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添进的东西不能太贵，云大思来想去，最后买了最实用的布匹。

沈家供沈拂筠学习科举，想来家中能用余钱有限，可能几年都穿不上新衣。

这布匹送过去正好做。

云照灼也觉得她爹的考虑不错，和她娘一块儿去挑了她们认为花色不错的布匹。

三日后，顺子带着沈拂筠和云大家给的东西启程往临水村去。

年已过，越是临近进士考，上京的氛围就越是紧张。

沈拂筠不出门了，一直待在客栈看书，写策论。

人人如此，倒不显得他特殊。

终于，他们在紧张煎熬中，迎来了进士考。

考生搜查，进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忐忑。

好巧不巧，沈拂筠又见到夏之浅。

更巧的是，排队进考场仍旧是他在前，夏之浅在后。

夏之浅目光死死盯着前头的沈拂筠，恨不能把沈拂筠给撕了。

为什么这人总是能跑到他前头呢？

沈拂筠眼皮猛地跳了跳，他这会儿要是回头肯定能看见夏之浅脸上满是愤恨之色。

可惜下一个就到他被检查带进考场之物了。

沈拂筠配合搜查的人查，没顾得上夏之浅，反倒是让夏之浅觉得自己再次被沈拂筠无视，顿时心中更气了。

等着吧，我的名次肯定会排在你的前面！——夏之浅想。

经过超仔细的检查后，沈拂筠终于被放进考场，在指示之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没一会儿，夏之浅也进来了，坐到他的隔壁。

他们之间的缘分有点重啊，沈拂筠皱了皱眉，总觉得这缘分不是什么好事儿。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摇了摇头，让自己收心。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考生全数进场，监考大臣发放考卷，众人提笔开写。

整场进士考考下来，身体弱点的出了考场直接就倒下了。

沈拂筠因为经常会下地帮家里人干活，身体强点儿，出去时人还能站得很稳，只是有点困。

“你，就你，你给我等着，我肯定在你之前！”夏之浅盯着沈拂筠，说完抬脚就走，压根没想等沈拂筠开口。

这种将人无视掉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难怪沈拂筠要无视他的存在。

沈拂筠：“……”

“莫名其妙。”

谁前谁后可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他也不知道夏之浅到底哪儿来的自信对他撂话。

沈拂筠想不通就不想，径直回客栈，现在他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觉，其他的都等睡醒后再说。

进士考是十天后出结果，所有考生都一致决定多留这十天，等到结果了再回。

毕竟他们一来一回的实在是太折腾了。

十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焦灼的便会觉得度日如年，放松的则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沈拂筠自认尽了最大的努力，便没有太纠结名次，他知道自己肯定会在殿试名单中即可。

十天后公布上榜名单，夏之浅早早就守在了牌子前，等官差前来张榜，他就能第一时间找自己在榜上的什么位置。

沈拂筠最好不在榜上，就算在榜上，也排在他之后！

一刻钟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的考生。

等张榜官差到时，人多得都需要别的官差前来将他们分开，他才能进去张榜。

红底黑字的榜一经贴上，众人便迫不及待地往前挤，试图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自己的名字。

夏之浅也是，他先从后看起，没看见自己，再往中间，也没看见，方才将目光落到前头。

一眼，他就看见了沈拂筠的名字被写在第二位，第一位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世家子，而他，在第三位。

又，又输了！

夏之浅脸色铁青，竟是没有半点自己上榜的喜悦。

自从来到上京，他就总差沈拂筠一步！

这个沈拂筠肯定是克他！

“沈公子，不知公子可有婚配？”人群之外传来一道极为热切地询问。

众人回头看去，有人认出那人是尚书府的管家，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欣羡。

榜下捉婿，谁不想自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呢？

沈拂筠愣怔片刻回神，礼貌婉拒：“不好意思，家中父母已给我定了一门亲事儿。”

“不能退？”尚书府管家皱眉，这人长得合自家小姐眼，学识又不错，若不能成为小姐的夫君，那也太可惜了。

沈拂筠坚定地摇头，“父母之命，不能退。”

