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就是最知道怎么钓男人。
回想起自己亲“杨公公”的画面,姜怀宁又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姜怀宁,你有点儿东西啊。这还不得把“杨公公”给钓死?
“杨公公,爱我就把我弟弟姜怀宁放归吧?”
灰衣小太监从破漏的瓦房里出来,嗓音娇软甜腻地说着台词,脚步轻快,手上还翘着兰花指。
接着又背着双手,挺直脊背,换了个低沉冷漠的声音道:“好说,这就放你弟弟姜怀宁出宫,这是出宫文书,你拿好。”
姜怀宁被自己逗笑了,满脸笑容回了住处,但好心情只持续到了寝屋门口,姜怀宁弯月般的眼睛瞬间变成了圆月。
杜雨明站在外面,脸色阴沉地盯着他,像是专门在这儿等他似的。
姜怀宁心下登时就忐忑起来,冲杜雨明躬了下腰,自己主动解释:“不好意思,杜管事,司礼监今天事有点儿多,回来晚了些。”
“想死可以和我说一声,用不着每天往外跑。”杜雨明语气阴冷冷的,显然并不信姜怀宁的说辞。
姜怀宁含着下唇,圆眼睛惶恐地看着杜雨明,心道皇城里没有哪条规矩规定太监干完活之后只能回住处啊,怎么这么凶。
“明日你若再回来晚,罚你半个月月俸!”杜雨明阴沉道。
“知道了,下次一定回得早些。”姜怀宁小鸡啄米般点头,挨着墙根进了屋。
睡觉时周胜和楚田朝他打听今天的情形,姜怀宁如实照说。
周胜:“你胆子挺大啊,第二次见面就敢上嘴去亲人家,我是让你缠,不过你也真下得去嘴。”
这有什么下不去嘴的?杨公公长得挺好看,亲他一口也不吃亏。
正想说,角落的铺位杜雨明突然烦躁地呵斥:“嘀嘀咕咕吵什么!”
姜怀宁立马不敢说话了,楚田拍拍他,轻声道:“睡吧。”
月俸哪有和“杨公公”的约会要紧?第二天姜怀宁想也没想,司礼监散衙后就打算换衣服去西池边等人。
只是正要出司礼监的门时,突然有个小太监把他叫住了。
“小姜公公,阮公公要换个新的柜子,昨天临走前让我把旧柜子抬出来,我一个人抬不动,你能帮我一起抬一下吗?”
小太监怯怯地看着姜怀宁:“小姜公公,我和旁人都不熟,只能找你了……”
阮公公那种小肚鸡肠的歹人,若是这小太监没做好他吩咐的事,肯定得挨罚,这小太监也是相貌清秀,还不知道阮公公会怎么对他。
反正阮公公今天也不在司礼监,姜怀宁想了想,笑着答应了:“没事,我帮你一起搬。”
直房里的柜子挺大,姜怀宁站在那旧柜子前面,两手叉腰,思索着怎么下手好抬一点儿。
柜门却在这时毫无预兆地打开,阮公公从里面扑了出来,一把抱住姜怀宁。
“对,对不住!”小太监溜了,还把门给带上。
“放开!”
姜怀宁看着瘦,但比阮公公要有股巧劲儿,猛地用力把阮公公推在地上摔了个屁股蹲儿。
可是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拉不开了。
阮公公扶着椅子站起来:“姜怀宁,你这尊大佛可真难请,今天总算被我抓住了!我还能让你跑了吗?”
“有人吗!有人吗!”姜怀宁大力拍门。
阮公公看他蹙着眉,白皙昳丽的脸上焦急不安,像只柔弱受困的小动物,又想起刚才姜怀宁在他怀里,太监服底下那一身柔韧紧致的皮肉带来的美妙手感,心里越发按捺不住,又朝姜怀宁抱了过去。
姜怀宁余光看见了,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回身甩手。
耳光声响如惊雷,阮公公吃不住力道,陀螺似的打了个转倒在地上。
阮公公捂着脸,姜怀宁看着自己的又辣又麻的巴掌,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在他眼里,姜怀宁一直就是只性格活泼的小绵羊,或者小鸟,爱笑,平时说话语气或软或轻快,凶的时候也根本不吓人。
没想到姜怀宁扇起人耳光来,居然会这么痛!
阮公公放下手,肉眼可见迅速肿起的脸上印着一个漂亮的巴掌印。
姜怀宁眨着眼睛吸了口气,那个清晰醒目的巴掌印令他几乎有道歉的冲动,他抿住嘴唇,让自己什么都别说,继续拽那门。
阮公公幽幽地看着姜怀宁,朝他靠近,姜怀宁扭头盯住他,杏眼露出凶光。
阮公公紧张地动了动喉结,后退两步:“有话好说。”
姜怀宁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畜生,怒道:“把门给我打开!”
