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有最后一条路可以走。”
沈修弈又给了刘毓纷一线希望。
“什么?!”
“卖房子。”
吴勇越惨死,吴飞越未成年,阴差阳错的,刘毓纷成了唯一可以支配吴大光遗产的继承人。
这是最好的办法。
刘毓纷却犹豫了,“可这房子是你吴叔叔的,是我连累了他,连累了小勇,他们尸骨未寒,我怎么能……”
“妈,小飞是吴大光唯一的血脉,吴勇越唯一的弟弟。这房子留着,你住得不安心,我用更是理亏,用来救小飞性命,抚养他长大,最合适。”
“可小弈你有没有想过,房子卖了以后我们母子住哪里?难道露宿街头吗?”
“我查过,那套房子的市值有一百五十多万,发生过凶杀案可以以五到七折售卖,再加上是急售,按五折算,还可以卖七八十万。给小飞做完手术还能剩一些,足够你们找个地方重新安置,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
尸骨未寒是真的,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刘毓纷全无主见,吴飞越还躺在ICU,沈修弈作为半个局内人,自然要为他们做更长远的打算。
刘毓纷沉默良久,幽幽叹了口气:
“小弈,我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冷血。”
冷血?
沈修弈愣住。
他不反对,但在这个时候得到这种评价,他一时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最后刘毓纷还是采纳了沈修弈的建议,把房子挂牌出售。
因为比市场价低了近一半价格,意向买家不少。只是一听说房子刚发生过命案,卖家又急等着钱治病,立马吓退了八成。
不过中介说这种情况很正常,打包票房子能卖出去,毕竟性价比摆在那里。
没几天就要高考了,许盛肉眼可见的开始紧张,每天睡前拉着沈修弈问万一自己考不上怎么办。
沈修弈说:“考不上有考不上的办法。”
“什么办法?”
“报其他学校。”
许盛一个枕头砸到他脸上。
“我还以为你要给学校捐一栋楼,让我走后门进去呢!”
“清北不缺人捐楼。”
许盛抓起沈修弈的胳膊就咬。
沈修弈绷紧手臂用肌肉硌他牙。
可惜还是留了一排牙印。
许盛自己咬的,自己看着又心疼,埋怨沈修弈:“你肌肉很多吗?绷什么绷,害得我要多用点力气咬。”
沈修弈无奈地笑:“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你还嫌我不讲道理,沈修弈,你完了。”
说着许盛扑到沈修弈身上乱掐乱摸。
沈修弈怕痒,又怕许盛摔下去,双手一边护着他,一边防着他,忙得飞起,恨不得多长出来一双。
两人笑闹了好一阵,许盛累了,坐在沈修弈肚子上喘气,两颊红红的,眼底笑出了眼泪,居高临下看着沈修弈。
“知道错了没?”
“知道错了。”
“知道厉害了没?”
“你最厉害。”
“哼哼。”
许盛得意地笑,突然俯下身,双手撑在沈修弈脸颊两边,将他整张脸笼住。
软软的香气扑面而来,沈修弈呼吸愈发急促。
他咽了咽喉咙,不由得紧张起来。
许盛发现了,垂眼看他的喉结,指尖从他耳后慢慢朝下划去。
从耳后,到下颌角,到颈侧,最后停在喉结上。
他用手指在上面画圈,一圈,两圈。
“它在动。”他轻声说。
沈修弈连呼吸都在颤抖。
许盛倾身轻轻吻了吻它,清浅的鼻息洒在皮肤上,激起又一阵战栗。
他的吻自下而上,落在脖子上,喉结上,下巴上,最后在唇边停住。
沈修弈的期待扑空了。
他迷离地仰视许盛,眼里的急切藏都藏不住。
许盛满意地笑笑,像蛊惑了船员的海妖。
吻终于落在唇上。
沈修弈双手急不可耐地抚过许盛脸颊,手指插、进发丝,迫使他压得更低,直至全身紧紧相贴,将吻加深至灵魂绝境。
高考前三天,学校开始放假。
许盛非常难过地通知沈修弈,他这三天必须回家住,不然他爸会打死他。
正好房子的事情也尘埃落定,沈修弈要回去陪沈母跑手续,有时候还需要换班陪床,也没时间陪他。
许盛抱着沈修弈不撒手:“那你这几天回来住吗?”
“应该不回来住,晚上在医院陪床。”
沈修弈只跟许盛说了弟弟做手术的事,其他的都没提。
“那你不要太辛苦,不行就找个护工,我出钱。”
“嗯。”
“不陪床就回公寓住,不许去住学校的鸡窝!”
“好。”
“还有!要记得想我。”
“那你要记得,不要想我,专心考试。”
“呸,谁说我要想你了。”
“难道不想吗?”
“想……”许盛撅起嘴,有些委屈,“我现在就开始想了。”
沈修弈揉揉他的脑袋,安抚地吻了吻他的额头,真可怜。
“考试那天,你要来送考。”
“当然了。”
沈修弈挑挑眉,不假思索地回答。
身为男朋友,这点自觉他还是有的。
“考完试,你要第一个在考场外迎接我!”
