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藐和戚厌走远后,班长这一桌气氛仍有些冷凝,大家面面相觑。
云辰宇闷头吃了几筷子,忽然忍不住道:“哪里是我们在孤立他,分明是他在孤立我们。”
这话说得略有些阴阳怪气,但他和戚厌平时没有任何往来,更没什么冲突,也就没人听出来。
“而且一声不吭就走,像我们身上有什么病毒似的。”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杨雨说,“好了好了,别说了,吃饭吧。”
对于顾藐想都没想直接抬腿跟着戚厌走,大家心里还是有些微妙的。
顾藐转学来这么久,分明大家都是同时认识他,他却总是对戚厌更好一些,真叫人想不通。
虽然微妙,可倒也不至于迁怒,只略微有些疑惑罢了。
疑惑的同时又有些难受,毕竟大家都很喜欢顾藐,如果顾藐愿意的话,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愿意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但在顾藐心里,他们所有人加起来,好像都不如他的同桌。
唯独一向很少说话的云辰宇推了推黑框眼镜,又说了句:“感觉戚厌像是在故意隔离顾藐和我们似的,他不想顾藐和我们玩,真不懂他在想什么,大家一起玩不好吗?”
“别说了。”班长道:“本来以前顾藐转学来之前,我们和他关系就水火不容,破冰不是想破就能破的,他现在这样也很正常。”
云辰宇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宴,我担心顾藐把他叫来,又把气氛弄砸。”
他更担心,如果戚厌不来的话,顾藐干脆也不来了,那他办生日宴还有什么意思。
一群人去ktv干坐着吗?
……
云辰宇的生日宴还没到来,顾藐倒是先回去了曲城一趟。
周四,顾振东风尘仆仆地回国,叫他去吃了顿饭。
父子俩把饭定在老位置。
顾藐和他爸的关系不错,他爸也宠他,几乎有应必求,不过因为顾振东多年忙于事业,很少回来,两人算不上太亲近,所谓的吃顿饭,也就只是吃顿饭。
顾藐本来还以为顾振东要问他转学的事情,结果顾振东什么也没问,对他道:“你学籍还留在老学校吧?”
这个是自然的,学籍没办法轻易地转过去,顾藐如果不想直接出国,想留在国内读大学,那还是得回到原来的国际学校参加高考。
顾藐抹了抹嘴巴,说:“高考前一周我再转回去就行了,而且本来你给我安排的路线不也是走艺术生的路线?分数我都够,在哪儿读也没差。”
他在应试教育方面的成绩一般,但是音乐和绘画方面从小受到熏陶,随便捡一条路子走都没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顾藐已经想好了,高考他肯定是要回去考的,但他仍怕高考的时候戚厌出什么意外,到时候他会让宋助理留下来全程盯着对方高考。
在此之前,再把其他有可能会出现的威胁一一解决。
想到这里,顾藐忽然想起来孟凡凯的事,对他爸道:“新学校有一个人欺负我,我让宋助理把他转走,但找新学校的手续很麻烦,他本来成绩就差,没学校愿意接收他,全都推三阻四的,我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你要不给我打个电话帮他找个学校?”
“是你欺负别人吧?”顾振东忍不住道。
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敢欺负顾藐的,要真有人欺负了他儿子,他儿子反而会觉得丢人,不会告诉他,而是自个儿把那人往死里揍。
顾藐幽怨道:“怎么说话呢爸,我在你心里形象就这样?”
顾振东:“……”
顾振东去给他的一位老朋友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说事情已经解决了,明天他说的那个同学就会从他们学校消失。
至于其他的,顾振东也没多管他,叮嘱了一下让他好好照顾身体就走了。
宋助理开车把顾藐从清江送到曲城,吃完饭之后当天晚上又送回清江。
来回折腾,顾藐也是够累的,回到别墅就立刻洗个澡趴下了。
他请了一天假没去学校,完全不知学校发生了不小的波动。
“给我转学?凭什么?我考上清江一中,是凭我自己考上来的——”
王老师忍不住呵斥住孟凡凯:“你还有脸说这话,不是我托关系把你送进来的吗?”
“但是为什么啊,转班还不够,”孟凡凯一脸焦灼,“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我转学?”
“你干了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吗?”说完,王老师不由自主往周围看了看,但幸好现在已经放学了,办公室空无一人,外面走廊上静悄悄的也没人。
孟凡凯反应过来,暴跳道:“是转学生?他干的?他哪来那么大权力?”
