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爬着也要走

“过来。”

蓝眼睛的男人用脚尖去捻身边脖子上挂着大铁圈人的手指，示意他滚下去，那人用膝盖转了一个圈，熟练地调头，双膝着地移动着步子走了，连一秒都没有犹豫，像是一台无感情的机器。

我站在原地不敢动，既不敢回颜萧铭那里，也不敢去混血男人那里。

“调教过了吗？”

低哑的声音从混血男人口里发出，口音与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没有。”颜萧铭两根手指间夹着身边人递给他的烟，他轻轻一弹，那支烟直直砸到我的头上，“快点过去，不是你要过生日吗？”

“我……”

我一时无言，明明是他先提给我过生日的……现在却变成了我求着他过生日了。

原来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但去镜片山还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如果我没死，表现得好的话……

我移动着脚步，一步步往虎口那里移去。

蓝眼睛的男人手掌放在大腿上，食指和中指有节拍的在起落着。

他脸颊的轮廓很锋利，倒三角形的眼睛，形似狼，看起来很凶狠，有种莫名的蓄势待发。

“坐我旁边。”

我轻轻挪动着步子移到他身边思考着要不要坐下。

“呃！”

突然之间他扯住我的小臂迫使我坐在他身边的位置。

他环上我腰的手缓缓向下移动，之后他掀开我的上衣，把手伸了进去。

手很凉，冰的我打了一个冷颤。

“怎么？有主人了？”他捏着我后腰的那片肉大力揉搓着，“难怪他不要你。”

听到这话后，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向颜萧铭的方向瞟去，因为我回想到了他在我身后刺上的纹身。

快说呀，颜萧铭你快说啊，是你纹上的。

我眼巴巴的看着颜萧铭，他却越过我的视线看向蓝眼睛男人：“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纹上一个。”

“你知道，我不喜欢纹身这东西，我比较喜欢打孔。”男人把手抽离，揉着我的头发，“放心，我穿孔技术很好。”

“梁兄穿孔技术是挺好，整人技术更不错。”

颜萧铭阴冷的声音从对面悠悠飘了过来。

梁兄……梁哥……

是刚刚他们说的那个梁哥吗？是那个整死人的梁哥吗？

我的背后顿时凉了一片，再次去看颜萧铭时他身边已经有了两个男孩。

一个弯腰给他点烟，一个跪在他身边像狗一样取宠。

我也不再对颜萧铭抱有希望了，我缓缓仰头去看身边的人，对上他深蓝色眸子。

“我能不能不死？”我真挚地去问他。

他弯起嘴角笑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他嘴唇翕动：“没想让你死。”

“谢……”

还没等我道完谢，他的下一句话出来了：

“有能耐的话确实不会死。”

我抖了抖眼皮，重新垂了下去。

“叫什么？”

“有病。”

“呵，骂我？还真挺有能耐的。”

他抓过我一只手，机器的小声呜呜声在我耳边散播着。

我飞快地摇着头，嘴里小声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是有病，我的名字……”

但那阵刺痛还是落到了我身上，左手小拇指被硬生生的穿了过去，呜呜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响着，我死死咬着牙齿闭着眼睛，生理性的泪水夺眶而出。

声音停止了好大一会儿后，疼痛才缓缓减轻，我再次睁开眼看到小拇指中关节那里挂着一只银亮的小铁环。

骨头被穿透了。

鲜红的血滴在两孔周围点点散布着，整根拇指充血肿胀，但没有大出血，穿口很细致。

技术是很好，但是很疼。

那枚银环边缘有一串精巧的字母，可惜我看不懂。

他把小型电钻擦干净消过毒后放在茶几上，然后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在我额头上擦拭着。

“有病？有病，好名字……”

他笑着读了两遍我的名字，我不知道他是真心夸赞还是有意嘲讽，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汇聚在左手小指上。

火热，刺痛，肿胀。

“我叫梁瑾喆。Patrick是我的英文名字，也是铁环上的字母。”

他把我虚虚地抱在怀里，我有些害怕，浑身上下都颤抖着。

“我安排了房间和道具，尽情玩，人要是还活着的话我就带走，人死了的话就算了。”

颜萧铭的声音在空中飘荡着，再次朝他看去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里多出来一条皮鞭子，他用鞭柄高高地挑起一个男孩的下巴。

男孩微微张着嘴，双眼迷离。

“行呀，颜哥考虑的挺周到的。”

“啪嗒”一声，一只项圈扣在了我的脖子上，长铁链连的首段链接在梁瑾喆手里，他站起身后我也被迫站起身。

锁链的长度是有限的，但他们的行为是没有下限的。

在这个时候我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他们这些锋利明亮的刀俎宰割。

我跟着梁瑾喆走入楼道末端的一个房间，我也不再回头看了，不去看他们丑恶的嘴脸。

偌大的厅子里只有那些所谓“主人”的喧笑声，没有一个“奴隶”的喘息声。

笨重的铁门发出来一声很大的响动，铁门关上了。

入目的是各种狰狞可怕的金属，木质，皮质类刑具。

“先吊起来鞭笞怎么样？”

我欲哭无泪，恐惧感一下子侵袭了我，我站在梁瑾喆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转过身，视线从上到下把我扫了一遍，突然呵呵笑了起来，他轻抚着我的面颊道：“放心，你不会死的，这么漂亮的人死了该多可惜。”

“就五下，承担下五次重鞭，我就放你走。”