“……也罢，是你没这个福气。”尚书府也不是那等会强人所难的，管家当机立断扭头离开，去找下一个。

这么多学子呢，除了沈拂筠之外，肯定还有别的学子符合小姐想要的。

沈拂筠没在意这个管家，他从学子们给他让开的路进去，确定了自己在榜上后，就打算回去客栈准备明日的殿试。

殊不知，在他离开后，那个尚书府管家找上了夏之浅。

夏之浅应了，但他在心里又给沈拂筠记上了一笔。

明明在沈拂筠之后，尚书府管家还找了其他人，但夏之浅通通都没把那些人看在眼里，就只盯着沈拂筠一人。

他生出一种只要有沈拂筠在，自己永远也别想出头的荒谬感。

翌日。

五十位进士按照名次排，进宫殿试。

状元榜眼探花几乎是要出在前三，除非有别的意外，但这机会微乎其微。

殿试时间不长，皇帝不可能每个进士都会问一遍，那是问不完，也是极其消耗时间。

一般就在前十位问询，从中挑出他心中的前三甲，探花郎选最好看的。

原本皇帝见着了沈拂筠，心中已经将他划去了探花郎位，可问过之后，皇帝觉得点沈拂筠为探花有点委屈了。

“沈拂筠榜眼，夏之浅探花，晏曜状元。”皇帝大手一挥，便将沈拂筠和夏之浅换了个前后。

晏曜率先跪下，他知道自己会是状元，此刻荣辱不惊。

紧接着，沈拂筠和夏之浅也随之跪下。

至此，前三甲新鲜出炉。

夏之浅心中对此再不满，也没蠢到质问皇上为什么。

甚至之后，他还要表现出对这个结果的满意。

探花郎向来是前三甲中最好看的，他至少在样貌上胜了沈拂筠一筹。

夏之浅只能如此麻痹自己，不然他会被这结果给气死。

前三甲游街，往晏曜身上扔花儿的最多，沈拂筠次之，夏之浅这个探花郎最后。

这让夏之浅在游街后，立刻就拉下了脸。

他这个探花郎，就是个笑话！

沈拂筠没管夏之浅什么感受，反正该跟自己不对盘的永远也不会因为他说什么而有所改变。

他要收拾东西回大树村，带着金榜题名的喜悦去向阿灼提亲。

报喜的官差在殿试结果出来的下一刻就已经出发，等他到达大树村，临水村的他爹娘应该已经收到消息。

再加上他前头已经给家里捎过信，他相信不用他再说，他爹娘也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皇帝对于前三甲的安排还在斟酌，等决定好了会有圣旨下，到时三人再走马上任也不迟。

沈拂筠当天就收拾好东西出城，可见归心似箭。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他在城外碰见了状元晏曜。

本着同批进士之情，沈拂筠冲着晏曜礼貌颔首算作打了招呼，并未想要开口多聊。

没想到，临走之际，晏曜先开口叫住了他。

“等等，夏之浅这人不可深交，你最好别搭理他。”晏曜连提醒人的态度里都透着世家子的倨傲。

分明是好心提醒，可出口的话却仿若是挑衅。

沈拂筠没在意，点头领了这个情，“多谢提醒，虽然我本也没打算多搭理他。”

两人分道而走，没再说什么。

大树村的村民尽管没出过安阳府，但科举考的日子还是有所了解。

几乎是科举考的一个月后，就有人对云大一家旁敲侧击的问沈拂筠考得怎么样。

“上京离咱们安阳府远着呢，谁知道消息什么时候下来呢？”云照灼打哈哈，含糊过去。

“等有消息了，我肯定会告诉婶儿的。”

宋烟和云大那头也是一样的说辞，来问的人多了，一家人索性关了家门，去定康镇上的镖局。

顺通镖局地方大，云大一家三口都去也能住得开。

他们是烦了村中村民的询问才走，没成想落到村民嘴中就成了他们知道沈拂筠考得不如意，怕被笑话，所以躲了出去。

云照灼得亏是没听见他们说，不然一定怼到他们无言以对。

“算算时间，不管考得怎么样，沈拂筠也该回了。”宋烟瞥了一眼闺女，想问些什么却又不敢。

云照灼察觉到她娘的小心翼翼，不由得失笑，“娘看我作甚？您想问什么就问。”

“那娘可就问了啊？”宋烟试图从闺女脸上瞧出点异样。

可惜，闺女面不改色，好像不管她问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的样子。

没辙。

宋烟又不想放弃，只好真开口问：“你觉得沈拂筠考中没？”

“或者他考中了，却背弃你，你，你……”

“娘，这些问题等他回来到就知道了。”云照灼挽住她娘的手打断她娘的话，随后可怜兮兮冲她娘撒娇。

“您忍心让我现在就心焦吗？”

宋烟一噎，无奈地拍了拍女儿的手，不说了。

又半个月后，沈拂筠抵达定康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