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媆媆……”
阮邈的声音由远及近响起,阮暄和只觉得眼皮很重,有些睁不开眼睛。
“外公。”她冲着黑暗喊了一声,没有人理会。
“暄和。”
又一声熟悉的呼唤,阮暄和扭头朝着声音源头看去。
“叶冉姐姐。”
依旧没有人回复她。
“暄和丫头。”
这声音让阮暄和重新提起精神,她在黑暗里奔跑着,这里似乎没有尽头。
“外公、叶冉姐姐、秦爷爷!”
不知道跑了多久,阮暄和只觉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力地瘫坐在原地。
抬手,掌心不知道何时已经鲜血弥漫。
“暄和。”是楼以明在呼唤自己。
阮暄和抬头去看,却并未看到人影。
丹田处的疼痛感还在持续,阮暄和盘腿坐下调息。
熟悉的感觉涌遍全身,阮暄和看着掌间凝聚起来的内力有些失神。
“是逍遥……原来,这从始至终都是一部内功心法。”
所以才会在她努力参悟的这十五年里一无所获。
因为这内功心法是需要修习者摒弃自己全部的心血才可以学会。
不破不立,阮暄和念着这句早就念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话苦笑:“为什么我没能早点明白呢。”
“暄和,暄和……”
呼唤声再次响起,阮暄和抬头看去:“楼以明!”
……
腾的一下,阮暄和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发白的床幔,阮暄和转头看去。
看到人醒了,多日未曾合眼的楼以明顿时来了精神:“暄和,你醒了!”
对方脸上青色的胡茬长出,眼底乌青明显,显得有些憔悴。
阮暄和蹙眉看他:“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楼以明坐在床边将人扶起来:“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丹田的疼痛感已经消失了,阮暄和抬掌朝床旁边凌空一挥。
内力席卷,将桌子上的杯具震碎。
楼以明眼神亮晶晶:“暄和,你的内力恢复了。”
“嗯。”看着自己的手掌阮暄和点头。
恢复后的内力比之前还浓厚了几分,这应该就是逍遥的作用了吧。
看着楼以明一直盯着自己,阮暄和冲他虚弱地笑了笑。
刚恢复的脸还带着些苍白,显得有气无力。
阮暄和抬手,楼以明就很配合地将自己的脸凑到对方手心里。
掌心被对方胡茬扎得有些微微痒,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楼以明歪着头在阮暄和手心蹭了蹭,没有说话。
“秦爷爷他……”阮暄和看着楼以明眼底的红血丝,有些不忍:“你要不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我无事。”感受到对方准备抽回手,楼以明抬起手握着对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秦爷爷的骨灰已经被星宇装好了。”
闻言,阮暄和朝外面看去。
房门紧闭着,阮暄和也不知道外面的景象。
“我答应过他要带他回去。”阮暄和的眼神中多了些情绪。
对方还在蹭自己的掌心,阮暄和收手:“好了,躺久了我浑身酸得慌,想起来走走。”
“好,我扶你起来。”
……
两人推开门,外面的冷风一下子就倒灌了进来。
楼以明蹙眉:“外面太冷了,还是不要出去了。”
“没事,我多穿一些就好了。”阮暄和说着,就径直朝门外走去。
熟悉的小镇上,似乎比以往更加寂静了。
沈星宇原本在扫院子,看到阮暄和出来,连忙迎了上来:“暄和你醒了。”
冲着沈星宇笑笑,阮暄和在四下张望:“秦爷爷呢,我想看看他。”
沈星宇闻言看了眼楼以明,对方冲自己点了点头,沈星宇就指了指自己的房间:“在里面。”
阮暄和顺着沈星宇所指到了房间里,桌上放着一个崭新的骨灰盒。
坐在桌前,阮暄和摸着骨灰盒有些失神:“若是可以,我宁愿不参悟逍遥……”
“我有些后悔带您上山了,若是您没去,是不是不会如此……”
“您耳朵那么好,怎么就是不知道躲呢……”
“为什么我就不能早点参悟呢,哪怕就早一点点……”
阮暄和在桌前自言自语,泪水滑落脸颊她也浑然未觉。
从始至终,楼以明和沈星宇都站在门口没有出声,默默遮住了倒灌的寒风。
咕咕咕——
信鸽飞来的声音打断了小院的寂静。
楼以明转身取下鸽子腿上绑着的信纸,展开后眉头微蹙。
“怎么了。”阮暄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他身后。
楼以明摇头,将手里的信纸递了过去:“高嘉煜传来的。”
出了森林之后,高嘉煜那边为了稳住中原使节,只能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如今宝藏的事情因为关施琳的八卦之力闹得沸沸扬扬,惊动了江湖上多少武林高手,高嘉煜那边也乱成一团,很少有时间能出行宫,如今也只能飞鸽来说明下情况。
阮暄和看了眼纸条的内容,有些惊讶:“紫萍的婚期提前了?”
