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雀本来还想找机会多来几次催眠巩固巩固,没想到这次效果这么好。打算先在这个恶霸大腿上薅点羊毛,出去以后也好打点生计。
记忆错乱的节度使就这么把张雀奉为了上宾,对张雀一番打赏后让她在客房暂住。
张雀在后院网罗生计,先是教会景澈和女眷们搓麻将,把“雀仙”这名号给坐实了。
忽一日,节度使传唤她去议事堂。张雀心下狐疑,不会是姨娘们的钱包空了,都去节度使那边告状了吧。
议事堂是铁憨憨平时接待宾客的地方,此时只见他身着锦袍,道貌岸然地坐在高堂。身侧有一个道士扮相的鹤发老叟,容光焕发白里透红,仔细看他的服饰,虽颜色低调,但却工艺精湛,头上的道冠也是式样讲究,看来身份不一般。
就在张雀观察褐袍老道的同时,那个老道也突然看向她,瞳孔骤然缩了一下,说道:“便是这位姑娘了……”
铁憨憨按了一下自己略疼的脑壳,回他道:“这是我的恩人,雀仙姑娘。”
褐袍老道惊乍大呼:“此人乃魔星降世,大人切不可引狼入室。”
卧槽!雀仙顿觉身遭雷击,这是把她当哪吒了?这个世界不会真有什么高人一眼就看穿她是个穿越者了吧。
稳住,她正色道:“道长何出此言?”
老头开口道:“贫道法号虚尘子,前日,从北方路过河内,夜观星象,发现节度使府上空黑云蔽月煞星聚顶,那是魔星降世的迹象,于是入府便拜问大人,近日可有心神不宁、心慌意乱之象。一问之下,果如贫道所料,府上最近来了新人。”他一边说一边捋着自己的山羊胡。
“哪里来的江湖术士,口出狂言,我们切不会着了你骗人的道。”景澈公子急急赶来为她帮腔,“雀儿妹妹天真无邪,聪慧善良,岂是你口中的魔星,你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那老道一副成竹在胸模样:“如我说的没错,这位公子平时可是温文尔雅之人?”
铁憨憨点头称是,这儿子平时在他面前可是不敢说半个不字的。
“这就对了,与魔星相处久了,可令富者贫瘠、幸者厄运、善者凶残、智者昏聩。公子性情已为之大变。”
张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像同行。这忽悠的套路,她熟,都说相由心生,你看景澈那斯文内秀的样子,平日里肯定是个温文尔雅之人。人为了自证自己的前后一致,排除矛盾感,会轻信一些谬论。
景澈听完,一反常态,怒而拍案:“一派胡言!”
节度使大人呵斥道:“高人在此,休得无礼。”
完了,张雀心想,这下铁憨憨更确信了。
只听他又对道士道:“那依道长所见,该如何处理这魔星呢。”
“大人切莫动气,少爷宅心仁厚,即便对灾星也心怀怜悯。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福祸相依,万物皆有变数,老朽也是能救则救,可将此魔星收为徒弟,洗去她身上的煞气,将来若能为福人间,也算是行善修德。”
收她为徒?这又是唱的哪出?这老头刚才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不是想把她占为己有吧?张雀努力回忆了一下原著女主的金主爸爸里似乎并没有这种老道士,不然口味也太重了。
呵,想收服我哪吒,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位道长……您看我天赋异禀,资质奇佳,想收我为徒弟就直说呗,我也不是不能拜师,只是这府上能人辈出,道长又有什么过人之处可让人学习的呢?”
“老朽我会占星看卦、杏林岐黄、奇门遁甲、驱邪救灾、武器锻造,当然拳脚功夫也略通一二。”老头一口气说出自己的诺多看家本事气都不带喘的。
这也太假了吧。真正的高人,那都是低调谦逊出尘避世,同行无疑了。而且他说的这些本事大多都是玄学范畴,真伪难辨,倒是那拳脚功夫可以让他先露两手,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既然道长本事了得,修为高深,寻常拳脚功夫自然是不放在眼里了,正好节度使大人也是以武闻名,其下高手如云,不如切磋一二,我也能放心自己以后学到的会是真本事,而不是江湖骗术。”
“呵呵。”老道笑了一笑,好像看穿了她的用意,“我这把老骨头,许久没有施展了,怕下手没了轻重,弄伤了府上的贵人,那就不好了。”
张雀看了一下铁憨憨的脸色,无动于衷,像是要她作罢的。她赶紧道:“您来府上堪舆到底也是收了钱的,怎么就怕自己表现太出众了?”
铁憨憨听闻此言也坐不住了:“道长不如展示一二,让我们开开眼界,也好打消此女心中顾虑。”
她猜的没错,他果然收钱了。铁憨憨被提醒自己是付了真金白银的,以免被人骗了钱,所以也就附和了。
不一会儿上来两位武士模样的人,其中一名高高壮壮的,还是她刚来第一天晚上暖阁前的护卫。
老头儿摆好了马步:“你们两个是要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手脚又互换了个方向,“你们还是一起上吧。”颇有傍晚清晨河边公园打太极老爷爷的架势。
两名武士赤手空拳,大喊着向前冲去……
……
“好功夫!”铁憨憨在高堂上喝彩。
张雀却是满脸黑线。这哪是什么功夫,这明明就是慢镜头的厮打,难道这个世界里头的功夫系统如此敷衍,打架斗殴都能被赞上一声好功夫?
