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藐回到家才心虚地发现自己书包都没拿，但没关系，他理直气壮地想，作业可以第二天到学校去再抄。不是他不写作业，而是老天爷不给他这个机会。

一路上他不停掏出手机，看戚厌有没有加他，可一直没有收到好友申请，暂时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他便坐到了电脑前。

这段时间忙于戚厌的事情，也是很久没打游戏了，他兴致勃勃地往自己以前的朋友群里发了条信息：“人呢，出来开黑。”

他的消息一发群里，群里犹如蝗虫出动，几个人都发了消息过来。

“我操，是顾藐，你消失都快半个月了，你去哪儿了？好端端的转什么学？群里消息你也没回！”

“兄弟，兄弟，想死我了。”

顾藐人缘一向很好，在先前的学校也结交了一大片朋友，玩得最好的自然是圈子里的几个富二代，这几人性格各不相同，有的烂泥扶不上墙，有的热衷于社交，但总的来说品性都不错，顾藐不会和品性太差的人交朋友。

“你转去哪儿了？我上周还跑你家去了，你小子行李都收拾走了，你家的阿姨也没告诉我你人在哪，保密局请来的啊，快说，我也要转学，我要和你一个学校，你不在，我天都塌了。”

说话的是和顾藐住在同一个别墅小区的徐泾之。

“别激动，”顾藐打字，“我转学是要办正事的，你别来破坏我。而且你转过来，成绩在这里只会是倒数第一，你爸不得揍死你。”

“……”徐泾之不服：“那你呢？”

顾藐自豪：“我目测年级一百二十多名吧。”

“年级总人数多少？”

“两百人。”

“那就是倒数八十多名。”

顾藐：“……”话说得难听，真没情商。这就是我不想让你转过来的原因。

顾藐许久没出现，猛一出现，大家逮着他不让他走，几人在群里插科打诨了一会儿，很快就纷纷上线，戴上耳麦开始连麦打游戏。

顾藐一边玩儿，阿姨一边给他送上来一份水果拼盘。

大约九点四十左右，顾藐放在一边的手机总算震动了一下，手机屏幕也亮了起来。

他手机一直屏幕朝上，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他迅速把鼠标一扔，拿起手机，解锁打开微信。

果然新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对方头像一片空白，看得出来很少用微信。

顾藐通过之后，两人成了好友，自动弹出了一条：“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看着这条信息和对话框，顾藐嘴角不由得扬起满足的笑容。

这可是他费了老大劲儿加上的微信。

想到屏幕对面那双冷冷清清的黑眸，他的成就感不亚于摧毁了十座水晶塔。

“你在干嘛？怎么现在才加我？”

顾藐的手一离开键盘和鼠标，他操控的角色就一动不动了，徐泾之在那边语音骂他：“顾藐，人呢，你是转到哪个山疙瘩去了？网络不好，掉线了？”

顾藐没有理，继续给空白头像发信息。

“打工结束了？”

“现在准备回家？”

“明天早点去学校，一起吃早饭。”

他发了一大堆，那边正在输入半天，他以为戚厌会发一长堆过来，好整以暇地勾唇等着。

一边等一边双手回到键盘上应付一下游戏里的兄弟们。

然而，十分钟过去，他再度瞥向特地把屏幕设置常亮的手机，那边一个字也没发来。

“……”

顾藐忍不住发送了一条语音：“你人呢，能不能吱一声？”

和他连着麦的兄弟们：“？”

徐泾之：“你在和谁说话？”

那边又正在输入了好一会儿，这次，戚厌终于回了第一条信息。

是一条语音。

声音有些冷淡。

“吱。”

顾藐：“……”

游戏那边的兄弟们：“……”

一局游戏完毕，顾藐没有点击进入下一局，他没忍住把视频给戚厌打了过去。不知道这人在干嘛，是几个意思，让他吱一声，他还真的吱了一声。

顾藐本以为戚厌有可能不会接，没想到居然接了。

就是视频那边乌漆抹黑的，像是没开灯，镜头也没有对着人脸，一直晃动，顾藐勉强辨认出镜头对着了戚厌脖子旁的羽绒服毛，一圈单薄的白色的毛在风中轻轻颤动，还沾了几片雪。

“……”

“你能不能对着你的脸啊？”

“你要看谁的脸？”徐泾之在那边嚎啕：“下一局开始了，快点准备啊。”

顾藐锲而不舍：“什么都看不清啊，你把镜头往右上移一点。”

那边镜头微微动了一下，确实有在移动，但又从肩膀左边移动到了肩膀右边。

顾藐看到的还是一圈毛，哦，不，移动的过程中勉强还看到了少年的喉结，还挺突出。

“……”

