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上没有笑容……
虞清能感觉到,在这句话落地后,乐乐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转头去看那个原本坐着自己母亲的位置,却惊觉那儿早已空空如也。
他想求救。
台上的灯光很亮,惨白直接对着乐乐的面门照来,虞清被刺的闭眼,她看不到周围的状况,但她却听到了乐乐嘴里说出来的话。
“妈妈不要我了吗?”
这句话很细很小,仿佛是他下意识的开口,只是喃喃的,没有任何预料的蹦了出来。
再次睁眼,虞清还没来得及反应场景的变化,就听到了女人尖锐的声音。
“你给我松手!”虞清看到了那个被黑雾缠绕的女人。
她身边是一个不大的行李箱,看样子应该是要出远门,而乐乐正拼命的拽着她的衣角。
“妈妈,求你别丢下我……”男孩的哭腔应声响起,虞清怔愣瞬间,一时分不清现在的情况。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乐乐抓着衣角的手已经有些发紫了,可见力气多大,想要面前的人留下的决心有多强烈。
但是,女人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不停流泪的男孩,不停的甩着想去挣脱。在又一次挣脱失败后,女人深吸了一口气,拽着乐乐的手就往房间里拖。
她的情绪终于爆发,朝着自己的孩子大吼:“你为什么一定要拦我……你为什么一定要拦着我!”
“我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只希望你能在比赛里拿个第一名!这你都不能做到,除了给我丢脸,养着你还有什么用!”女人的声音越发尖锐,拽着乐乐的手的力道也越发的重。
“因为你,我这辈子已经毁了一大半了,你不仅不体谅我的辛苦,你还让我不停的失望!”女人冲进房间,在停下来观望了眼四周后,直接冲向了衣柜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你不如去死好了!”
说完,她猛的打开柜门,用力的将乐乐给甩了进去。
“砰——!”
力道很大,乐乐再也抓不住那块衣角,被力道牵引,头直接撞在了柜子上。
鲜血从额头处留下,虞清能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乐乐依旧想去抓住女人的手,但是女人并没有给他机会,柜门砰的一声紧闭,随后就是落锁的声音。
“妈妈,对不起,我错了,求你别抛弃我!”
黑暗中,乐乐不停的拍打着柜门,却只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
唯一的光线透过缝隙落在他的脸上,他不停的道着歉,哭腔也越来越沙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错了……
别抛弃我……
乐乐用手去锤,用头去撞,却怎么也挽回不了那个下定决心走的人。
如果,如果比赛的时候,他笑着弹完了那首曲子,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好,他会得到第一名,妈妈会夸赞他,他也不会被抛弃。
如果他笑了就好了。
想到这,乐乐收回拍打的手,将它们放在了自己的嘴边,稍稍用力,嘴角就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如果他一直笑着就好了。
乐乐抓住嘴角,用力的向上扯着,他没有理会皮肤和嘴唇撕裂的感觉,只是不停的用力,不停的想去加大这个笑容。
他只要笑了,就不会被抛弃。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衣柜底部,虞清透过那抹细微光亮看去,鲜红不停的滴落,逐渐成了一小滩血迹。
“我会听话的,我在笑了,别抛下我……”
房间里的声音开始变小,断断续续的,最后隐没了在黑暗中,没人回头。
没人救他。
——
从意识里分离,虞清直接就对上了建造者的眼睛,无光的,阴暗的杀意从中倾泻而出。
虞清几乎汗毛倒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刚刚的一切都是建造者的记忆,那么乐乐就是建造者,可是为什么,第一次过副本的时候,乐乐根本没有出现过,而建造者也从来没有和自己有这样的交集。
有些东西乱套了。
虞清找不到突破口,她不停的回溯自己的记忆,想到了最开始之前,系统S说的话:她有很多东西都没发现。
这就是没发现的东西吗?但是,她明明没有刻意去找,反倒像是,这些东西不停的自己往外冒,只想让虞清看到一样。
为什么?
虞清还没来得及深思,就听见了眼前人冰冷的声音:“你看到了什么?”
他缓缓起身,笑面下的眼睛仿若冰原。
“我问你看到了什么!”建造者伸手掐住虞清的脖子。
窒息感瞬间涌上脑海,在发现自己挣脱不开后,虞清直接朝着他的腹部踹了一脚。
人在求生的时候,力道往往很足。
建造者松开了手,踉跄几步后才堪堪站稳身子。
虞清抓紧机会捡起地上的剪刀,退后几步后,指向了建造者。
建造者静静看着她的动作,紧握在她手里的那把剪刀正在灯光下闪着丝丝寒光,是对着自己的。
“你既然要杀我,为什么还要窥探我?这样做很有意思吗?”建造者淡然开口,迈开步子慢慢靠近虞清,“所以你看到什么了?”