阮公公又觉得不对,他怕姜怀宁干什么?姜怀宁打他一巴掌就算了,难道还敢打两巴掌?
他眯着眼,嘴角一歪:“姜怀宁,咱家是司礼监的六品太监,你敢打咱家耳光,我看你是死期到了!你要是现在脱了衣服乖乖上床去,与咱家成了好事,咱家可以饶过你这次!”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的有点儿权势的太监里,姜怀宁最恶心的就是阮公公,假如有点儿好处换给他也行啊,这老淫棍居然想又占他便宜又不帮忙!
强|奸还要他配合是吧!
而且这会儿耽误了时间,他和“杨公公”的约会怎么办!那可是唯一一个又不占便宜又真能帮他忙的!
姜怀宁气得直接抄起一条凳:“反正是死期到了,不如我先打死你!”
阮公公吓得躲到直房另一头,一边怕死一边还在盘算。
这小子长得馋人啊,到嘴的肥肉,他不咬一口,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难道姜怀宁还真敢打死他?
“我不信你敢!”阮公公拼死吃河豚,直起腰来。
姜怀宁确实不敢,想了想,把条凳朝阮公公一扔,转身去开窗户。
阮公公上去抱住姜怀宁的腰。
“狗杂种!”
姜怀宁一声暴喝,终于忍不住和阮公公动起手来,左一拳,右一拳,缠斗了不知道多久,直到阮公公被他打得无力还手,他才得以从窗户跳了出去。
大概是阮公公事前打过招呼,他的直房动静这么大,司礼监其他住在附近直房的太监愣是没人过来看一眼,姜怀宁畅通无阻地跑出司礼监,去了换衣服的地方。
“怀宁,你衣服怎么这么乱?手怎么受伤了?”
“晚点儿说,我迟到了!杨公公不等我我就完了!”
姜怀宁没和楚田他们多说,换好装扮就冲了出去,一路小跑到西池旁边昨天和裴璟见面的假山后面,心中不停祈祷“杨公公”一定要等他。
假山后面空无一人,姜怀宁绕着假山走了一圈,还是没人。
姜怀宁心凉了半截,又折回湖这边的竹林,里面倒是隐隐传出说话声。
“杨公公?”姜怀宁心里升起希望,轻声唤道,里面顿时安静。
下一瞬,里头蹿出两个手拉着手的太监,遮挡着脸,受惊的兔子般跑远了。
太监和太监?姜怀宁连八卦的心情都没有,他只恨在林子里的两个太监不是他和“杨公公”。
姜怀宁失魂落魄地回到假山旁坐下,心里凉得像打翻了风油精。
他全完了,这一晚上,他把阮公公打了个半死,“杨公公”这个能当他靠山的人也没见着,不知道是被他放了鸽子还是根本没来还是他也迟到了……
不用想,阮公公那个垃圾一定会疯狂报复他的,他怎么应对?
姜怀宁坐在假山石上,咬着嘴唇,茫然望着漆黑的湖面。
·
裴璟在慈安殿陪太后一起用晚膳的时候又挨了一顿训。
“带着女郎在皇城里跑了这么长一圈,连抬步撵都不知道安排,你的风度被狗吃了?”
裴璟也不辩驳,只说自己错了,不会有下次。
太后又说:“哀家也不推荐哪一个,免得有人担忧外戚干政,只要你喜欢,能生皇子,纳谁入后宫哀家都是高兴的。”
裴璟神色淡淡地听着,徐如华总说不拘他喜欢谁,就越发让他想起一个不是很合适的人选来,脸上仿佛还残留着那人嘴唇的柔软触感。
不禁眉头皱起。
真的不合适,太孟浪了,哪里像什么好女子。
“朕会留意的。”裴璟先敷衍一遍,再来一招祸水东引,“阿瑜怎么在行宫待了这么久?他年纪也不小了,有看上什么人吗?”
徐如华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她一共两个儿子,大儿子孝顺懂事,但又凡事太有自己的主意,前些年心思都在打仗上,也许是成天见不到女人,就习惯了没有女人,一直打着光棍,小儿子也跟着学,早年间且没爵位绑着,成天只知道玩,现在是闲散王爷,更是到处游山玩水没个正形。
徐如华胃口一下子没了,潦草地吃了两口,就去书房写信教育自己的小儿子。
吃完了母慈子孝的晚膳,回到乾安殿继续看奏折。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乾安殿里点上烛火,阖殿明耀,裴璟看累了奏折,时不时朝殿外看上一眼。
第五次看向殿外时,站在一旁伺候的蔡永元终于忍不住问询地看向裴璟。
“没事。”裴璟收回了视线。
顶着太监的身份幽会宫女,那不成了那些市井气十足不堪入目的话本子里的故事了?他不可能去赴那个宫女的约的。
可他心里总想着这件事,连奏折也有些看不进去。这样岂不是耽误了国事?
“大伴,你去西池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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