王老师揉着额头,不想和他多费口舌,作为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高中生,他显然太过冲动,完全不了解成年人的世界,钱和权代表着一切。
什么哪来的那么大权力,光教育局就不知道多少人想和顾振东套关系。
“你赶紧带回去给你妈签字吧,”王老师说,“真不是我不想帮你,咱们好歹也沾点亲戚关系,要能帮早帮了,但顾藐根本不是你能惹的人,你早点转学走,我觉得对你还是一件好事,况且新学校也没多差,有学上就不错了。”
孟凡凯拿着签字单,面色铁青地转身离开办公室。
就这么转学,他还要不要混了,他的那些小弟该怎么笑话他。
而且他真的不明白,他和顾藐无冤无仇,他针对的明明只是戚厌而已。
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顾藐不讲正义,完全不分是非皂白,算什么英雄。
如果必须要转走的话,至少他要把他最恨的那个人拖下水。
*
请了一天假,回来后在别墅里补了一个好觉,周五的时候,顾藐去学校就去得格外早。
他从地下停车场揉了揉眼睛,拎着书包出去,到地面上的时候,几个学生迎面朝他走来,正捂着嘴小声谈论着什么话题,手上还拿着手机,页面好像停留在某个页面。
擦肩而过,顾藐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但他们脸上的表情顾藐极为熟悉,是一种兴奋的、讨论着什么八卦的神色,有些害怕,又有些控制不住谈论**。
顾藐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皱了皱眉,把书包扔在肩后,加快脚步朝教学楼走去。
他还未到班上,光走在走廊的时候,就有许多人朝他看来。
顾藐一一看回去。
那些人视线迅速躲闪。
顾藐不认为他们谈论的是自己,因为他们眼神里没有什么恶意,而仅仅是好奇与掩饰。
那么就只能是因为戚厌了。
这层楼就几个班,经常有人经过他们班窗外,是有许多人知道他和戚厌是同桌的。
顾藐眉头拧得愈发紧了,快步走进教室。
教室气氛有一种阴雨欲来的感觉,大家都在刷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
顾藐往戚厌的位置上扫了一眼,戚厌一向来得不算很早,毕竟头一天晚上要打工。
此刻戚厌的位置是空的,应该还没来。
“你们在干什么?”顾藐问了一句。
坐在靠教室后门口的男生吓得差点从桌子上掉下来。
“是你啊,顾藐,吓死我了。”
“怎么了?”顾藐把书包往桌子上一扔。
还没等他把那男生的手机抢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杨雨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神情惶恐,对他道:“孟凡凯发疯了,你快看,他是不是有病?”
顾藐拿过她的手机,停留在论坛页面,由于顾藐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所以转学过来之后他从来没有登录过,也没有注册过。
早先戚厌在学校门口遇刺又夺刀伤人的事,以及郝梅进精神病院的事情已经被警方和校方按下来了,毕竟校方也不希望把这种事儿宣传开,影响招生。
但昨晚又有人放在了论坛上,旧事重提。
不仅提了这件事,还从头到尾梳理了一下戚厌的身世,以及发生在戚厌身上各种古怪的事情。
学校论坛每天都有各种帖子,包括求代晨跑打卡的,问学校食堂哪个窗口最好吃的,甚至还有表白的。
但是这个匿名的人把戚厌满身是血的照片贴在了每一个帖子里,还把链接复制到附近学校的论坛里——
上回外国语学校来清江一中篮球交流,两所学校很多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于是这事儿一瞬间如蝗虫过境般传到了外国语学校去。
不,不仅仅是外国语学校,几乎周围几所学校的论坛都出现了。
虽然是匿名,但散布消息的人也没打算遮着掩着,没有动ip,显示的ip分明就是他们学校的人。
不是即将被清退的孟凡凯还是谁?
顾藐万万没想到他临走了还要垂死挣扎一下。
自己竟然还手下留情帮他另外找一所学校,以至于让他在这所学校多留了一周。
顾藐关掉手机屏幕,把手机扔给杨雨,没什么表情地问道:“他来学校了吗?”
他的外表英俊帅气,平日里笑着的时候极为温和,可声线没有任何起伏的时候,真叫人心里有些发怵。
站在他旁边的人都怔了怔。
“谁?”杨雨反应过来:“孟凡凯?应该来了吧?有人说他好像今天来办理转学手续,刚从办公室出去,这会儿应该在他自己班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要转学?”
顾藐没回答,转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啊?”杨雨问。
“我草,不会要找孟凡凯吧?”关鸣这么愣愣地说了一句,班长和徐宁迅速反应过来,冲过来架住顾藐胳膊往回拉,说:“没有这个必要,不要冲动,他马上就要转学走了。”
当然了,还有下半句没说完,这是戚厌的事情,何必揽火上身呢?
“而且这些事情全校同学早就知道了,现在只不过更多的人知道,传到外校耳朵里罢了,我们比你认识戚厌早,他真的不在乎这些,他根本没在意过别人的眼神,多一个人还是多两个人打量根本没什么区别——”
班长越是想把顾藐劝回来,顾藐心里越是愤怒。
怎么能没区别呢?
怎么可以认为没区别就没区别呢?
顾藐甩脱班长和徐宁的手,在教室后门拿了两把扫帚,出了教室门,将后门“砰”地一关,把扫帚插在门把手上。
班长和徐宁愣住了,反应过来后迅速跑到前门,已经来不及了,顾藐也把前门锁上了。
顾藐站在窗口,他个子高,比窗户高出许多。
他扫了一眼教室里的人,道:“都别出来。”
说完就抬腿朝三班走去了。
与此同时,三班正热闹非凡。
孟凡凯坐在桌子上,周围围着一群人,他笑得前俯后仰:“我说了,顾藐根本拿我没办法,他要真有本事,直接让我退学啊,让没有任何一所学校愿意接受我啊,但我还不是有学上?”
“你转去哪儿啊凯哥。”
孟凡凯故作神秘地竖起一根指头摇了摇:“不告诉你,不过是一所比清江一中更好的学校。”
黄毛道:“你真是的,一个人飞黄腾达,能不能带我们去,这逼学我也不想上了,不知道顾藐和校长说了什么,教导主任和班主任最近看我越来越不顺眼,早自习迟个到都被狗血淋头地骂一顿……”
孟凡凯道:“你求我咯,看我能不能和我亲戚说一下——”
话没说完,他忽然感到周围气氛一冷,他身边的人好像纷纷都寂静了下来。
黄毛眼神也呆滞了一下,张大嘴巴看向教室门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孟凡凯跳下桌子,转头看去。
但还没等他转过身站稳。
来人走过来,一脚踹在他胸前,直接把他踹飞了几米远,摔到了教室后面,“砰”地一声砸在储物柜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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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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