力的有多少人,然后一股脑地揣了一兜水放进书包,一摇一摆地朝操场离去。
运动会第二天除了3000米的个人赛外,其余都是团体赛和教职工趣味田径,所以方晴脱了高跟鞋换上了运动鞋,扎着高马尾站在跑道边和班里同学加油打气。
远远看见沙白背着包走过来,方晴喊住了他,朝他身后望了两眼,“背这么大包做什么?一会儿混合接力就要开始了,江结夏人呢?”
沙白拉开书包拉链,将水拿出来,分给运动员,“他去厕所了,一会儿回来。”
趁着方晴和其他人说话的间隙,林子文勾了勾唇,看向沙白,“他不会临阵脱逃了吧?”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沙白翻了个白眼,但迫于方晴还在现场,他不情不愿地抽出一瓶水扔了过去。
林子文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眼底划过一丝逞意。
很快,就到了AO混合接力赛时间。
江结夏被排在了最后一棒,倒数第二棒是林子文,两人走在跑道上,林子文仍然不忘挑衅几句,“下午输了可别哭鼻子哦。”
“谁哭还不一定呢。”江结夏实在是懒得搭理林子文,但奈何这人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开,总是想法设法地凑上来找点存在感。
“要赌吗?”
“不赌。”江结夏活动了一下手腕,留下一句“我肯定赢你。”后,径直朝自己位置走去。
“你不敢和我赌,是不是因为你怂了。”
闻言,江结夏脚步一顿,突然来了兴致,转身问:“和你赌,我有什么好处吗?”
“你赢了,我可以告诉一件你关于闻松的秘密。”林子文上前两步在江结夏面前站定,“我赢了,你就必须和闻松绝交,并且发誓不再和闻松说一句话。”
江结夏眯了眯眼,瞬间失去了兴趣,“不好意思,要让你失望了,我不赌。”
“你不好奇闻松的秘密吗?”
江结夏目光坦然,“不好奇。”既然是秘密,那就不该被人说出来,谁还没几个秘密了。更何况,林子文向来和闻松不对付,他又能知道什么秘密。而他莫名有种感觉,林子文说的这个秘密,或许闻松已经告诉过他了。
所以,这个赌,他一点兴趣没有。
而林子文想赌则是因为他观察过了,闻松入校一个多月以来,除了江结夏,身边没有任何亲近的朋友。
但是,这还不够。
他要看到的,是闻松孤身一人,没有朋友,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关心。哪怕只有一个朋友,也不行。
闻松那样的人,就该被所有人孤立。
“嘭——”
远处发号枪声响起,第一组AO混合接力开始了,呐喊加油声此起披伏,声音响彻整个运动场上空。
“不如……”江结夏忽然想到了什么,走出两步又突然折返,慢慢道:“换个赌约。”
他上前一步,凭借着比林子文高出两个指头的高度,居高临下道:“我赢了,你就和闻松道歉,如何?”
*
“气死我了,夏哥。”
刚跑完接力,江结夏平复着呼吸,喝了一口水,“大家都没生气,你气什么。”
就在刚刚AO混合接力中,他们班已经领先了许多,只要后两棒好好跑,第一名肯定是他们班的了。没曾想,倒数第二棒的林子文掉了链子,在最后交接棒时,提前松手掉了棒。
最后江结夏力挽狂澜,但还是没能追上,只拿了个第三的成绩。
“我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沙白冷眼看着在人群中装可怜的林子文。
“对不起大家,都是我的错,我以为江结夏拿稳了我才松的手。”
“对不起……”
……
越听,沙白越生气,“你听听,林黛玉听了他的话都能从书里蹦出来揍他。”
江结夏有些好笑。
跑步时肾上腺激素疯狂分泌,身体兴奋异常,直到现在江结夏才后知后觉自己有些不对劲儿,细细密密的疼痛沿着腺体散开,比二次分化时更强烈的眩晕感一阵接一阵的涌上来,身体内像是有一团烧着的火,燃烧着他的五脏六腑,热得江结夏将外套脱下,只剩下里面白色的T恤。
但,这远远不够。
江结夏松了松领口,猛地灌了一口水。
腺体的温度不降反升,身体内莫名出现的空虚感江结夏并不陌生,那是极度渴望信息素的前兆,他……想要信息素……
发情期……
江结夏脑中突然蹦出这三个字。
该死,怎么偏偏是今天。
接二连三的刺激让他险些没站住脚,趁着理智尚存,还能控制信息素不外溢,江结夏重新穿上外套匆匆说两句“上厕所”,然后离开了操场。
“啊?夏哥,你怎么又去厕所啊?”
