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内,直到楼以明已经被叫过来了,他还是一头雾水。
视线很快就捕捉到了站在屋内浑身伤痕的阮暄和,眼底紧张,慌忙上前将人扶住:“暄和!发生什么事了?”
阮暄和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看向前面的老爷子:“这是我外公,阮邈。”
楼以明看到主位上的人,抱拳行礼:“晚辈楼以明,见过阮邈前辈。”
“嗯。”老爷子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视线在对方身上驻足良久:“这还真是,造化弄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太清楚老爷子为何这样说。
对方也不解释,直接开口发问:“那块儿玉,是否在你身上?”
楼以明疑惑,今天有太多事情出乎意料了:“您指的是何玉?”
“慕之恒,你的身份,我再清楚不过。”老爷子叹气:“当年天玄门遭难,你救了媆媆一命,我很感激。”
楼以明呼吸一窒,语气带了些深沉:“您知道些什么?”
阮暄和发现了他情绪的异样,无声地回握住对方。
“当年江湖各派为首,围攻天玄门。为的,就是慕远身上的一块儿白玉。”老爷子缓缓道来:“媆媆被我接回千云山庄后,身上并没有那块儿玉。这么些年,皇都那位还在惦记着媆媆的性命,这正说明,那玉,也没有被他拿去。”
老爷子看向楼以明,他并不确定对方是否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那玉,是否在你身上。”
【恒儿,拿着这块儿玉,千万不可让任何人抢走。】
楼以明的思绪飘得很远,脑海里回想起了父亲临死前的嘱托,不自觉地红了眼眶,良久才缓缓开口:“……是。”
老爷子点头,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我原本以为,这块儿白玉会随着天玄门覆灭消失在江湖里,却没想到,你还活着。当年,我寻遍了整个中原都没有找到你的踪影,竟不承想过还有漠北。”
“这块儿白玉是把钥匙,钥匙后面被封着一个足以惊动整个皇都的秘密。”老爷子又看向站在楼以明身旁的阮暄和:“当年漠北和中原的战乱,起源于领地纷争。也因为这战役,中原以北的一大片地带如今已经被划入了漠北的疆域里,那个秘密,就在这片地域里。”
老爷子注意到了楼以明气息不顺,语气轻了不少:“那块玉呢,你放到哪里了?”
楼以明抬眼看他,眼眶通红:“漠北。”
显然这回答让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为首的老爷子最先反应过来,突然哈哈一笑。
多年的不忿,如今竟然也能在旧事重提时笑出声来,不知是喜,还是悲。
也许
应当时喜的……
老爷子点头,眼底带着欣赏:“小子很是聪明,倒不像是白丁说的那般。”
突然被提,白丁又是瞪大眼睛一阵无语。
这老爷子真是什么都往外说,那自己说人家坏话的事情不就败露了吗。
想到这里,白丁心虚地看了一眼楼以明。
好死不死的又看到两人交握的双手,一个白眼飞了过去。
顾着老爷子在场,没有上前将两人分开,心里还是吐槽了一句,成何体统!
“外公……”
阮暄和还想说什么,被老爷子抬手打断。
“我知你心中所想。”他的视线在两人身边扫了一圈:“想来这歌谣影射的含义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不然也不会借着今日之事问出口。离家了些时日,心眼子倒是长了不少。”
阮暄和笑着,又有些想哭:“若您不愿说,任凭媆媆如何逼问想来您也是不会说的。”
这倒是实话,老爷子没有辩解:“如今你内力微薄,武学招式也只能骗骗外行人,若真与人动起手来,怕是要吃亏的。”
“不怕外公,内力总能练回来的。”阮暄和笑着。
老爷子没有接话,这丫头的心眼子一阵一阵的,此刻倒是犯浑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了。
不过好在楼以明听懂了啊。
只见对方连忙上前弯腰作揖:“前辈放心,之恒定然会护暄和周全。”
老爷子满意点头,脑子算得上灵光:“清麦生时,也经常提起你与你父亲,你就同暄和一样,唤我声外公吧。”
这话浅想也就一个意思,深想那就多了几个意思了。
白丁冲出来:“老爷子,您……”
话没说完,被对方一个眼神阻止,剩余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抬手探了一下楼以明的左臂,老爷子点头:“媆媆将内力渡给你,也算是阴差阳错,如今这内力在你左臂上,往后就不妨碍你运功了。”
提到内力,楼以明看了一眼阮暄和。
白丁“大喇叭”自然是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了的,老爷子叹了口气:“你的左臂乃是旧疾了,本就无法根治。”
闻言,白丁总算是逮着空挡了,双手环胸阴阳道:“这还不简单,砍下来不就结了。”
这话让阮暄和与楼以明又对视一眼,都笑着。
这话倒是一字不差。
……
室内短暂的交流算是过去了,老爷子收回神色:“媆媆,你既想去寻,外公不拦你,但愿你真能承担这份因果。”
阮暄和走到老爷子身边:“媆媆谨记。”
阮暄和心里也没底,她并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得住。
其实,她觉得自己一定承受不住。
这个因果,让阮邈放弃女儿的仇恨守在山上十五年,真的,会是她能承受得住的吗。
可她还是要去,阮暄和看了一眼楼以明,发现对方自始至终都还看着她,便回了一个安心的笑意。
“媆媆,逍遥剑意——不破不立。”老爷子看她,又说了一遍昔日里天天说的话。
阮暄和敛眸,不破不立……
这句话,真正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让她在学习了十五年武学的路上,没有参透逍遥剑意的一丝一毫。
不破不立,不破……不立……
......
出发去漠北的行程很快就安排好了,期间楼以明给高嘉煜写了封书信,两人就踏上了征途。
白丁和许娘两人看着阮暄和,依依不舍。
“媆媆,这些都是我研制的毒药,你如今内力几乎尽失,留着防身。”白丁从怀里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
阮暄和笑着:“好了白丁叔叔,我用不着这么多。”
虽是这么说着,阮暄和还是在白丁眼神的胁迫下拿了些迷药。
许娘握着阮暄和:“主人,一切注意安全。”
阮暄和点头:“今后锁春楼就全交给许娘看顾了。”
说完这些,阮暄和拉着楼以明在两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下离开了。
两人上了马车,阮暄和才发现楼以明背了个不小的行囊。
“你都带了些什么?”阮暄和有些好奇地看着那行李,按楼以明平日清简的性子,他不会是个习惯带着大包小包的人。
闻言,楼以明敛眸。
“这是关施琅的盔甲。”浅茶色的眼波流转很好地隐去了情绪:“我想着,带他回家……”
怪不得楼以明在离开的时候给高嘉煜写了封信,阮暄和当时还调侃说两个人的情谊何时这么好了。
“这样啊。”阮暄和的声音有些低哑。
她抬头看了眼楼以明,对方似乎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外露。
“好,我们带他回家。”阮暄和握住楼以明放在膝上的手:“总有一天,先锋军的将士们都会回家的。”
“嗯。”楼以明点头,看向那行李的眼神也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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