“那肯定!”沈修弈斩钉截铁。
“啊~~~”许盛抱着沈修弈,赖在他身上咕涌,“好想把你打包带回家啊~”
他爸会拿大扫帚把他打出来吧?
想到那个场景,沈修弈顿时觉得好笑。
他拍拍许盛的背,“起来了,我帮你收拾行李。”
许盛抽抽两下,没起来。
沈修弈又拍拍他。
许盛抽抽了三下,依旧没起来。
又赖了十几分钟,沈修弈才忍痛把人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任劳任怨地去给许盛收拾东西。
房子的买家确定后,签合同,跑等各种手续,都十分费时费力。
他们又急用钱,过户还没办下来,钱就要先到账。
买家以此为由又狠狠砍了一次价。
最后市场价一百五十万的房子,到手只有七十万,还不到一半的钱。
不过这笔钱已经也足够吴飞越的手术费了。
买家很快把钱转过来,沈修弈在软件上查账户余额,刘毓纷看着还是有些不放心。
“小弈,要不你明天陪妈去银行查一下吧,不是银行说的妈总是不放心。”
沈修弈劝她:“都是一样的。”
刘毓纷还是坚持:“可是妈看不到钱,心里总放不下,你陪妈去一趟,顺便拿点现金放身上。”
刘毓纷不会用手机支付,平时用钱还是习惯用现金。
沈修弈皱起眉,显而易见的不情愿。
不是他懒得跑这一趟,是因为明天就是高考,他答应过许盛要送考。
“你不肯就算了,我自己去。”
“……”
人就是这样,越老越顽固。
一旦需求得不到满足,老人就会变本加厉地为难子女。
沈修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吧,但是得晚点,早上我还有事。”
六月七日,天气晴朗。
沈修弈八点半就到了学校门口。
他穿着许盛最喜欢他穿的白色衬衫和蓝色牛仔裤,手里举着志愿者硬塞的两面小红旗。
小红旗用烫金大字写着“高考加油”,“旗开得胜”。
远远的,他看到许盛从一辆名牌车上下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远到看不清彼此的脸,但就是能一眼认出来。
许盛在下车的一瞬,就在拥挤的人群里准确找到沈修弈的位置,跟雷达似的。
沈修弈举起小红旗朝他挥舞示意。
许盛似乎觉得那两面小红旗不太符合沈修弈的气质,“噗嗤”一下笑了。
沈修弈有些发窘,放下旗子藏在身后。
他想拨开攒动的人群朝许盛走过去,却见许盛忽然一脸慌张地回头张望着什么。
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走到许盛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在跟许盛说着什么。
沈修弈很快意识到,那个中年男人,就是许盛的父亲。
许盛“嗯嗯”点头应付他爸,眼睛不停往这边瞟。
中年男人顺着许盛的视线朝沈修弈的方向看来,马上就被许盛阻止了。
沈修弈明白了许盛的用意。
他不想他爸发现他。
沈修弈闪身躲进巷子里,看着许盛和他爸挥手道别,转身走进考场。
没能说上话,沈修弈难免有些失落。
他躲在拐角处,举起小红旗朝许盛的方向挥了挥。
许盛看到他了。
悄悄的,他给他飞来一个吻。
沈修弈笑笑,也学着他的样子,回应他的吻。
送考结束,沈修弈赶回医院接刘毓纷。
刘毓纷怀里揣着那张卡,走到哪里都一脸警惕,手捂着口袋东张西望。
沈修弈无奈道:“妈,您别这么明显,走路自然点,您这么捂着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自己身上有钱?”
“这可是小飞的救命钱,妈能不谨慎点吗?”
其实道理刘毓纷都懂,可她天性胆小怕事,心里有点什么事就容易写在脸上,藏也藏不住。
沈修弈没办法,只能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刘毓纷在柜台上查了余额,又取了点现金,总算放松了些。
她拍拍胸膛,对沈修弈道:“看到钱,妈的心才能放下。”
“都说了,软件和银行是一样的。”
“我都看到人家转发的视频啦,他们说那些什么网……什么页?都可以作假的!拿钱还得是在银行踏实。”
沈修弈无言以对,“妈,我去旁边便利店买两瓶水,您在银行大厅里等我,别乱跑。”
“行,快去快回。”
沈修弈到便利店拿了两瓶水,结账的人有点多,他排在队伍后面。
快到他的时候,他听见店外传来一声巨响。
“砰——”
随之而来的,是往银行相反方向跑的人群。
人群一边跑,一边往银行方向张望。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沈修弈扔下水,转身跑出便利店。
沈修弈不停和路过的行人相撞。
行人破口大骂,他也置之不理,脚步不停地往回跑。
银行门口围了很多人。
他穿过人群,看到的是倒在血泊中的母亲。
“妈!”
其实我们小许还是很纯情的,但回忆是小沈视角,小沈就是—— 小许呼吸。小沈: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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