他拿过墙上挂着的鞭子，拇指一般粗细，硬皮质的，有两米多长。

我害怕的没有意识了，五鞭对我意味着什么我还真不知道，可能会死，可能快要死。

我被他用铁链手扣拴在木板上，装置很新，很干净，像是一次也没有用过。

我手脚都被禁锢在木板上，直挺挺的后背又冰又凉。

他把长鞭子对折后拉了两下，接下来重重的打在我身上，我没忍住叫了出来。

很疼，很疼，比纹身还要疼……比那些疼的范围都大。

一鞭子过后，我眼前的景象就有些不真实了，梁瑾喆的身影摇晃着出现了层层叠叠的幻影。

他阴凉的笑声在周围飘荡着，那抹笑在他狰狞的脸上晕染开。

我有点想无病了……

“啊！”

下一鞭子继续甩在我的身上，我没忍住一下子把喉咙里涌动的铁锈味吐了出来，身上的白西装破了，染上了点点红晕。

晕眩，恶心，疼痛，窒息……

“你是那个姓颜的奴隶吧？”

耳边他的声音如此模糊，在我听清他话的下一秒又一鞭子甩了上来。

很疼，很困，我想要闭上眼睛就这样过去，永远的昏死过去。

我闭上眼睛，刺骨的疼痛在我身上蔓延着，我咬咬牙，把嘴里的血重新咽下去。

耳边一切都静了。

“无病！”

我稍稍愣了一下，这可能是我临终前的幻想。

“无病！”

在我耳边环绕着，很清晰。我睁开眼去看，眼前的一切都变了，不是梁瑾喆那张沾满血腥的嘴脸，而是我的镜像。

另一个我，没有痣的我。

他被拴在木板上满身的血痕，他带血的嘴角向上弯着，那颗黑曜般的眼睛里是我的倒影。

我去仔细看他的眼角，我看清了，是道疤痕，是那枚镜片刮到的形状。

无病是真的，是真实存在的。

“无病，你怎么出现了？你是真实的吗？”我笑着低声问他，身上的登时不痛了。

“我是真实的，只属你的真实。”他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其实仔细看他和我还是有点不一样，他比我高大一些，看起来更想我的成熟版本。

“我要怎么才能拥抱你，无病。”

他突然垂下眼睛，咬了咬牙齿，脸上的表情很痛苦，而后嘴唇轻启说：“把眼闭上，不要睡着，也不要看我。”

“为什么？”

“按我说的做，我就会告诉你我们怎样见面。”

“好。”

我按照他说的那样去做，安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身上的疼痛感也都消失了。

身边很静，但我听到了对面轻轻的喘息声，像是在隐忍。

我悄悄把眼睛睁开一道缝隙，不由得震惊了，眼前的无病身上全是血淋淋的鞭痕，他耷拉着脑袋，五官皱到了一起。

五道鞭痕，一道不少……

“无病……”

“无病！”

眼里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我知道鞭子打在身上的感觉，很疼，真的很疼……

无病一声不说，全部替我承受了下来。

为什么会有无病？为什么？我不幻想是不是无病就不会出现，也不会承受这么多了。

我想要从木板上挣脱下来为他缓解疼痛，这不是他该承受的。

就在这时，他垂着的脑袋缓缓抬了起来，他的下嘴唇上有一排清晰的血痕，他看着我，扯出一抹让我很舒心的笑：“可这也不是你该承受的……”

我挣扎着，眼泪哗哗的流。

“别哭……”他抿了抿唇角，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他开口叫我，“宝贝。”

“睡一觉就好了，小乖不痛了……”

在他的催眠下我不由自主地犯困，我极力睁开眼睛，看着他虚弱的面容喊道：“无病……”

但我还是闭上了眼睛，接着陷入了一片黑暗。

……

“死了吗？”

外界呜呜的风声飘入我的耳朵，我浑身发冷。

“如果死了尸体就喂狗，没死爬出去找你主人。”

我睁开眼睛迷离地看着周围，还是那个房间，我的对面也没有镜像。

身上的鞭痕七七八八一道也不少，但是没有了那刺骨的疼痛。

眼前站着的仍旧是梁瑾喆，他脚边扔着打我的那道鞭子，上面布满了点点鲜血。

我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他在我身上泼了水，发梢的水珠一滴一滴从我眼滚落。

“可以把我松开吗？”我问他。

“醒了？有魄力。”

他把拴着我手脚的铁链解开了，我被禁锢久了有些扛不住，刚抬起一只脚想要往外走就直直地向前跌去。

但是没有得偿所愿，梁瑾喆一脚踹我肚子上了，我整个人向后仰去“”地砸到木板上了，后脑勺磕的很痛。

“蹭到脸你要靠什么活。”他踹我的那只脚踩在我的裤腿上蹭着，就像是沾到了什么脏东西，“看来我下手还是不够重，你还想要站着出去。”

我躺在地上仰头看着他，恨不得现在有只狼扑过来把他给活剥了。

“想出去的话，要爬着。”

他松开踩着我裤腿的脚，悠悠说道。

我一只胳膊撑着地面艰难地翻了一个身，四肢着地跟在他身后爬着，小拇指上的铁环上的血液已经干涸，铁环在地上沙沙地划拉着。

出了大门后，沙发上那圈人不约而同地朝这边看过来。

那个烟灰缸男吹起了口哨，打趣道：“颜哥，你这次带来的人挺有能耐的，上次被梁哥重鞭刑的人只受了三鞭，就休克死亡了。”

“梁哥，他受了几鞭？看起来不少，血都出了这么多。”

“六鞭，中间一次没打好。”梁瑾喆抬起脚压住了我的右手掌，眼睛看向颜萧铭，“人你还要么？”

“活了死了都归我。”颜萧铭让旁边的两个男孩退下去，他吐出一口浓白的烟圈，抖了抖烟灰后看向我，“爬过来。”