“那我先去食堂等你了……”
听到沙白扯着嗓子的嚎叫,人群中的林子文突然抬眼,目光幽深地看向脚步慌乱的江结夏,药效这么快的吗?不应该啊……林子文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拧开手中的水瓶,又喝了几口。
热,好热,热到想一头扎进雪里。
这是江结夏的第一反应。
中午,所有人都去了食堂,教学楼里静悄悄的,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江结夏抬脚迈上第一个台阶,一阵酥麻酸软的感觉自颈后蔓延至全身,他脚下不稳,一脚踩空了楼梯,重重撞到了贴了瓷砖的冰凉墙面上。
“靠……”
一阵接一阵热浪袭上心头,意识被疯狂拉扯,上一秒像是被抛上了万米高空,下一秒却瞬间堕入深渊,腺体热得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炙烤,信息素味道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地从阻隔贴下溢出。额角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打湿了额前碎发,沿着流畅的脸部线条滑落。
当塌上最后一阶台阶时,江结夏整个人几乎快要昏厥了过去。
身体崩到了极致,理智仿佛在走在万米空中极细的钢丝绳,岌岌可危。视线渐渐模糊了,听觉却异常的敏锐,身后似乎有人上了楼梯,并且不止一个人。
“你忘记拿什么东西了吗?”
“饭卡没拿。”
“你可以用我的。”
“不用。”
是林子文的声音,和他说话的是一个女生。
渐渐清晰的脚步声炸响在耳侧,每一步都像是催命符,如影随形。
余光从楼梯转角瞥见即将抵达三楼的林子文,江结夏暗道不好,看了看还有一大段距离的教室和就在眼前的厕所,他毫不犹豫地闪身进了厕所。
脚步声停在了厕所门口,两人小声说了什么让人听不真切,厕所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随时可能进来。
江结夏缩在厕所隔间,不能让林子文知道自己二次分化成了O,否则下午就没办法进行赌约了,他必须要赢林子文,让他给闻松道歉。
突然,这时候江结夏听到了脚步声。
有人进厕所了。
隔壁间大门被重重拉开,又重重关上。
来人不像是上厕所的,反而像是来找人的。
“有人在厕所吗?”林子文连开几扇门都没有发现人后,直接大声喊道。他听到沙白的话,心下有些疑惑,但还是想要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因为掺了东西的水生效了。
按理说不应该啊……那个泻药是他妈用来减肥的,听说得等几个小时才会生效,怎么这才短短一小时就有作用了,万一下午他恢复体力了就不好了。
所以,林子文想确认一下江结夏到底是什么情况。
脚步声渐渐逼近,江结夏死死捂住了自己后颈,不让一丝一毫的信息素溢出,然而理智显然已经崩到了极点。
林子文慢慢朝最后一扇门走去,江结夏放缓呼吸,慢慢弓起了背,手里拿着放在厕所的红色大水桶,已经准备好了门一拉开就重拳出击,然后快速逃离的准备。
一秒,两秒。
江结夏透过门板缝隙看到了林子文停在门前。
林子文狐疑地扫过厕所,他明明把一楼到三楼的厕所都找了个遍,江结夏到底有没有在厕所?他一面想江结夏还能去哪儿,一面缓缓将手放到了门把手上。
“你在做什么。”
门口突然出现一人,闻松静静站在门口,看着向林子文。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林子文一跳,他松开手往外走了几步,看见是闻松,他没好气开口,“上厕所,不行?”
闻松淡淡瞥了他一眼,抬脚绕过林子文,径直拉开了最后一扇厕所门,然后重重关上。
林子文莫名其妙地收回视线,他说呢这么倒霉,跑遍三层楼厕所都没找到人,原来是要遇到这瘟神。
为了避免和闻松接触过多沾上霉运输了下午的比赛,林子文匆匆离开了。
隔间里,江结夏整个人毫无形象地贴着墙,努力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才让闻松在最后一刻拉门侧身而入。
终于,厕所里安静了下来。
江结夏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闻松,猛地扑了上去,毫无理智地蹭着他的后颈,“难受……我要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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