“对着你的脸！”顾藐说：“往上！”

戚厌：“……”

他是头一次和人视频，也不太熟练，抿了抿唇，按照顾藐说的把手机往上转动，终于模模糊糊地对准了他自己的脸。

两人的视线终于对上了。

顾藐坐在温暖的书房里，身后是红木定制架，虽然他不爱看书，但宋助理还是往上面摆满了书，他穿着毛茸茸的睡衣，面前是一碟水果拼盘。

戚厌似乎在外面，夜里很冷光线很黑，他逆着光，几乎看不太清楚他的眼睛，只模模糊糊有一层黄色光晕从他右边侧脸上打过来，照亮他右侧的耳朵和鼻梁。

顾藐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判断出来他身后是那家自己去过的仓库，应该是还在卸货。

顾藐忍不住问：“这么晚了还没结束？”

戚厌声音有几分冷清，道：“已经结束了，这就回去。”

戚厌：“你打过来干什么？”

顾藐：“？没事就不能打视频问候一下？”

戚厌不吭声了。

不过他没有挂断，持着手机，看着顾藐。

徐泾之忍不住再次催促了一下：“顾藐，你在和谁说话？听声音像个男的，快点准备啊，别废话了。”

他们开麦时是顺便进了会议室的，电脑摄像头对着人，他们只能看到顾藐拿着手机在和谁说话，但是并不能看见顾藐手机那头的人。

顾藐想到了什么，把手机背过去，对着电脑摄像头，说：“兄弟们，介绍一下，这是我转学之后交的朋友。”

会议室里几个公子哥纷纷抬头，隔着两层摄像头，手机上的人无疑非常模糊，而且那少年还站在黑暗里，要不是一张脸过于冷白，简直要和漆黑融为一体。

但一瞥之间，也能看出来少年样貌非常好看，胜过顾藐之前认识的所有人，怪不得顾藐要转学。

刚这么想着，就见视频里的少年缓缓皱眉。

顾藐又把镜头翻转过来，对戚厌笑着说：“刚才见到的是我之前的——”

话没说完。

戚厌看了他一眼。

视频被挂了。

顾藐：“……”

顾藐愣了两秒，快速地关掉了游戏，说：“你们先打，我有事儿。”

徐泾之和另外几个朋友怒道：“多久没见面了，好不容易一起开黑，你要去干嘛？这才打了一个多小时，说好的通宵呢？”

“还通宵，”顾藐说，“明天还得上学呢，谁和你通宵，下次再玩。”

说完把视频退出，连麦挂掉，拿着手机出了书房。

“我靠，兄弟义气何在？”那头徐泾之的抱怨戛然而止。

顾藐站在书房外，给微信里头发过去一条语音：“生气了？”

“没有。”回过来的是一条很简短的语音。

“那怎么突然挂断？”

“手机信号不好。”戚厌说。

闻言，顾藐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贸然把戚厌介绍给别人这事儿，惹恼了戚厌呢。

“那你早点回，不打扰你了，明天学校见。”

“嗯。”

“真的没生气？”

“没。”

顾藐收起手机，回到书房，重新上线。

这头，仓库工作人员探出头来，有些好奇地看着夜色中，立在门外高挑单薄的少年：“刚才是你朋友给你打视频？”两年了，头一回，神奇。

戚厌没吭声，收起手机，把最后两箱货搬过来重重放下，值班人员见他眉心带着几分烦躁的意味，不由得愣了一下。

朋友，朋友不该是唯一的吗？

*

翌日，惦记着和戚厌一块去食堂吃早饭，顾藐早早就起来去学校了，也没有让阿姨准备早餐，刚好给阿姨休个假，让她也可以睡个懒觉。

他去到学校的时候，在后门口脚步一顿，插兜倚着门框靠了一会儿，戚厌已经坐在座位上了，眼尾微垂，袖子微微卷起，做一本奥数题。

顾藐这才晃荡过去，他从进入教室门口开始，视线一直落在戚厌身上，直到落座，又侧过头看了戚厌好几眼。

戚厌终于抬起黑眸也看了他一眼。

顾藐趴在桌子上，胳膊枕脸，侧头看他，问：“昨晚生气了？”

“没有。”戚厌收回视线。

顾藐没再多纠结这个问题，闲适地靠回椅子上，一边盯着戚厌看一边把今天要交的试卷哗啦啦地从自己桌子里翻出来，他昨天一个题没做，上面还是一片凄惨的空白。

他非常自然地伸手，把戚厌桌上的写完了的试卷拿过来。

身边的人看了他一眼。

顾藐手一顿：“怎么？不行啊？”

