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离室又闪出一道光。
“褚游那小子不会又把卷宗炸了出来了吧。”许指导又重新站在了工作岗位上,手指在键盘上重重敲击着,在看到褚游仍然在认真过卷宗内容时,长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他那么老实是有些有违常理,但总比惹出一堆麻烦事好。
她没注意到一个白衣少年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的身后,透过监视器黑白的背景色瞥见的那一刻,倒是把她吓得一激灵。
“这是我负责的那件案子?”秦羽皱起了眉头,认出了画面中的场景。
“是。”王记录刚想摇头,许指导却点头应了下来:“系统判定有误,需要再次操作。但这与你无关,是等级分析出错了。”
“那为什么不让我再去调查,没人比我更熟悉这起案件。”
“这是个A级卷宗。”
秦羽沉默了,他目前的等级比褚游他们还要再低一级,只到B级。哪怕他觉得自己已经练习地足够多,而且他一直都比别人更加勤恳。
这是一个难得的表现机会,但是,很明显的,他错过了。
“那一个新人怎么能进去。”
许指导沉默了,他恨这沉默。“天才、天赋。”他们无非又要用这些话搪塞他,让他觉得这些年的努力有点像是笑话。
不过当时调查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案子有些奇怪,当他导出案件时,他还记得他拿出一张纸写写画画了很久,只留下一句:
“它不是谜题,是一个巨大的莫比乌斯环,我走过了正反面,最终又绕了回来。”
————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谢岂重复。
“霍管家在受害者失踪的前一天,就离开了宅子,去给沈老爷和沈夫人上坟了。”谢岂记得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而且因为他今年腿脚不便,甚至还稍早出发了。
“那他真的去了吗?有目击者吗?”
“有,司机和墓地的看守都可以证明。”刘警官肯定地点了点头:“他是在受害者失踪两天后,家里的佣人眼见事情越闹越大,才得到消息赶回来的。”
“沈柯呢?”
“他更早,他在受害者失踪的两天前,就去商海参加新品发布会了。在受害者失踪一天后,飞往梅国,现在还在国外。而且他是投资人,案发当天受邀坐在观众席前排,有众多人能证明他确实到场了。”
“晚上呢,他晚上有时间回来处理这些事吗?”
“可能性不大,活动到十点多才结束,早上七点又有会议要参加。沈柯并没有乘坐飞机的记录,开车来回顺利的话,就只有半小时的作案时间,时间未免太仓促了,万一路上有个什么意外,完全赶不回来开会,危险性太大了。”
“他身边有个徐助理吧。”
“对,徐助理也是和他一起去开会的。”
谢岂沉默了,他的笔在“顾总”那两个字上点着,两个字之后冰冷地写着一行字。
【案发时间并未在沈宅附近出没。】
谢岂笑笑:“不知道我们这次的对手是谁,感觉会是个可敬的敌人。”
眼前的别墅像一个生锈的陈年古董,在它华丽的外表下,埋葬了太多生锈的悲剧,那打开的大门,像是一张贪婪地张开着的血盆大口,在迎接下一个死亡的来客。
谢岂首先来到了书房,那扇玻璃柜门已经打开了,开门的那一刻带起来的寒风让柜门吱呀乱晃。
从纸条上标注的日期来看,礼物是从进入沈宅两年后开始送的,一直送到沈柯上高中为止,断断续续也送了有六年,较早的礼物盒里摆放着空了的糖果、零食袋子和小了的棉袄,自从沈柯上了初中,礼物盒里的礼物就变成了夏天或冬天的衣服。
礼物或许不同,但不变的是上面永远会有同样的一张字条。
安静的屋内突然由远及近地传来脚步声,外带着铁桶啪嗒啪嗒的声响,“我可以打扫卫生吗?”女佣拿着拖把,走进了屋内,惊讶地望见了谢岂,她握着打扫的工具,怯生生地开口。
“当然可以。”谢岂漫不经心地回答:“这些东西之前是一直放在这里吗?”
“不是。”女佣不需多想,斩钉截铁地说:“这个书房之前一直是沈老爷用的,这些东西应该是老爷去世后才搬过来的。沈总好像很宝贝这些东西,那个柜子都是他自己擦。”
这一件件东西被叠得很整齐,可以看出有被精心保存,都是很普通的礼物盒,在谢岂都打算把盒子放回去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盒子里与布料不同的撞击声,他把盒子拿到一边,果然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是一个老旧的手机,屏幕边缘都摔碎了,裂痕像是银白色的蜘蛛网一般,爬满了屏幕。像是该被遗忘、埋葬的东西。
可是这个手机是如此精细地裹在衣服的中间。
随着手机的翻出,书房的棕色木地板上突兀地浮现出了像霉斑一样的小黑点,数量逐渐增多,而且以极快的速度移动,聚集成了一片,像是阴沟里长年积攒起的黑水,黏糊糊的、蠕动着。
谢岂警觉地四处张望,正在扫地的女仆却像是什么也没看到。
“怎么了,警官?”随着她疑惑的话语,那些黑色的粘稠物质也在她脚下聚集了一片。
在触碰到她的那一刻,那个没有明确面容的女仆像是会融化一样,身形晃动着,从头上也留下同样的黑色物质,黑色流过的地方,面容也都被擦除了,很快便和她带来的工具一起,和那黑色的粘稠物混在了一起。
那些黑色的物质围着谢岂绕成了一个圈,像是被什么透明的罩子拦住了,它们拥挤着,观望着,越堆越高,但只能以极慢的速度向前。
“你们想围观?不要拥堵,不要踩踏。”神他爹的不要踩踏,许指导感觉自己还没睡醒。
看着身边一边昏昏沉沉点着头,一边嘟囔着记录“不要踩踏,不要踩踏......”的记录员,许指导觉得还是回去补觉比较好。