楼以明点头,耐心解释起了她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如今宝藏的事情牵动了江湖众人,高子渊那边想要秘密得到宝藏是没有可能的了。而且……”楼以明顿了顿:“之前在森林里突然多出来的人,正是高子渊派来的。”
“牧音尘也是?”阮暄和惊讶。
之前在皇都之时,二皇子高宸和高嘉煜两人同江湖众人打得火热,原本她以为高子渊并没有参与,想来他只是更加善于隐藏。
楼以明点头:“牧音尘的事情显然没有告知南荣玄烨,他们两个人的联盟也只能瓦解了。”
听到这里,阮暄和心下了然。
南荣玄烨手里没有高子渊这个底牌,如今只能抓紧完婚稳住皇帝那边。
“以竹知节为首的江湖众人那日在森林里折损了不少,只怕我们之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平了。”楼以明摇头,看着桌上秦必先的骨灰盒眼神不知道什么情绪。
阮暄和笑得冷漠:“正合我意。”
遂了,她转头问楼以明:“今天什么日子了。”
“腊月二十三。”
阮暄和一愣:“那……大婚只有三日了?!”
楼以明点头。
【行宫——楚紫萍住处】
司文依棠此刻正在收拾着楚紫萍的行李。
楚紫萍靠在床头:“依棠,你别忙活了,先歇歇吧。”
闻言,司文依棠摇头:“公主殿下,婚礼是要回漠北王宫准备的,我还是先收拾一下行礼好赶回去。”
“无事,反正马上就是了,收不收拾无所谓。”对比司文依棠的忙碌,楚紫萍就显得淡然很多。
司文依棠叹了口气:“公主,无论如何婚礼只有一次,不可如此儿戏。”
听到这话,楚紫萍也只是嘟嘴,没什么所谓:“这婚期说推后就推后,说提前就提前,我看他也没有重视到哪儿去。”
司文依棠蹙眉,不知道该怎么安抚楚紫萍。
漠北这做法确实有欠体统,就算提前也不该如此草率。
无论如何他们也是迎娶公主,该有的礼法还是要有,怎么说也要提前月余准备才是。
两人刚这么说着,下人那边就来传话,说王后来了。
司文依棠和楚紫萍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楚紫萍连忙从床上弹起来:“怎么王后说来就来了,依棠你快看看我这身装扮怎么样!”
楚紫萍边说着,边朝镜子前走去。
她只听人说过王后也跟着来了行宫避寒,但是从未真的见过。
如今倒是没由来地多了份紧张。
原本还在收拾东西的司文依棠听到这话,也手忙脚乱地开始囫囵将衣物塞回原处,嘴上还在回答楚紫萍:“公主这身这装扮很好。”
“自然是好的。年轻姑娘穿什么不好看。”带着些病气的女声从门口传来,王后此时也已经走了进来。
“没提前打招呼就来了,紫萍应该不会怨我吧。”王后笑着来到楚紫萍身前看她:“模样出落的真是水灵。”
楚紫萍眨着大眼睛,连忙行礼:“紫……紫萍见过王后。”
“快起来。”王后上前将人扶起来:“本来应该在你入城第一日就去看你,但是我这身子不行,硬生生拖到今日才来,紫萍不要怪我才好。”
王后待人温和,说话也没什么架子,楚紫萍很快就对她充满好感。
听到她如此说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说起来紫萍应该主动去探望您才是,还请王后恕紫萍失礼之罪。”
“真是个招人喜欢的丫头。”听到楚紫萍如此说,王后自然是喜上眉梢:“玄烨是个糙汉子,平日里哪里懂得姑娘家家的心思,紫萍公主可不要同他置气。”
司文依棠守在楚紫萍身侧看王后,心下了然。
这是因为婚期的事情,来安抚楚紫萍来了。
楚紫萍没有听出王后的言外之意,此刻只是摇摇头:“紫萍并未生气。”
“真是个乖孩子。”王后宠溺地摸了摸楚紫萍的头:“王栖,将衣服拿来。”
王后边说着,边命令身后的王栖将衣服带了上来。
楚紫萍这才发现王栖手上的东西。
有些好奇的上前询问:“这是什么?”
王后捂嘴轻笑:“打开看看。”
楚紫萍掀开上面遮挡的布料,便露出了下面已经制作好的婚服。
鲜艳的金丝绣样花纹栩栩如生,仔细看去,那金线似乎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阵阵光晕。
楚紫萍好奇地抬手去摸:“好精美的衣服,上面的图案是什么?”
“自然是鸳鸯了。”王后将衣服展开:“漠北的婚服不同于中原,不知道紫萍喜不喜欢。”
鸳鸯的图案伴随着婚服展开而露出全貌,华丽的羽毛上是独属于漠北的绚丽。
楚紫萍看着属于自己的婚服笑着,她看到的不是鸳鸯,而是这华丽的颜色,她也想同这颜色一样绚丽多姿。
却不知道,会不会成为空谈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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