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仙人

江清越后背直冒冷汗,手中的勺子没拿稳,砸在汤里,碰到瓷碗发出叮铃当啷的响声。

“什、什么?”她一脸震惊。

江清越因为淳于献竟然能查探出这具躯体内有别的魂魄而震惊,却被淳于献解读为她从不知道这件事的震惊。

他皱起眉:“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师尊自己也不知晓。师尊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寄生的那些神魂驱赶出去。”

江清越颤抖着手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喝汤,面上也是尴尬的讪笑。

这躯体内是有寄生的神魂没错,但那个寄生的神魂是她啊!自己的好徒弟这是要将自己驱逐出去,也不知道主角的代码是不是在系统之上。

好不容易把汤喝完,又拿起馒头,刚啃上去,她整个人都突然凝滞了。

刚才淳于献说,在她的体内感受到三道生气,除了她原本的魂魄,如果他能感受到系统的话,那最后的那道……不正是原主吗?

一想到这个结论,她顿时遍体生寒,馒头嚼不出甜味,鸡腿也不香了。

合着系统根本就没有经过原主同意,就把自己塞进这个躯体内。

那自己做的一切,原主究竟是知晓还是不知晓?这个躯体死过一次,原主竟然也活着。

而且……最重要的是,明明只是一串代码,居然也能被淳于献感应到。

看来如果淳于献要驱逐她和系统,说不定还真能成。

本来就清淡的饭菜,让她更是味如嚼蜡,双眼无神,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艰难地眼下馒头。

“怎么了师尊?可是不合口味?”淳于献拿过空碗,又给她盛了碗鸡汤,“弟子也是为您身体好。”

江清越气郁地看那碗由细心小徒弟亲自推过来的鸡汤,在这里,甚至连吃什么都要被主角安排,突然觉得好心累。

“等我好了,一定请你吃饭。”然后借机把那些想吃的好吃美食给吃了。

她已经没有别的手段,只能先吃饭。

“好。”淳于献从容应答。

吃饱馒头,喝足鸡汤后,两人很快便到了岭山。

见到岭山萧瑟的模样,江清越终于知道自己找的借口有多蹩脚。别说灵气了,树木稀稀拉拉的,东种一棵西种一棵,就连枯草也没有几根,潦草得像漫画草稿。

正因为一望无际,他们很快找到了淳于献父母的坟。

用来做碑的木牌斑驳腐坏,上面字迹工整,但稚气十足,估计是淳于献孩童时期写上的。

一想到小小的身躯要一个人挖个坑,拖着父母埋好,江清越对淳于献油然生出一种怜悯来。

她不懂为什么作者要把主角的身世设定得这么凄惨。

淳于献神情淡漠,用手擦去木碑上的灰:“许久没来看你们了,爹娘。”

江清越注意到他的神情,脱口问道:“你好像和他们不是很亲近呢。”

淳于献正了正木碑:“他们去世前把我托付给叔婶,已经很多年没来岭山祭拜过了,幼时那些记忆,我早就忘了。”

他基本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流露出的淡淡哀伤不似作假,所以江清越在心里吐槽他才多大的时候,刻意偏开脸。

“岭山就是这样的地方,并没有回来的必要,我不明白师尊一定要来的理由。”淳于献看似陈述,实则是在询问。

既然不是疑问句,江清越就直接装傻不回答,反而向他抛去问题:“为什么不找处风水宝地,换成石碑呢?风吹雨打的,这木碑不就坏了吗?”

“没这个必要。”这次轮到淳于献没想到理由,不详细回答了。

江清越莫名想笑,看来大家都有秘密,谁都别深究,所以她也没有继续追问。

“师尊来此,总不是真的要祭拜我爹娘吧。我就留在这里,您去做你要做的事吧。”淳于献特别体贴地看着父母的坟发呆。

江清越哪有需要秘密行的事,只能尴尬微笑地站在他身边,没话找话:“要不然你陪我聊会天吧。”

“……啊?”

江清越一脸正气,特别认真地看着他:“为师就是喜欢听你说话。”

“.…..”她越这样说,淳于献就越没话说。

既然淳于献没有话题,江清越便兀自开启一个话题:“我不知道要做什么,我很久都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我不知道能做什么。”

她不知道陪着淳于献在这里等系统说的那个人,该做些什么才能自然些;在这个世界,没有身边的这位主角,只会掉线的系统连任务都不会布置,她要去干什么。

高中开始,有繁重的课业;大学是在父母的建议下填的志愿,毕业后却连能做什么工作都不知道,她早已忘记自己的爱好,早已忘记自己擅长的事情,早已不知道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或者说,她觉得现在的自己,不能有喜欢做的事、擅长做的事和想做的事了。

淳于献没有听懂她的话,困惑地眨巴眼,眼睫毛扑闪扑闪的,简直透露着学生的清澈。

江清越摇了摇头,跟他说也是没有用的。

“我去叔婶家之后,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淳于献好像是在接上她的话题,“直到村里的老人说,我的体质或许适合修仙,所以我想去试试,就去到过川门了。”

“什么意思?”江清越不知道他叽里咕噜在说什么。

淳于献一噎:“.…..我的意思是,我不觉得师尊不知道,想做什么,都能做。”

