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气氛凝重, 桑洲知道,因着他的疏忽,叫那个姓薛的跑了, 主子极是恼恨他,虽是他百变辩解, 可主子就是认为, 他是为了他的亲妹子, 才故意放走了那薛氏的。zhongqiuzuowen不但冷落了他好长时间, 他妹子也从此失了宠爱。
桑洲慢慢跪在了地上,红了眼圈地看着吕云生,说道:“不管主子信不信, 桑洲并非故意放走了薛夫人, 主子要是怨了桑洲,不如一刀杀了桑洲吧!”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脱了刀鞘,双手捧着, 举在了头顶上。
吕云生眼神阴鸷, 好一会儿转过身去, 淡淡道:“说什么呢,当初既是既往不咎, 如今自然不会因此再责罚你。你起来吧!”
桑洲抽了抽鼻子, 将那匕首插回刀鞘,又重新别在腰带上,慢慢站了起来。
吕云生又慢慢说道:“只是这次若真是她, 上天入地,也再不能叫她逃出了我的掌心。”
桑洲唇瓣微动,想要说若真是薛氏,要去抓她也实属难事,那武陵王又不是个死人。可话到嘴边,还是慢慢咽了回去。算了,这事儿他还是不沾了,多说多错,何苦来着!
这厢曹凌一路去了后宅,薛令仪正懒洋洋坐在庭中的躺椅上,瞪圆了眼睛看着天上,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曹凌脚下无声,慢慢靠近,等着薛令仪瞧见他,唬了一跳,捂着心口不高兴地瞪了曹凌一眼,重新看天,也不搭理他。
这丫头如今的样子,方有几分在京都时蛮横不讲理的模样。曹凌笑了笑,并不恼,在那美人榻旁边的腰凳上坐下,问道:“瞧什么呢?”
薛令仪看着天慢慢地叹气:“妾身在想妾身的娘呢!”
曹凌脸上的笑意淡了,眼中氲上了几分怜惜,说道:“想来明娘的娘亲,在天上看着明娘有了本王这样的夫婿,定开心地合不拢嘴呢!”
薛令仪立时看向曹凌,见他脸上一本正经,嘴上却满口胡言乱语,扁着嘴撇了撇,牙缝儿里挤出一句:“不要脸!”
曹凌佯装恼怒,上手就去挠薛令仪的痒痒,嘴上说道:“好啊,胆子不小,敢骂本王了,看本王收拾了你这个没上没下的小精怪!”
庑廊下,如碧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家主子,还有那个夜叉一样的王爷,凑在一处笑得不住。心说果然这人各有缘法,偏她们家主子就得了王爷的青眼了,这运道,还真是叫人眼红都眼红不来。
笑闹了一阵儿,见着薛令仪脸上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水光明亮,再没了方才的阴霾和忧郁,曹凌满意地笑了,说道:“好了,不闹了,你还怀着孩子呢!”
薛令仪揉了揉脸,捂着肚子又去瞪曹凌:“王爷还好意思说,知道妾身怀着身子,还总要来招惹妾身。”
曹凌见她脸色红润,两个脸蛋儿好似秋日里最红的苹果,伸手轻轻捏了捏,温柔道:“好了,都赖我,该用膳了,起吧!”
用过膳,曹凌想起前院儿的吕云生,心说既是他来了,有些事儿倒不如坐下聊聊,于是道:“我前头还有些事情,你自己歇会儿就洗洗睡吧,今儿晚上不必等我了。”
薛令仪不高兴道:“巴巴儿把人接来,说要散散心,结果自己却跑个没影踪!”
曹凌见她撅嘴瞪眼形容可爱,忍不住笑了,又去伸手去捏她的脸,然而还是站起身来,温柔道:“明个儿,等明个儿还带你去游湖。”
目送曹凌离开,薛令仪脸上佯装出来的娇憨愠怒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跟了曹凌也有些日子了,他的喜好,他的偏爱,她心里一清二楚。
他心里头最爱的不是如今的她,而是那个早就死了的赵令仪。虽是这颗心已经千疮百孔,再也回不到过去,可依着以前的路子,装装样子,扮扮骄纵,她还是能够的。
薛令仪忽然有些心口发闷,觉得自己好似戏台上涂抹了花脸的戏子,说的唱的,都不是自己个儿心里愿意的。
轻轻抚着隆起的肚皮,薛令仪叹了口气,抬起手道:“如灵,陪我出去走走吧!”
