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秦宋？

而且是这么快的出现？

小电视想要飞过去一看究竟，却是被李恣伸手揪住，扔到了后座。

秦宋穿着薄款的长风衣，跑到李恣面前时大口喘着，他顾不上说话，扶着车门仔细打量李恣的脸。

李恣神色平静，望向他的眼神里没有厌恶，没有警惕，没有低落。

秦宋撇过头深深呼出一口气，每个字都在颤着：“谢天谢地……”

“这么紧张？以为我要寻死？”

“我……”秦宋被问得噎住，顿了一会儿，找个委婉的说辞，“你这么晚上山，担心你会出意外。”

李恣盯着他不放，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秦宋，正如秦宋了解他一般。只是出乎他的意料，秦宋竟然对自己一直有“不轨”的心思，到底是何时开始的，李恣没有察觉，但他明白，秦宋一定有途径知道自己的一切。

啊，这种被人在暗地里爱着，爱了很久的感觉……

李恣解锁车门：“上来。”

秦宋闻言一捏手指，却没说话，默默转到一旁上了副驾。

车门关上，李恣没有说话，他依旧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夜空，秦宋没有他的好兴致，说是坐立难安也不过分。

李恣知道了吗？如果他看到了，为什么没有冲进去给我一巴掌？如果他不知道，又为什么突然不告而别？

秦宋的视线控制不住地落到了李恣的身上，逐渐幽深。

好喜欢他。

真的好喜欢。

只是和他坐在一起就会快乐，离开后会后悔万千。

秦宋无声地屏住气，强行转过头去。

却是没有看到那一瞬间李恣勾起的嘴角。

原来这就是又疯又坏的眼神，疯狂的，歇斯底里的，想把一个人占为己有的眼神，可意识到我偏偏不是他的，又会很痛苦。

爱情？李恣心中嗤笑一声，又很快沉默，爱情么。

秦宋斟酌许久，慢慢说道：“你昨天离开得突然，院长妈妈和刘老师都在问你去了哪里。”

李恣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太多在意：“谢谢你替我解释了。”

又是一阵沉默，秦宋控制好语气：“我打你的电话打不通，是我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吗？”

“没有啊，”李恣语调轻松，甚至偏过脸对他笑了下，“为什么要这么问？秦宋，你在心虚吗？”

后座的小电视都惊呆了，好一步以退为进，宿主一定是个钓鱼高手。

秦宋猜不透，他僵住。

李恣忽而叹气说：“李家最近和洛家有合作，我没有打招呼急着回京城，是因为李悦磬想要我和洛家的小姐结婚。”

就见秦宋的眼神立刻黯淡下来。

“刚刚和洛小姐见了一面，”李恣没有停下，继续道，“没想到她是洛宁。”

秦宋不再看他，默默坐直了，他等不到李恣说出让他死心的话，秦宋开口说：“你和她，要复合了？”

李恣眉毛挑动。

“哪天订婚？”秦宋偏过头去看窗外，“我还是等结婚的时候再……”

李恣眯着眼睛，伸腿踢了他一下：“秦宋，有几件事我想问你。”

“你问。”

“当时在甘隐寺，你支支吾吾半天，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秦宋呼吸一滞，没有料到李恣还在拿捏这件事不放，他缓缓抬眼看向不加掩饰好奇的李恣，动了动嘴唇，像是明白一开口，便是要将自己的心毫不挣扎地送上去，再被李恣的话无情地揉碎抛弃。

“不说？”李恣噢一声，“那我换个问题。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后座的小电视敬佩地排起了翅膀。

秦宋听了，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惊得语无伦次：“看、看不起？我、我我……”

李恣笑了一下：“算了，这件事本来是我做得不对，我不该相信李悦磬的鬼话，处处找你的不痛快，你讨厌我看不起我都是应该的。如果不是……也许将来死了，还得在下面夸她是个好姐姐呢。”

秦宋：“我在甘隐寺说要帮你，不是假的。”

李恣沉默许久，在这山顶，秦宋的车灯提供了唯一的光源，秦宋盯看他精致无暇的侧脸，想要靠近却又不敢冒犯。

“我不要李家，”李恣抓住了他未曾及时收回的视线，“秦宋，你帮我离开这里吧。”

.