虞清抿唇,在这一瞬间里,她想到了那个被关在衣柜里,趴在缝隙处不停的往外张望呼喊的孩子。
她看到的是一段,黑暗的过往。
虞清倒吸一口冷气,握着剪刀的手却不停的颤抖,“我看到了你……在弹钢琴。”
“然后呢?”
“然后......”虞清看着他渐渐与自己缩短的距离,声音却越发的冷静,“还有你的母亲,还有那场比赛。”
“所以呢,你是想可怜我吗?”建造者已经走到了虞清面前,他垂眸看着她手里的剪刀,一时哑然,“还是说,想让我早日解脱?”
他指着那把剪刀,短小而尖锐的那头正指着他的胸口,仿佛下一秒就要嵌入他的血肉,“就用它吗?”
“我不会这样做的。”虞清冷静如常,手里的剪刀直接垂下。
“呵,多可笑的话术,原来你是个骗子啊。”建造者嗤笑着看她,眼里满是怨念,“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上来这儿的目的吗?”
“你们所有人的任务,都是我下发的。是我,要你杀了我。”他指着自己大声笑了起来,整个房间本就不大,他的笑声瞬息就填满了这里。
虞清直接怔愣在了原地,她看着眼前的人,笑面下到底是一副怎样的灵魂。才能做出这样疯狂的决定?
“为什么?”虞清下意识问。
“没有为什么。”建造者指了指一旁的更衣间,语气平淡无波,“更衣室里面有新的衣服,去把你这身换了吧,是时候该上台了。”
她讨厌这种话说到一半的人。
“你告诉我原因,不然我不会去。”
“威胁我?”建造者微微歪头,“你要是不想换,我可以帮你换。”
说罢,建造者就缓缓抬手,虞清见了,连连后退。
“你!”
建造者耸肩一笑,后退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姐姐快去吧,观众们已经等不及了。”
虞清心里暗骂一句,然后转身进了更衣室。明明小时候这么可爱纯良,怎么长大后就变成这幅性格了?
更衣室内的衣服被整齐的叠放在一侧的皮质座椅上,虞清拿起来看了眼,发现是和自己这套差不多的类型,厚重的长裙摆,鲜红色的丝绒裙,就连高跟鞋都是原来那种红色的!
虞清看着只觉得脑袋一炸,整个剧院里面就没有其他的衣服了吗!她就不能拥有轻装上阵的机会吗!
虞清长舒一口气,任命的将衣服给换了上。
没办法,寄人篱下,有衣服换总比没有强。
只是等她再次出来的时候,她却发现建造者正垂不知想着什么,她轻扯了一下身后裙摆,朝着建造者说:“在想什么呢?”
“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建造者抬眸,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后,丢了一句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不是你催着要上台吗,怎么现在倒还磨蹭起来了?
房门打开又合上,但并没有落锁,虞清盯着看了片刻,直接上前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依旧很长很暗,红色的身影带着高跟鞋的声音,逐渐消失在了走廊深处。
虞清并没有直接走去舞台,而是在拐入走廊的拐角后,停在了一扇门前,她刚刚经过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间房子:储物间。趁着建造者还没回来,她想进去碰碰运气。
虞清轻轻推门,很幸运的是,折扇房门并没有落锁,在进入后,虞清就看到了里面摆放着的,琳琅满目的道具。
与其他的剧院不同,这里面摆放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除了一些落灰的服装和摆件,长剑、弯刀、甚至是大炮都有。
虞清走在其中,看到了被放在桌下的匕首,她弯腰捡起,在手上耍了两下,发现很合她的手感。
运气不错,有防身的东西了。
虞清将匕首固定在腰间,在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却惊奇的发现了房间暗处的角落里,放了几桶东西,她思考片刻,直接上前将它们推了出来,朝着舞台的方向走了去。
推车的轮子咕噜咕噜的响着,一直到推到台前才终于安静,虞清站直身子,看着观众席处乌泱泱的人群,发现他们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移动而吸引注意。
果然,演出没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等她将所有的东西都处理好后,虞清再次回到建造者的房间,却惊讶的发现建造者正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仿佛知道自己会回来一样。
“你......”虞清面对着他的时候,竟然莫名心虚。
“跑哪儿去了?”建造者的眼神落在了虞清的腰间,“哦~原来是去找杀我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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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圣维塞尔大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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