戚厌微微皱眉：“不能自己做吗？”

顾藐目瞪口呆：“昨天还一起吃米线，你今天就嫌弃我了，我要会做，我抄干嘛？不是说好做朋友吗，朋友之间互相抄一抄有什么问题？我就算抄了你的，我成绩又不会超过你——”

见他越说越多没个完，戚厌忍不住打断他，把草稿本往两人桌子之间一摆：“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不会的，我可以给你讲。”

“……”这下轮到顾藐愣了。

“你愿意给我讲题？”顾藐古怪地看着戚厌，他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简直无法想象他讲题会是什么样子，那可得说一百个字以上，不得把他说到回厂返修：“怎么突然善心大发？”

戚厌微微有些不自在，眉心又拧了起来，两根手指头按着草稿本撤回：“不愿意就算了。”

“愿意愿意愿意。”顾藐连说了几个愿意，身体往前一扑，用上半身包括胳膊一起把他的草稿本扑在自己身下。

他身体上的热度一扑过来，戚厌微微朝墙壁后退了几寸。

都成为同桌这么久了还不适应肢体接触？

顾藐冷不丁摸了一下他脖子。

戚厌：“……”

戚厌已经后悔刚才提出要给他讲题了，冷静地把草稿本往回拽。

还没拽回几寸，就被顾藐抢了回去。

“从哪里讲起，老师？”顾藐护着草稿本，把自己的笔袋子摊开，拿出一堆五颜六色的记号笔，两只手举着，笑意盎然地看着戚厌。

“从每一道开始。”戚厌冷冷道：“你不是都没写吗？”

“……”顾藐突然觉得有点丢脸，摸了摸鼻子：“我没写，不代表我不会，其实我百分之九十都会。”

话没说完，戚厌抬眸看着他，眼神里大有‘会的话就一道一道解答出来给我看看’的意思，顾藐生怕更加丢脸，连忙噤声了。

戚厌开始讲题，他声音很低，顾藐不得不把脑袋凑过去。

班上的人见了，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向两人，心中震惊自不必说，高中三年什么时候见过戚厌给别人讲题，当然了，别人也不敢找他就是了，虽然是年级第一，但班上所有人几乎都是找第二名对答案。

这幅场景在他们看来，怎么看怎么怪。

顾藐只是不爱学习，但脑子并不笨，是顾振东告诉他学习无用论，只要培养好情商，毕业后早早进家族公司就行。

再加上他兴趣太多太广泛，游泳篮球，还时不时有家里的宴会要参加，样样都花精力时间，就没太多心思放在学习上。

因此戚厌简单明晰地给他讲几句，他立刻就明白要怎么解了。

并且还能举一反三，反应过来一连串的都是一个题型。

不过，倒也是戚厌逻辑清楚，比如老师在讲台上讲的时候，他就没有这种知识瞬间灌入脑子的感觉。

顾藐忍不住抬眸看向少年。

戚厌微微凌乱的黑发显露出几分凌厉和不羁，皮肤非常白，轮廓锋利，低垂着眉眼，讲题时似是有几分漫不经心。

察觉到他的目光，戚厌慢吞吞地抬起眸子。

“看我干什么？看题。”戚厌冷淡地说。

顾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光顾着盯着人家脸看了，忍不住拿起桌上水杯咕咚喝了一口，掩饰尴尬，拽了拽裤腿：“看题看题，我在看呢。”

“啊这，讲到哪一题了。”

戚厌指向卷子上的倒数第二道题，没吭声，只是攥着草稿本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捏了捏。

天上又陆陆续续下起了小雪，因此晨跑也没了，早自习结束，顾藐揣着三瓶牛奶，和戚厌一块儿去了食堂。

两人端着餐盘，在食堂找了一处角落面对面坐下来。

顾藐看着对面的人，心中颇有几分感慨：“你总算答应和我一起吃饭了，这回可别吃几口就走啊，好好吃完。”

戚厌淡淡道：“昨晚的米线不算第一顿饭吗？”

“那哪儿算？”顾藐撑着头，用勺子舀着粥往嘴里塞：“得在食堂吃才算第一顿。”

“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话虽这么说着，顾藐却也说不出来其中细微的差别，在外面吃饭可以是恰巧碰在一起，也可以是拼桌，但作为同桌在食堂一块吃饭，好像就达成了某种仪式感。

从教室一起走出去，下教学楼，成为其他三三两两人群中的之一，然后一前一后排队，最后面对面落座。这其中意义截然不同。

顾藐有点词穷，便道：“象征着我们友情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干杯。”