江清越不想探讨太过哲学的问题,立马叫停:“你不用管我的胡言乱语的,就当我是突发癔症。”

淳于献笑道:“自从我们出宗门以来,师尊好像有很多心事、很多秘密,我只是想为您分担一些。”

“.…..”江清越一愣,看来是自己太不会隐藏情绪,喜怒形于色。但更好奇淳于献突然这样说的理由,“为什么要帮我分担。”

淳于献转头看向父母的名字,睫毛在眼睛上留下一片阴影:“因为自从过川门被师尊收为徒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或许,您就是那个能改变我一生的人。”

江清越突然慌了神,忙叫系统:“你不是说能改变他一生的人会出现在这里吗?到底是谁?是我吗?他为什么这么说?”

系统没有回答,好像是因为仍在掉线中,但她非常清楚,绝对是因为鳞片那件事,系统才装死到底。

早就知道系统没用,为什么要问呢?

江清越对自己的慌不择路感到脸热,但她确实很好奇,是不是系统卖了个关子,她想知道自己究竟是炮灰,还是主角的启明星。

一阵微风吹过,远处飘来一头驮着白髯老人的牛,从容不迫地落在二人面前,自顾自地捋着胡子,看着周围的景致直摇头。

“这怎么看也不像个好地界。”他一直捋着胡子,就没停过。

【宿主大人,这才是那个改变淳于献一生的人,您还是不要异想天开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江清越死了那一次后,系统恭恭敬敬的态度荡然无存,经常反唇相讥。

这也难怪,之前没有办法拿捏自己,系统也只能求着自己去做事。今时不同往日,系统也不用做小伏低了。

白髯老人自顾自地捋了半天胡子,才转过头来看向二人:“二位,实在是不好意思,请问此处可是岭山?”

江清越既然知道他的身份,就不急着回答,眼神鼓励淳于献和他产生交集。后者却移开视线,假装看不见。

“是的。”她只能无奈回答。

老人捋着胡子,若有所思,另一只手不知道在算着什么,突然眼神一亮,看向淳于献。

“这位少年人,你可愿意和老夫一起回去,来老夫座下当个弟子?”他亲切地朝淳于献伸出手,旁边被精心装扮的坐骑牛也跟着呼气。

淳于献后退两步,很有礼貌地作揖:“多谢前辈抬爱,但晚辈还是不愿。”

“为何?”白髯老人还在捋胡子,“你见到这坐骑神牛,应当就知晓老夫的身份吧,这也不愿吗?”

江清越盯着那饿得正在啃草皮的牛,好奇他是什么身份。

“能得骑牛仙人的青睐,是晚辈三生有幸,”淳于献也不抬头,好似不愿与老人对视,把江清越拉近来,“但我已有师尊,实难改投师门。”

骑牛仙人从上到下把江清越打量个便,大笑起来:“这姑娘神魂有异,法力低微,竟是你的师尊?你跟着她能获得什么?还是跟老夫走吧。”

“望前辈恕晚辈不愿。”淳于献没与他对视,浑身上下满是拒绝。

骑牛仙人骤然神色一凛,捋胡子的手也停住动作,被白眉压住细长的眼里,阴影化为威压:“你当真要拒绝老夫?”

看他这架势,要是淳于献但凡敢说“是”,就要死在他手下了。

“停停停!都好商量嘛!”江清越拦在两人中间,“爷爷您让我劝劝他。”

“谁是你爷爷?”骑牛仙人恼羞成怒,不过没有追究,转过身去,给二人商量的空间。

淳于献语气错愕,神色却没这么夸张:“师尊这是何意,您不要徒儿了吗?要徒儿改换师门?”

江清越怕这位仙人有顺风耳,在他耳边悄悄说:“他说得没错,我现在自身都难保,更别说教导你了,你跟着他更好。”

“如果是这个理由,”淳于献冷着一张脸,眸色晦暗,“我先前问过您为何要收我为徒,您说我是特别的。难道我的特别,就让您这么轻易弃如敝履吗?”

“哎呀,你怎么就听不懂呢?”江清越不知道他怎么越说越像自己始乱终弃,急得声音都大了些:“你不答应的话,我们两个马上就死在这了,不划算!”

虽然有逼他走剧情的成分在,但江清越说这话完全出于真心。

淳于献冷眼看向骑牛仙人:“即便他把我在这里杀了,我也不会答应。师尊您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江清越皱眉苦笑,就是因为要杀他才让她不放心。要是系统又控制她的身体,让她替淳于献挡刀怎么办?

“我们还是再商量商量,好不好?”她试图劝自己执拗的徒弟。

淳于献的双眼毫无情绪地直视她:“师尊难道不知道,这等仙门大能,背地里做的是何等腌臜的勾当?你当真甘愿做这个刽子手?”

“什么?”江清越尽力不露出困惑的神情,但她确实不明白淳于献的意思。

“要活到这个年纪,光靠修习是不够的,还需要适宜体质的青壮年炉鼎为其续命。”淳于献第一次与转过头恼羞成怒的骑牛仙人对视,“你说对吗?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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