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好一会儿, 薛令仪才终是缓过气儿来,抬头便问如灵:“你可听见了那大官儿的名讳?”
如灵惊疑不安地看着薛令仪,皱眉想了想说道:“奴婢没有听见, 只是听马公公说,那人好似是个太尉!”
是的, 前阵子那人才升了太尉的。maixi9
薛令仪脸色惨白, 额上迅速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是他来了, 真的是他来了, 怎么办?她要躲到哪里去?
如灵等人吓得不轻,忙抚胸抚背,又派了个腿脚麻利的丫头去请太医来。
薛令仪心慌地厉害, 脑子里轰隆隆炸雷一般响个不停, 不断在心头翻涌而出的惊惧好似沸腾的水花,叫她手脚无措,浑身忍不住的哆嗦。
过了好一会儿,薛令仪才渐渐缓和了情绪, 少气无力道:“扶我去床上躺一会儿。”
等着躺在了床上, 薛令仪摆摆手, 示意如灵等人下去。
如灵不放心,央求道:“好娘子, 奴婢就守在这儿, 娘子要个汤水儿的,也方便些。”
薛令仪没有坚持,拧眉道:“那把帐子落下来。”
如灵忙伸手落下了帐子, 示意如锦等人离开,自己坐在脚踏上,眼神担忧地往床上看了看。
拉上了幔帐,小小的空间里全是熟悉的梨花甜香,细细地闻,似乎还能嗅属于曹凌的杜衡清香,这让薛令仪惶恐不安的情绪得到了很好的纾解。
不怕,不要害怕,薛令仪两只手使劲儿地绞在一处,她现在有了曹凌的,他是手握重兵的王爷,他待自己那么好,她肚子里还有着他的孩子,他一定会保护她的,吕云生不可能再伤害到她了。
薛令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渐渐变得平静。依着曹凌的性子,便是因此疏远了她,也不会由着姓吕的,再对她有所企图的。
“娘子?”如灵在外头小声喊道:“王太医来了。”
薛令仪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后说道:“请太医进来。”
王太医切了脉,又去看了脚腕上的伤口,弓着腰笑道:“伤口已然大好,娘子不必忧心。回头老臣开几副清心凝神的汤药,娘子喝了便会好一些的。”
薛令仪面露感激:“有劳太医了。”
吩咐如碧送走了太医,薛令仪又叫了如灵过来,沉默了半晌,问道:“你没听错,果然是姓吕的太尉?”
居然真的是因着那个姓吕的大官儿——
如灵虽猜不透自家主子跟个外男会有什么瓜葛,可瞧着她神色大变的模样,也知便是有事儿,也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如灵面露迟疑,默了片刻才说:“奴婢也是听了一耳朵,离得挺远的,倒也不真切。”
薛令仪沉默地看着搭在身上的素花锦缎面儿的纱被,不管是不是他,都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她在王府后宅,那姓吕的再是神通广大,也不能就闯进了后宅来。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好了,去端碗碧粳粥,再叫厨房做几样甜点过来。”薛令仪稍稍放了心,才觉肚中饥鸣如鼓,显然是饿狠了。
如灵见她神色如常,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忙笑着应下,转身去安置了。
红枫别院修建在山腰的平坦之地,曹凌进得院门,便瞧见庭中石榴树下,正站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那男人长身玉立,一身碧蓝色直缀,只瞧了背影,便知道这定然是个器宇不凡的男人。
吕云生听得脚步声,回头一望,便见门处台阶上正站着一个男子,颜若舜华,气质清冷,满身的贵气又带着几分倨傲,心里已知此人为谁。转身上前几步,笑着作揖道:“久仰武陵王大名,如今见来,确为不凡!”
曹凌俊逸的面容上浮起清冷的笑,傲然道:“吕太尉自来大名鼎鼎,如今瞧来,亦是实至名归!”