礼貌性地打过招呼后,谢岂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手机上,手机已经没有电了。
谢岂重新把礼物盒翻了一遍,在一个糖果袋子里找到了充电器,充上电后,果然,就像是所有手机那样,它也有个密码。
谢岂尝试了包括但不限于沈柯生日、沈默生日、车祸日期甚至霍管家生日等等的数字组合,但都没有打开。
他就知道一般没有人会拿一般人都能猜到的数字来当密码,电视剧里这么演的时候他就觉得离谱,但他承认尝试的时候有在相信这一切可能发生。
“你们知道吗?点头或者摇头。”那些黑色物质依然没有规则地蠕动着。
谢岂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表示对它们颇为失望,接着就去浏览起了书架。他从上到下一列列地看过去,有几本书微微凸出,他向书本后摸索去,果然摸到了一本书《现代密码学》。
书中也有星星点点的黑色物质,这倒大大缩短了谢岂的翻找时间,他草草地翻过每一页,最终停留在了黑点最多的那面。
黑色顺着翻动的书页攀爬到了谢岂的手上,他把书本上的“栅栏密码”和“RSA算法”画上了一个圈,根据黑色物质的粘稠程度,可以推断出来沈柯是先使用了RSA算法加密,再使用了栅栏密码,真正的密码应该是加密后的数字。
幸好沈柯在书的侧页留下了公钥(10,29),这个数字正是出车祸的日子,由于手机上的密码长度只有八位,所以加密的字符长度也不会太长,不知道为何,谢岂、感觉沈柯就是以2字符长度进行栅栏加密的。
而且根据密码长度是8位,公钥的第二个数又是29,那么余数也应该留有两位的长度,所以明文要不然是四位数字,要不然就是四位字母。
在计算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一次次地试验,一次次报错,正当谢岂沉溺于这一切时,右眼忽然一片漆黑,他才发现他的半张脸都被黑色物质覆盖住,并且已经顺着脸,攀爬上了右眼,右眼如同黑色的泥土版瓷实漆黑,甚至还可以左右转动,向下流淌着雨水冲刷过地面般的泥水。
那抹黑色,离左眼也只有一步之遥。
如果瞎了,等待他的只有融化和死亡。
他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打开窗户,拿出了警服里的打火机。
“他怎么不算了?这个紧要关头,站窗户边上干嘛?这个时候抽烟吗!”小记录员这下不困了,抱着头哭嚎。
从第一天开始,都走到现在了,眼见着还有最后的时间,他跑去仰望夜空了。
秦羽也沉默着,他当初不知为何,并没有触发这些礼物盒,也没有遇到这堆暗物质,他也迫切地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不过这个新手小白看起来是要放弃了,不知道他是怎么误打误撞走到这里。
秦羽已经准备好了分析视频,在谢岂导出后再次进入的准备。
就在这时,监控室的画面突然亮了起来,谢岂折断了枝条,举着支自制火把转过了身来。
“这些暗物质又不怕火,只不过是潜意识滋生出的产物。他要干嘛?和黑色物质同归于尽?我的老天爷啊。”记录员恨不得冲进屏幕里把他打晕,阻止他愚蠢的举动,帮他算完。
“等等。”许指导示意记录员安静。
只见屏幕里,谢岂举着火把走到了礼物盒处:“再不给我安静点,我把这些东西都给你烧了。”
那些暗物质停止了蠕动,但还是黏附在谢岂的身上。
谢岂见状直接烧了一件,背景空白了一瞬,谢岂笑笑,从身上又掏出了张礼物盒上的字条,并拿出了手机。
“我继续烧?”谢岂把玩着两件东西,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
“他们俩是老乡?”秦羽嘴角抽搐。
就在秦羽说话的瞬间,一旁褚游的监视器适时地发出了爆炸的声响。许指导苦笑着堵住了耳朵,褚游的操作员果然又发出了尖锐爆鸣声。
监视器上红光一片,像极了干爆破的拆迁办。
“沈南书死哪去了?”许指导怒吼。
“你就庆幸吧,他出现了更热闹。”王记录提醒。
许指导彻底无奈了,可恶!沈南书,这盛世如你所愿。
————
空白顿时消失了,黑色物质也退下去了一点,不过这右眼的失明暂时好像是解除不了了。
谢岂坐回到了桌子边,夜已经黑得深沉,整点钟声低沉的声音在整个沈宅里回响,显得本来就空旷的府邸更加没有生气。
在钟声敲响十二下的时候,谢岂输入了他猜测的不知道多少个密码中的最后一个数字,没料到,手机竟打开了。
他输入的最终密码是:22012073。
源数据为:11051315。
对应英文字母表就是KEMO。
一个请假条:明天考驾照,请个假。
一些碎碎念:
写了个手机密码,我总觉得手机密码不能安排那么普通容易猜出来的数字,
然后......我一下午都徜徉在了密码学的海洋,学到了哈希MD5算法,和哈希SHA-256密码(用于比特币的挖矿过程,太难了TAT),结果学得懵懵懂懂回过头来一看,天,它们都会被转成一百多位、两百多位的固定长度密文。
谁家好人密码一两百位。
所以最后就采用了栅栏密码和RSA算法,用RSA算法纯纯是为了加密,再用栅栏密码,是因为这里对沈柯来说就像是被栅栏围住了一样。
这是我用一下午几个小时自学的,学得也比较浅显,多多包容。
用了太长时间查密码,算算术,文章氛围渲染得不太好,一个单元写完后会稍稍修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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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推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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