这感觉就像是,本来是想看世界杯的,结果却是小学生上体育课的既视感。
一会儿,老头拿袖口擦了一下头上的汗,看着倒在地上的二位武士道:“二位承让了。”
节度使大人像是做了决定:“道长确实是有些真本事,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跟道长回去修炼吧。”这是迫不及待的要把她这个扫把星扫地出门了。
张雀挫败,反正她是看不懂了,这她喵找谁说理去。
散场之后。
“道长,请留步。”雀仙追了上去。
“乖徒儿,有何事请教?”他转身捋着胡子,虽然须发皆白,神奇的是脸上并没有什么皱纹。
“怎么收费的?”她问得突然又直接。
老道士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笑得贱贱的:"嘘——,小心隔墙有耳。“
周围无人之后,他抬头远望,看着悠悠闲处的奇峰,伸出两根指头:“不多,也就这个数,不说你是魔星,他怎肯给我那么多。”
张雀听得瞪大了眼睛,哇靠,就这骗钱本事,我真得拜您为师咧。
“让我出府我也可以配合。既然道长的目的已经达到,出府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收徒什么的就免了吧。”张雀道。
这个道长脸盘圆滚滚,看着很吉祥如意的样子,就他这种长相骗钱最容易得手了。
“小姑娘,你可想清楚了,我收的弟子一般都是达官显贵,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要?”是呐,是呐,不是达官显贵哪有那么多钱给您骗呐。
“可我没有钱给你骗啊!”她盯着道长铜板似的圆脸盘认真道。
“你可曾想过为何偏偏是你。”道长眯起眼睛,捋着他那本就不太富裕的山羊胡,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
张雀拿眼角瞥了他一眼:“入戏太深。”
当晚,张雀开始收拾包袱,盘点财物。
这段时间收获颇丰,那些个大件的陶瓷、饰品,实在不好携带,那老道又像是个贪财之人,要是出门之后抢了她钱财怎么办。
不如把它们装箱,趁着半夜三更夜深人静,找院子里那棵长势最喜人的银杏树边上挖个坑,把它们埋了。根据原著剧情,这河内节度使早晚会被虎狼之师所灭,这府衙也会被付之一炬,到时候她再找个机会把它们挖出来。
“你要走了?”夜色昏暗,寒雾朦胧,有个单薄的身影立在不远处,他看着她,语气有点哀怨。
“你……”刚干完活的张雀累得一身薄汗,尴尬出口:“你看到我刚才在埋什么了?”
“对不起,我太没用了。”他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冒然靠近。
“别这样,我又不是去上刑场,我是去跟高人学技艺呢。”
她把铲子藏在身后,双脚又狠狠地蹬了蹬刚才被松过土的地方。诶,藏不住了,他肯定看到了,不如自己坦白吧,她走过去,“我在那里埋了一些黄白之物,以备不时之需,你若有需要了,就把它们取出来吧。”
“我不取。既然你在这里藏了东西,就说明你会回来的,我帮你看着。”他说,“我等着你回来,自己取。”
他这话有点煽情啊。张雀想到后来的剧情,就有点于心不忍,河内节度使被灭,那是大势所趋。
“不如你跟我一起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鬼使神差地,她就说了这话,说完就后悔了,她自己都前途未卜,无处落脚。
“我……”他的声音有一丝纠结,“对不起,我不能背弃我的父亲。”
幸好,他也有自己的原则。
“没事,我把麻将留给你了,无聊苦闷的时候玩两把。”她挤出笑来,“也别和那帮姨娘玩了。”他太老实,回头别把她的私房钱输没了。
“嗯,都听你的。”
他们互相掸了掸对方身上沾染的落叶,道别之后,各自回屋歇息。
今夜的银杏,像飘舞的裙裾,翩翩而落。
张雀并没有直接回房,而是悄悄摸到了暖阁。原文中河内节度使之所以很快就被灭了,主要是因为他荒淫无度,惹了众怒,或许她还可以做点什么。
值夜的还是上次那个武士,看到张雀就来了精神,咧开嘴笑道:“恭喜姑娘,拜了个高人为师。”
看他那憨样,应该不像是会调侃人的性格,张雀试探着问道:“那道长的功夫我看着也不怎么厉害,不会是你们放水了吧?”
“哪里哪里,是那道长出手太快了,快到我们都没看清就被封了几处穴位,只能身体不受控制地扭打。”武士两眼发光地感慨道,“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某今天算是见识了。”
张雀:……
愣了半晌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又拜托他道:“我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大人花费这么多钱财,给我找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师父,等天一亮,我就要离开了,临行前想再去谢恩。”
“去吧,去吧。”护卫大手一挥,一副莫跟哥哥客气的样子,“姑娘以后习得绝世神功,还请赐教一二。”
“没问题。”张雀向前走去,一边从脖子上取下“海蓝之心”默默地拽在手里。
铁憨憨酣然大睡之际,迷迷糊糊被人摇醒,黑暗之中只觉眼前蓝光一闪一闪的,然后他又睡着了,从第二天起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小弟再也扶持不起来了。药石无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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