如灵忙上前扶起她,轻声问道:“咱们去哪?”
薛令仪想了想,想起了白日里游玩的桃心湖,笑道:“去桃心湖。”
白日里的桃心湖风光明媚,荷花艳丽,到了晚上,夜色朦胧,月华清冷,这湖水风光,倒添了几分旖旎的柔美来。
薛令仪漫步目的地闲逛,脚下步子缓慢,眼睛看着湖面波光粼粼,很容易便想起了以往的日子。
“以前我家的后花园里也有一池湖水,不过比不上这个大,也种了许多荷花。每年的夏夜,我父亲都会命人摆了桌椅在湖边,一旁烧着驱蚊的香饼,又拿了在井里湃了一天的葡萄,和冰镇过的果子酒,和我娘我们三个,就坐在湖边喝酒说笑。那时候的夜色柔美的叫人心醉,如今便是想想,都叫人觉得心里甜。”
如灵扶着薛令仪一路走,一路听。她是个聪慧的丫头,自然知道主子的有些话,做下人的给个耳朵就成了,若是多嘴,反而不好。
她这个主子,来历成谜,这府里头谁也不清楚她是哪里的人。只知道是王爷出门打猎的时候,从山林里头救回来的。一见倾心,便纳进了后宅。
如今听着这些话,如灵心里也是有数了,她家娘子,以前家里必定也是不愁吃喝的,便不是官家小姐,那也得是个富人家的小姐。
两人慢慢走着,渐渐就走远了。如灵回头瞧了瞧来时的路,笑道:“今个儿走得远了,咱们往回走吧,不然娘子走累了,怕是半道儿就要走不动了。”
薛令仪啐道:“你这丫头,可把我瞧扁了!”只是说着,还是听话地转过身,往回走去。
来时不显路长,回去却是长路漫漫,薛令仪走到半道儿上,还真是走不动了。
如灵不敢笑,抿着唇只不吭声。
薛令仪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羞恼地瞪了如灵一眼,哼道:“你个乌鸦嘴,还笑,还不赶紧去叫人!”
如灵这才笑了出来,矮身福了福,抿着唇儿道:“那奴婢去叫人,娘子在此处莫要乱走动。”
薛令仪笑着回道:“你安心去吧,我哪里都不去的,只在此处等你。”
有如灵在,薛令仪还不觉得孤独,等她走了,眼前夜色沉沉,虽有月华如银,蛙声阵阵,到底还是觉得心里空落了起来。想起那些藏藏躲躲的日日夜夜,再回想起在京都的年年岁岁,倒觉得那些都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薛令仪安静地坐着想着,心里渐渐泛起了难以言说的惆怅伤感来。
正是心中郁郁难解之时,一个颀长黑影忽然出现在了不远处的石堆旁边,唬得薛令仪心口一跳,吓得不轻,身子情不自禁往后仰,警惕地盯着那黑影。
虽说这是曹凌的别院,守卫森严不会轻易混进什么心怀叵测的人,然则林子大了,到底是四处漏风,免不了也会被人爬了墙去。
好一会儿过去了,那黑影却纹丝不动,薛令仪已然恢复了平静,冷声喝道:“是谁在那里作怪?还不速速退去!不然告诉了王爷,看打断你的腿!”
那黑影动了动,很快朝薛令仪逼近,渐渐走出了乌黑一片的树影,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癫狂喜悦的笑。
“真的是你。”吕云生忍不住的喜色氲满了整张脸,眼睛直勾勾望着薛令仪,笑道:“心肝儿,咱们终于又见面了。”
心跳仿佛忽然凝住了一般,薛令仪屏住了呼吸,瞪圆了眼睛,看那吕云生越走越近,巨大的恐惧仿佛夜幕一般将她深深困住。
她要怎么办,怎么才能从这姓吕的眼皮子下逃走?脑子里一瞬间想起那些被囚禁起来的日子,生不如死,插翅难飞。
不,不能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随着脚步的逼近,薛令仪的一切都尽数看在了吕云生的眼里,他看见了她如花似玉的脸庞一如既往的明艳动人,娇嫩的唇瓣仿佛最鲜美的花蕾,每一处都让他觉得勾魂摄魄。然而,他很快便发现了她高挺的肚皮。
喜色仿佛潮涌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吕云生慢慢停下脚步,眼睛通红,冷冷说道:“你肚子里的是武陵王的孩子。”
男人的脸上神色还算平静,仿佛这湖光水色,透着轻盈的淡然。然而薛令仪却看到了他眼底深处的愤怒,仿佛被水底深处的火山,一旦爆发,这池平静的湖色,将要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心头的恐惧渐渐退去,薛令仪抚着肚皮,静静地看着吕云生,又静静地道:“是的,这是我和王爷的孩子。”
月色下,女人的神色安然平静,一双水杏莹莹的双眸里,有着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有过的恬然安详。
吕云生的怒火一瞬间被点燃了,他几步冲到跟前,铁掌般的手紧紧握住了薛令仪的腕子,恨声道:“你这个淫.妇,已经跟了我,转眼便对着旁的男人投怀送抱,你可知什么叫寡廉鲜耻?”