吕云生此次前来武陵镇,乃是寻了时机,掩人耳目过来的。
当今圣上虽犹在盛年,只是心腹如他,却是心里清清楚楚,这圣上之前打猎伤到了命根子,以后断难有后了。
虽是无后,可皇位却需得有人承继,少不得要另寻他法。如今朝堂上的人,眼睛都盯着圣上的亲弟弟潭王,以为会兄终弟及,也算是了了太后的一桩心事。只是他却看得明白,圣上心里的人选,并非是只会骄纵蛮横的亲弟弟潭王。
吕云生身为皇帝亲信,他既有意亲近,曹凌自然不会拒绝。两人进了后院书房,曹凌命人设下盛宴,一面吃肉喝酒,听曲儿看舞,一面说话攀谈,两人都是人中龙凤,于时政上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倒生出些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感觉来。
相比于曹凌的松快畅意,薛令仪却是魂不守舍,夜夜难安。
在外人看来,吕云生容貌清俊,风度翩翩,又家财万贯,身居高位,实在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好男儿了。若非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想来薛令仪会一直这般认为的。
“王爷还没回来吗?”薛令仪放下绣样册子,有些担心地问。
如灵回道:“还没回来呢!”又建议道:“不如叫人去问一问,说是在红枫别院,倒是离家里不远。”
薛令仪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等着半下午的时候,便有一辆马车过来接薛令仪出门。
薛令仪皱眉道:“王爷身在何处?为何要接了我去?”
回来报信儿的小厮道:“王爷如今在陇翠山庄,王爷说家里办丧事晦气得很,那里的荷花又开了,叫小的回来接了娘子去赏花,顺道散散心。”
薛令仪咬着唇默了片刻:“不是说有贵客在吗?”
那小厮回道:“昨个儿便走了,说是有急事儿。”
如此,薛令仪的一颗心总算是安生了,点点头笑道:“你去外头等着,我叫丫头收拾收拾。”
等着到了陇翠山庄的时候,已经是辰星满天,夜色深沉。
曹凌扶着薛令仪下了马车,笑道:“原是我突发奇想,倒叫你吃苦头了。”说着轻轻揽住了薛令仪的腰,问道:“晚膳还没用,可是饿得很了?”
薛令仪笑道:“带了食盒呢,吃了几块点心,倒不觉得饿了。”
两人几日未见,竟意外觉得分外的亲近,一同在圆桌旁坐下,薛令仪眼中水光闪烁,轻声笑道:“听说这几日王爷见了个要紧的人,却也不知道是哪个,架子还挺大,还要劳动王爷亲自招待?”
曹凌笑了笑,夹了菜放在薛令仪面前的盘子里:“是当朝太尉吕云生吕大人,此人是个厉害人物,值得一交!”
薛令仪握着筷子的手骤然捏紧,抬眼看了看曹凌,见他面露赞赏,脸色轻快,果然是有意亲近的模样,心里头搅成一片,有心说那吕云生几句坏话,好叫曹凌疏远了他,可这厮性子多疑,怕是要追问她,为何会对一个当朝重臣如此排斥厌恶了,她又要如何圆谎呢?
心里闷着事儿,薛令仪吃了两嘴便很快没了胃口。
曹凌疑惑地看着她,转头同马进忠道:“叫厨房做碗甜羹来。”又转头同薛令仪温声说道:“我记得甜羹你用得最多,这里的厨子也是不错的,你且尝尝鲜。”
现在便是御厨来了她也没胃口,勉强笑了笑,薛令仪心里头闷得更厉害了。她要怎么才能不引起曹凌的猜忌,还能叫他知道,那吕云生不是个好东西,心思歹毒手段狠辣呢?
原本就是来散心的,等着第二日薛令仪身子好了些,曹凌便带着薛令仪往桃心湖那里闲逛。因着脚腕上的伤口还没好彻底,薛令仪一路坐着肩舆,从高望去,风景倒更胜一筹。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倒是极是应景!”曹凌笑了两声,见薛令仪犹自面含愁容,不禁皱眉问道:“瞧着你心事重重,可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惹了你?”
薛令仪睨了曹凌一眼,嗔道:“王爷眼里,妾身难道是个小鸡肚肠的不成,动辄便要有人惹了妾身,难道妾身竟是如此记仇?”
曹凌瞧着薛令仪翻白眼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想起以前听说的,这有孕的妇人,最好莫要招惹,若是招惹了,不论对错,总归都是你的错。
笑了笑,曹凌指了指前面的一艘小船:“那里有艘船,我带你去游湖!”
那小船极窄,容不得第三人,于是曹凌只带了薛令仪,两人坐在船上,荡悠悠往湖中央而去。
曹凌划船技术很好,船体稳定,丝毫不见摇晃。
“王爷,这里为何叫作桃心湖?”
曹凌看着对面日渐丰腴的女人,眼睛不受控制地从那对儿鼓鼓囊囊的宝贝上掠过,才往四下看了看,笑道:“这湖从上头往下看,却是个桃心,故而叫作桃心湖。”
“这倒有趣儿了,难道还有人飞到了天上,看见了不成?”
