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端上，一行人并未有何动作。
来这里之前，几人就已经在茶馆里歇过脚了，此刻并未有多疲累。
“爷爷，我看这小镇上并没有多少居民了呀，您也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阮暄也开口询问。
“不怕姑娘笑话，老头子我啊，无儿无女，在这里过了一辈子了。”
谈到此处，老人浑浊的眼神中多了些落寞：“这镇上的人，走的走散的散，也剩下没多少喽。”
高嘉煜不解：“此处环境不差倒也是个宜居之地，为何人们都选择离开？”
“公子说得是啊。”老人叹了口气：“可宜居又如何，没有生计，老百姓靠什么吃饭呢。”
漠北人民生来便是游牧民族，在未和中原通商之际，漠北百姓赖以生存的方式就是畜牧或狩猎等手段。就算得到了此处作为领地，可没有经验的漠北人，也无法让此处的经济繁荣起来。
最终只能逼得这镇上的百姓为了生存，被迫离开。
本来就不被重视的地方，只会更加破败。
而南荣玄烨等人，只看到了权力的扩张，并没有设身处地去想百姓们的生存之道。
高嘉煜闭口，没有再接话。
楼以明看了看沉默的高嘉煜，转头询问：“老人家，方才听您说此处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之前是有人来过这里吗？”
“公子心细。”老人点头：“不久前，确实有几人经过镇子。本来镇上人就不多，来了些生人动静，我这个老头子也是能听出来的。”
闻言，四人交换眼神，阮暄和开口：“您可知道那些人是何来头？”
“这我哪能知道，姑娘说笑了。”
楼以明轻笑了一声，将手里的拐杖递给老人：“老人家，您刚才走得急，忘记您的拐杖了。”
听到此处，老人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摸索着接过楼以明手里的拐杖：“多谢公子了。”
“您客气了。”楼以明握着老人的手将拐杖塞回他手里：“晚辈楼以明，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
“老头子我姓秦，名必先。”
阮暄和将两人的对话看在眼里，也顺势接话：“秦爷爷，我叫阮暄和，您唤我暄和就好。”
“好好好，暄和丫头。”
就在秦必先话落时，高嘉煜顺势准备介绍自己，被阮暄和暗暗拦住。
看到阮暄和摇头，高嘉煜没有开口。
拿过杯茶，阮暄和作势手抖，啪叽一声摔在了自己身上：“哎呀~”
做作的声音惹得高嘉煜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一点儿没随着本殿下精湛的演技。
秦必先听到声音连忙起身：“这是怎么了？”
“不好意思秦爷爷，我不小心将茶水打翻了。能麻烦您再给我斟一杯吗？”
“这是自然，我再去寻个帕子给你擦擦。”秦必先说着就预备起身，这次倒是没忘记手里的拐杖：“现下已经快入冬了，这里虽然气候适宜，也要小心不要感染了风寒的好。”
直到秦必先的身影走远，几人才重新开始交谈。
高嘉煜率先开口问出疑惑：“你们二人怀疑这秦老爷子有问题？”
“我观察他方才走路步履沉稳，并不像是个常年拄拐之人。”楼以明点头：“况且他的拐杖并无磨损，一看就不是常年使用。”
阮暄和也点头：“方才搀扶他进门之时，我触到他虎口的老茧，这应该是常年习武拿剑才会磨出来的痕迹。”
邵云听到两人的描述，此刻也警惕起来，站在高嘉煜身侧。
“此刻时候也不早了，南荣玄烨应该也快回行宫了。多留一分便多一分被发现的风险。”楼以明也起身：“今日你先和邵云回行宫，我和暄和留在这镇上。”
“楼以明伪装后从未和南荣玄烨打过照明，我如今身份也只是宫女，行宫里不会分神留意我们。”阮暄和点头说着：“殿下你且先带着邵云回去。”
“不行，明知这秦老爷子身份存疑，你们还留在这里不是更危险吗？”高嘉煜摇头拒绝。
“这老人家的眼疾不是假的，他是真的看不见。有楼以明在我们不会有事。”怕秦必先折返，阮暄和语速加快：“从行宫出来不容易，我就先留在外面，殿下之后若是寻得契机，再出来和我们会合。”
看了眼楼以明，高嘉煜最终还是同意了两人的想法。
好不容易能从行宫出来，自然是不能无功而返。
况且楼以明的身手他清楚，此刻也只能答应：“好，有消息我们还是信鸽联络。”
就在几人谈话间隙，秦必先也拿着新倒的茶和一块方巾走来：“我这里也只有这棉麻的帕子了，暄和丫头别嫌弃。”
发现了秦必先身份存疑后，楼以明就有些警惕。
此刻看到他拿着帕子过来，于是先手道谢接了过来，确认无误后才顺势递给了阮暄和。
“如今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不便过多打扰，就先离开了。”楼以明行礼：“冒昧打扰了。”
看到几人要走，秦必先也客套着：“楼公子言重了，你们几个年轻人来这里陪我这老头子说了说话，也算是给我解解闷了。”
阮暄和将帕子还给秦必先：“秦爷爷若是不嫌弃我，之后我有时间了就来陪爷爷说话如何？”
“好啊丫头。”听到这话，秦必先倒是没有露出任何为难神色，笑着答应：“只要丫头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无聊才好。”
“自然是不会的。”
几人一来一回客套了一阵子，四人才踏出了院子。
破落的木门被重新关上，几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即将分别，高嘉煜还是不太放心：“这小镇上人这么少，有客栈吗？”
“殿下放心吧，从此镇穿过就是中原。总有些行脚商人需要在路途上休息，还不愁没有客栈。”阮暄和笑着安慰：“镇上没有，外面总是会有的。”
高嘉煜撇嘴：“知道了，你们自己小心。”
“放心，之后我会让星宇赶过来的。”楼以明也开口。
“好好好，再不走啊，就耽误你们两个郎情妾意了。”高嘉煜调侃了一句，视死如归般转身：“走邵云，回行宫。”
“是，殿下。”
目送着高嘉煜和邵云离开，阮暄和转头看了眼楼以明。
高嘉煜郎情妾意的语调还在耳边萦绕。
楼以明微微歪头，笑着看向阮暄和。
原本挺好的氛围被高嘉煜这一说此刻倒是有点尴尬了，阮暄和干咳一声，朝着镇子里面走去：“找……找客栈去。”
走出去几步，发现楼以明没跟上来。
回头望去，对方还好以整暇地看着自己。
阮暄和失笑，上前将人拉过：“小郎君是还要妾身去请吗？”
这话出口，倒是轮到楼以明有些局促了。
但终究还是回握住阮暄和的手。
被风带过发梢，露出了被吹红的耳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