第二天清晨，李恣看了日出，开车迎着朝霞下了山。

回到李家时，正好遇到了李悦磬去上班，他降下车窗打招呼：“姐姐。”

“丢下洛小姐一个人跑了，又是彻夜不归，小恣，你怎么还不知道孰轻孰重？”

李恣的手臂搭在车窗上：“姐姐，是你和爸爸说的，一切尊重我的意愿，洛小姐实在不戳我，何必娶回家两看生厌，给爸爸奶奶他们添堵呢？”

李悦磬勾了勾染着红指甲的手：“真把自己当李家小公子了？”

李恣脸上的笑容不变：“这件事你应该去问爸爸。”

李悦磬冷下脸，吩咐司机开车，李恣与她擦肩而过，径直开向自己的别墅，小电视很高兴：“亲，什么时候离开？”

“随时可以，”李恣下了车，准备回房间里洗个澡睡一觉，“仔细想想我真卑鄙。”

小电视坐在他的肩膀上：“秦宋将来也会收购李家的，只是给李家找一点麻烦而已，亲，不卑鄙。”

男人对它笑了一下，进了浴室。

打压我，秦宋。打压我。

热水落下，李恣索性闭上眼。

……还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更快的，秦宋，我想彻底的离开，这几年有钱人的日子，我就当替我妈妈享受的了。

李恣闭眼笑了起来。

秦宋的动作很快，李恣一觉睡到太阳落山，醒来后被管家请去见李父。

不想李悦磬也在。

李恣一进门，李父将一沓文件甩向他，他一躲，看着文件在空中散乱，砸在地上。

“你能不能在家老实待着？你惹谁不好，去惹秦宋做什么？”

李恣一副纨绔子弟听见训斥的不耐烦模样：“不能吗？”

“你！”李父气得布满皱纹的脸涨红，“亏我听你姐姐夸你，还以为你长大了，没想到仍然不思进取，净在外面惹是生非！”

李悦磬捡起落在身边的纸：“今天一大早，秦氏宣布了与M集团的合作，可明明这段时间M集团接洽商谈的是我们！”

“如果是公司上的事情，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吗？”李恣听了不甚在意，“爸爸，无论怎么想都不会和我有关系吧？或许只是因为姐姐提出的条件比不上秦氏优渥，姐姐下次努力抢回来。”

“李恣！”

李恣：“嗯？”

与M集团的合作，李家准备了很长的时间，负责此事的的确是李悦磬，她今早和李恣斗嘴落了下风，没想到去了公司竟然再受到重创，开会时又被李父当众训斥几句眼高手低，李悦磬气不过，便将想将这事儿推到李恣的身上。

“你与秦宋不合的事儿，谁不知道？”李悦磬恨恨看着他，“你甚至抢过他的女朋友！”

李恣见李悦磬选择性忘记了她从前积极撺掇的自己，心里忍不住笑了几声，他听完李悦磬的话，淡定自若：“姐姐，说句不好听的，秦宋要什么有什么，会在乎我抢他的女人？我和秦宋认识这么多年，是翻脸了没错，但他也不是这般心胸狭窄爱记仇的人。”

李恣说完，又看向李父：“爸爸，别凶姐姐了，她都开始说胡话了。”

李父看着情绪激动的女儿，再看看一事无成的儿子，他点点桌面，对李恣道：“去秦家，给秦宋道歉。”

李恣不动：“我不去，不就是抢了一个合作？”

“那好，尽快找个日子，定下你和洛家小孙女的事。”

话音刚落，李恣脸上的烦躁和反感尽显：“我去秦家。”

.

从前在福利院时，李恣、秦宋和另外两个朋友一个房间，18岁那年离开至今，李恣再也没有踏进过属于秦宋的空间。

他将秦宋的联系方式再次放了出来，此刻两人通着电话，李恣道：“下班了吗秦总？嗯？你在哪里？”

秦宋穿着大几万的正装，正在超市推着小车买菜：“你快到了？”

“快了，二十分钟左右，”李恣敲敲方向盘，皱着眉，“晚高峰有点堵，也许会更久。”

“没事，我等你。”

小电视在一旁看着格外亢奋的李恣：“他在买菜。”

“嗯嗯，谢谢六子，但是我猜到了。”

小电视叹气：“亲，你真的很会谈恋爱。”

“熟能生巧。不过六子放心，至少现在，我对其他人没什么兴趣了。”

此话一出，小电视赶忙掏出进度条，见证了其猛地一窜的一刻。

李恣运气不错，没有遇到晚高峰，他坐电梯去16层，按响门铃后，秦宋围着围裙出现在他面前：“……来了。”

李恣笑了下：“来给秦总道歉。”

秦宋让开，请他进来：“不用换鞋。道歉这件事不必当真。”

李恣越过他走进去，鼻子一抽闻到了饭菜的香气：“什么时候从李悦磬手里抢的合作？”

“你说想要离开的那晚，前段时间出国正好和他们组过酒局，也是巧了。”

“做的什么饭？”

秦宋立刻提起了心，他对李恣道：“卤肉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