他端起粥。

戚厌自然是头也不抬，没和他干。

他干巴巴地放下了。

吃到一半，顾藐把三袋牛奶掏出来，递给戚厌一袋：“没有吸管，直接撕开就可以喝了。”

说完，他一鼓作气灌完一袋，咬了咬牙，又拆开第二袋，皱起眉，像是很不想喝似的。

可视线下移，看了看戚厌的长腿，又一股脑把第二袋也给灌进嘴里。

戚厌：“……”

两人正吃着饭，徐宁和班长那一桌的人频频往这边看。

班长小声问：“他们怎么突然一块吃上饭了？之前戚厌不是还不愿意和顾藐一起吃饭？”

杨雨心中不知怎么有种无力感：“你问我我问谁？”

班长：“你不把顾藐喊过来吗？”

杨雨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嚼着包子：“你也要我喊得过来。”

“不如我们过去？”徐宁犹豫了下，说，“其实戚厌也没那么可怕，昨天不是还一起看了篮球赛吗，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打，但他身高那么高，如果下场的话，那我们班可真就所向披靡了。”

“你还想让他下场？”关鸣说：“疯了吧？”

“不行吗？”徐宁说：“今早他还给顾藐讲题，如果顾藐能和他相处得好的话，那我们应该也可以吧。顾藐显然不可能远离他，那我们总这么尴尬怎么办？”

他这话一说，一桌子的人都犹豫了一下。

其实也是，他们和戚厌之间的矛盾主要来自于郝梅，但郝梅那个事也快过去一年了，如果班上没人再提那件事，他们也是能在最后半年和戚厌融洽相处的——虽然不至于成为朋友，但做个普通同学应该没问题。

“我想过去。”云辰宇率先开口。

说完就端着餐盘起身。

关鸣震惊了一下：“他怎么这么勇？”

随着云辰宇起身，徐宁也迅速起来，接着陆续几个人起来，班长和杨雨也起来了，大家一块儿朝那两人的桌子走去。见这些人都去了，关鸣不得不跟上。

顾藐刚喝完牛奶，正催促戚厌把自己给他的那袋也赶紧喝了，身边就乌泱泱围过来一大群人。

食堂的饭桌是长的，一张桌子可以坐十六个人，每边八个。

一瞬间，众人落座，把这张桌子挤满了。

“顾藐，干嘛和你同桌坐在角落里，都是一个班的，以后一起吃啊。”云辰宇笑着打招呼，率先坐在了顾藐左边。

顾藐还没反应过来，徐宁抢到了他右边的位置。

其他人纷纷落座，就剩戚厌一左一右的两个位置。

戚厌冷冰冰地吃着饭。

班长和杨雨端着盘子站在他身后，对视一眼，坐到了他身边，虽然心里头有点畏惧，但这份排挤和尴尬只能由他们来打破了。

班长坐下来，看向身边的人，挤出笑容开口：“戚厌，值日——”

话没说完，少年将手中的筷子不轻不重地放在了餐盘上，眉眼冷漠，眼睛未抬。

空气安静了一秒，整张桌子上的人看向他。

他垂着眼，什么也没说，但看起来冰冷又尖锐，整个人都透着大写的拒人千里。

班长和杨雨更是不由自主往旁边挪了挪。

戚厌忽然起身，长腿跨出座位，端着餐盘径直去了反方向的一张桌子上。

顾藐也起身，端着餐盘过去了，临走之前指了指这张桌子上众人的脑袋：“别跟过来。”

“……”

顾藐重新在戚厌对面落座。

戚厌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顾藐又把牛奶往前推了推，戚厌动作顿了一下，轻轻把筷子放下，这次拿过来拆开了。

顾藐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很快吃完，两人一前一后端着盘子去垃圾处理区，顾藐跟在戚厌身后。

地上有些滑，中途他蹲下来系了一下鞋带，等他再端着盘子起身，见少年还停留在原地，转过身来等着他。

两人沉默着把餐盘放进垃圾处理区。

出了食堂，顾藐才撞了一下戚厌的肩膀，笑着问：“心情很好？”

不然怎么还特地停下来等他，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戚厌目视前方，表情无动于衷：“没有，你看错了。”

顾藐又问：“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坐，只想和我坐？”

戚厌没吭声，步伐默默加快了。

顾藐笑了，也赶紧加大步子追上去，说：“你要是不想回答的话，不如眨眼来表示，刚才那个问题，‘是’的话就眨一下，‘否’的话眨两下。”

戚厌终于顿住脚步。

顾藐绕到他前面，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眼睛，饶有趣味地等着。

然后就见戚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阖黑的眼睛慢慢抬起，缓慢地眨了三下。

顾藐：“……”你大爷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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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