“你说我寡廉鲜耻?”薛令仪冷冷地笑:“你可真是个没心肝的人,若不是你,如今我好端端的在颜家,儿女绕膝,夫君疼爱,又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心狠手辣,人面兽心的贼人来对我说三道四,质疑我的德行!”
“我那是对你一片真心。”吕云生面色变得狰狞,咬牙切齿道:“当日你若肯接受我,如今你也是儿女绕膝,夫君疼爱,又何必再跟了旁人。”
“那可不一样!”薛令仪用力甩开吕云生的手,可那手仿佛长到了她的腕子上,怎么也甩不掉,冷冷笑了两声,说道:“你既是知道我这肚里的孩子是武陵王的,这里又是武陵王的地盘儿,识相的赶紧放开我,不然叫人瞧了去,王爷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自己心爱的女人,嘴里头却满口赞着旁的男人的强悍,吕云生被这话激得不轻,手上的力道更大了。薛令仪疼得厉害,可性子梗上来,却是毫不害怕,瞪着眼同吕云生死死对峙。
又是这幅死样子!
这女人跟着颜正则的时候,一派的娟秀美丽,贤惠温柔。听着那武陵王的话音,这女人同那王爷一处的时候,也是古灵精怪,柔媚诱人。偏同他在一处,便是这么一副咬牙切齿,怒容相对的模样。
吕云生又气又恨,又怒又妒。
可这女人的话说得也没错,这到底是武陵王的地盘,便是他强行带走了这女人,怕是没出这院门,便会被人围追堵截,根本就逃不出去。
可他不甘心。
“我哪里比不过那武陵王,为什么你肯依从了他,却怎么也不肯跟了我。”吕云生强忍着怒火,双膝跪在了薛令仪的跟前,语气突然变得柔和,哀求道:“你跟我回去好不好?难道你不要清羽了?”
提及清羽,薛令仪立时恨得咬牙切齿,这男人简直就是魔鬼,分明是他抓走了清羽,叫她们母子自此分离长达五年之久,直至今日也不曾团聚,可如今他却舔着脸在她跟前这般说话,可真是黑了心肝的。
薛令仪没有说话,只把眼睛看向了如灵离去的地方,算着时间,如灵快该回来了。
吕云生知道她在想什么,眼神骤然变得森然阴冷,抬手抚在薛令仪的肚皮上,轻声说道:“你走的时候已经有孕两个月了,若非是有孕,我怎么也不会放了你去什么寺庙拜佛还愿,最后叫你钻了空子跑了。”他说着,渐渐欺身向前,哑着嗓子轻轻问道:“告诉我,我们的孩子呢?你把我们的孩子弄哪儿去了?”
远处,有凌乱的脚步声慢慢走近,薛令仪知道是如灵带了人来,慢慢呲起了牙,露出雪白锋锐的牙尖,冷冷笑了两声,慢慢说道:“你的孩子?他早就去了地狱了。你要找他吗?那就去死吧,下了十八层地狱,你就能看见他了。”
吕云生的牙齿被咬得“咯吱”作响,他的眼底是抑制不住的狂怒,血红色充满了他的眼球,仿佛一头被激怒的斑斓大虎。
“你弄死了他?”吕云生森森冷笑,怨毒道:“好狠毒的心肠!可他不仅仅是我的孩子,他也是你的孩子,你是他的亲娘!”
薛令仪却笑了,笑得毫不在乎,眼神冷酷而又冰冷,仿佛一瞬间恶鬼上身,嘴里说着这天底下最恶毒的话:“他不是我的孩子,我永远都不会承认,我有过这么一个孩子的。”
吕云生一瞬间暴怒了,他用力揪起了面前这个女人,心里有老虎在咆哮,抓了她回去,关起来,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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