曹凌又笑了:“这湖却非人工开凿,乃是天然而成,以前没建了这庄子的时候,从山腰往下看,却为桃心的模样。”
薛令仪撇撇嘴:“依着王爷所言,这个陇翠山庄,原是因着这湖才建造出来的?”
曹凌笑道:“正是。”
薛令仪又撇了撇嘴:“若非王爷为了一己之私,想来这湖水还能造福更多百姓呢!不说旁的,便说里头的莲藕鱼虾,百姓得了去,不论卖钱还是自己食用,都能叫日子好过一些。”
曹凌哈哈大笑:“你倒是长着一副忧心忧民的心肝。”又续道:“本王哪里是那等不知民间疾苦的,自然都给了赔偿的。”
薛令仪没说话,仍旧撇着嘴翻白眼。
两人又划了一会儿,曹凌忽然瞧见岸上有人举着旗子摇晃,心知这是有事了,于是将船往回摇。
“就要回去了?”薛令仪难得觉得心里畅快,有些不舍道:“连一半儿都没划到呢!”
曹凌笑得温柔:“等我忙完了,再带你来划船。”
一时下了船,曹凌命如灵几人小心看护,服侍薛令仪往后宅里去,又问马进忠:“何事?”
马进忠回道:“是吕大人来了,说是有件要紧事儿没说。”
曹凌点点头,四下看了一眼:“他人呢?”
马进忠回道:“原是过来瞧了一眼,因着薛娘子在,就被奴才劝去了书房。”
曹凌转过身,大步往书房去了。
吕云生正立在庑廊下,看庭院里绿树如茵,想起方才湖面上的惊鸿一瞥,心里跟猫挠了一样。
那女人虽是相隔甚远,可那身形他只瞧了一眼,便知道那人定是逃走的薛氏。
那个女人——
吕云生强自压住了心头翻滚的怒火,最好不是她,是他看错了,若真是她,这回定叫她插翅难飞。
有小厮端着茶碗上来奉茶,吕云生转身回了厅内坐定,接了那茶睨了小厮一眼,拎起茶盖子慢慢拨着茶水,似是不经意地问道:“王爷带了女眷过来了?”
小厮恭敬道:“是的,是府里的薛娘子。”
薛娘子!果然姓薛!
吕云生脸上笑意更浓,将茶碗搁在一旁小几上,笑道:“想来这薛娘子极得王爷宠爱了。”
小厮微笑颔首并不言语。
吕云生晓得这话问得过了,笑了笑,端起茶碗喝茶,不再询问。
一时曹凌来了书房,两人正是相交甚浓,见面便热切寒暄起来,等到谈完了事情,已经是晚霞西垂,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
曹凌有意同吕云生一起用膳,顺便就如今朝政,再深入聊上一聊,只是想起被安置在后宅的薛令仪,笑了笑说道:“今个儿就不陪太尉用膳了,府里头家眷来了,最是小性儿难哄,本王应了她,晚上要去陪她的。”
吕云生仿佛被人狠狠捶了一拳头,差点没崩住就要露出了凶狠面目来。小性儿,难哄?这是说的那个女人吗?看来他们很是恩爱呢!
“王爷请便,再不必顾忌微臣的。”
等着曹凌走了,吕云生强忍着一肚子的怒火,面儿上只还浮着淡淡的微笑,由着小厮引着他去了下榻的院子,等着小厮作揖离去,屋子里只剩下了他自己个儿带着的两个心腹,那脸色立时就变了。
“桑飞,武陵王有个得宠的姬妾,人称薛娘子的,你去查她的底细。要快!”吕云生说完,眼睛都红了,额角青筋直蹦,恨不得立时就冲去后宅,亲自确定一下那薛娘子,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桑飞忙应下,转身去了,桑洲却皱起眉,看向了自己的主子。
薛娘子,又是个姓薛的 ,难不成是那个把主子迷得五迷三道的颜薛氏?
桑洲沉吟片刻,恭敬道:“主子,到底是王爷的女眷,这么背地里去查,叫王爷发觉了,怕是要影响了大事。”
吕云生猛地转头,眼底泛着鲜红血色,杀气层层滚来,冷笑道:“你怕影响了大事?原是为了你的亲妹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30 10:36:40~2020-06-07 22:5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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